白洛瑤不可置信,僅僅一夜之間,就發生了這麽多的事。
北堂煜快馬加鞭,火速帶著人兒趕回京城。
當兩人抵達宮裏時,已經是兩日之後。滿皇宮都帶著灰暗的氣氛,很是沉重和壓抑。
太上皇一絲,照理說妃子們都應該陪葬。
但因為事先有過承諾,準許太上皇死後,太後不用陪葬。因此,作為太後的李美人,不需要陪葬,其餘的妃嬪,通通殉葬而死。
白洛瑤第一時間去了太醫院,北堂煜則是分頭行頭,他去看望皇帝北堂修。
太醫院裏,她找到太醫院的院士,問道:“太上皇屍體在哪?”
院士見王妃回來了,深深歎道:“已經下葬了。”
白洛瑤秀眸微凜,質問道:“確定太上皇死於濃煙窒息麽?”
院士後退一步,向她禮道:“臣知曉淩王妃精通醫術,對太上皇猝然離世而疑點重重。但還望王妃節哀,太上皇屍檢通過三次檢驗,均為濃煙入口鼻窒息而死!”
白洛瑤好容易一番周折,不讓太上皇死。但他終究,還是死了。
她又轉身,出了太醫院,直奔皇帝寢殿。
北堂修已經在床榻上奄奄一息,胳膊上滿是燒傷的疤痕,用白紗布纏繞著。
殿裏隻有皇叔與北堂煜,白洛瑤掃了一眼皇叔。
“皇上,淩王妃來了。”
一旁伺候喂藥的宮女,將空空的藥碗放下,提醒道。
北堂修聞言,便緩緩讓宮女扶他坐起身,他的嗓子因為被煙熏而沙啞。
“淩王妃,你來了……”
他咳嗽了一聲,聲音暗啞,幾乎聽不清。
白洛瑤看他如此,不像是裝的。
“臣女聽說,皇上為了救火中的太上皇,而引火燒身,致使如此。皇上,不應當如此衝動。保重龍體才是。”
她站在北堂煜的身旁,試探說道。
北堂修低咳著,低聲道:“朕……是一國皇帝。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太上皇,在火裏被燒死。朕當時什麽也沒有想,便衝了進去。哪裏知曉。火越少越大,竟一發不可收拾。是朕,過於衝動了。”
聽皇帝一言,像是有些後悔救人一樣。
北堂墨弦聲音清潤,啟道:“當時的場景,若是臣在。臣必定會相救。皇上念及手足之情,其心赤誠。宮中上下,無不讚賞皇上。”
白洛瑤問北堂煜道:“太醫給皇上瞧過病了嗎?”
她徹底無視皇叔。誰也沒有搭腔理會。
北堂煜便告知人兒,讓她寬慰,“已然探脈過。”
白洛瑤不是很放心,於是再行搭脈上去,一會兒後,她緊皺著秀眉。
北堂修見她神情,心裏一涼。
他下意識看了眼北堂墨弦,便道:“皇叔,你忙前忙後,也累了。先回去歇著吧。這裏,有淩王與淩王妃便好。”
有單獨的話,想要對他們兩人說。
北堂墨弦識趣,便道:“皇上好好歇著,臣擇日再來看望。”
白洛瑤斜眼看了他一眼。
人走後,北堂修問她道:“朕是不是,身體哪裏不對?朕隻覺,胸口絞痛非常……但那些太醫,都查不出來。”
白洛瑤不需要再探,就已然知曉。
北堂煜寡淡道:“皇上的心絞痛,從何時開始。”
北堂修一怔,迅速的回想著。
他便告訴道:“約莫是一年前的時候,朕總是時而便心絞痛。有時輕,有時重。”
白洛瑤擰著秀眉,這是個不容樂觀的局麵。
看來,太上皇之死,跟北堂修沒有關係。若她猜得不錯,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北堂墨弦在設局,他從一開始,就將後續的計謀規劃好了。
“……淩王妃為何如此表情?倒像是朕,無藥可醫。”
北堂修的眼睛,帶著一絲悲傷。
白洛瑤道:“事到如今,我不得不告訴皇上。若是玉清骨還在,或許還能解皇上體內的毒素。但是現在,玉清骨已經被城主阿守,帶回去了。他斷然不會再拿過來使用。”
為了太上皇的病,宮裏禦膳房拿走了一半的玉清骨。
另外一半,被玉清國城主帶回國度。剩下一半,就算是城主死了,怕也不會交出來。
北堂修微怔,他看向北堂煜,說道:“王妃之意,是說朕無藥可救了,是麽?淩王。”
少頃,北堂煜道:“世間,玉清骨隻有一塊。”
他說的含糊其辭,但北堂修已經明白他之意。
白洛瑤說道:“即使有另外一半的玉清骨,皇上的壽命,也隻剩六個月了。”
與太上皇,同樣的病症。
這一次,她不會再行隱瞞。
北堂修忽而苦澀一笑,道:“先太皇太後如此,太上皇也如此,皇叔與朕也如此……”
因為這心絞痛的病症毒素,多少的人死去。
白洛瑤與北堂煜相看一眼,皇上怎麽知道皇叔也有這個病的。
“朕的孩子,才不過兩歲的年紀。如何繼位為儲君。在這半年裏,朕該要立誰為下一任的儲君為好。”
北堂修痛苦不堪,咳出一大口鮮血來。
白洛瑤搖了搖頭,南漠的皇室,仿佛被詛咒了一般。
“假使不用玉清骨,朕能活多久?”
北堂修喃喃質問她。
她想了許久,才坦然告訴:“兩個月。”
他又是一口深血吐出,對北堂煜道:“淩王……一定要拿到剩下一半的玉清骨。朕等不了那麽長時間了。朕要在這半年裏,抉擇出來最合適的儲君人選。”
北堂修的眼角,滑落一滴眼淚。
上天待他,從來沒有仁慈過。
“皇上!——奴才有要事!……”
外麵的公公忽而驚聲道,像是出了大事一般。
北堂修隱隱預感不好,道:“宣……”
公公疾步走進來,低頭跪在皇帝的麵前,回稟道:“皇上,玉清國一夜之間滿城被屠戮!城主已經死亡。”
白洛瑤瞳孔震顫不定。
她質問公公道:“玉清骨呢?”
公公訕汕說道:“據回稟的將士說,玉清國城主三日前,本是帶著玉清骨回到玉清國。可他卻在半路上,墜崖而亡,隻剩下碎骨。而那玉清骨,已經被摔得四分五裂,全程粉末散落在草叢裏。又經過一夜的大雨,衝刷了……”
白洛瑤皺眉,不對。這個將士是怎麽知道的?屠戮全城的人又是誰!
北堂煜道:“去崖地下搜尋過了麽,怎麽確認玉清骨沒了。”
城主的碎身在,但玉清骨,不可能這麽巧。
公公說道:“那玉清骨奇香無比。過去的將士聞見雨水裏有奇香,就知道是玉清骨。淩王爺,玉清骨沒了。”
北堂修臉色驚變,竟是“噗——”地一聲,口吐鮮血。
他當場,便昏迷了過去。
公公驚喊道:“皇上!”
白洛瑤掐人中,立刻為北堂修探脈,說道:“皇上是一時氣血上湧,導致的昏迷。”
天意弄人,沒了玉清骨做藥引,北堂修的命,保不住了。
北堂煜命令宮人,照顧皇帝。兩人離開了大殿。
借著探望靈獸之由,兩人一起來到荀鶴所在的院子。荀鶴見到他們兩人很意外,帶他們進屋裏說話。
荀鶴道:“九哥,嫂嫂。你們去查的狐妖案子,怎麽樣了?”
白洛瑤說道:“結案了。隻是,十七弟,我們有件事,要告訴你。”
他洗耳恭聽。
“嫂嫂請說。”
拉開椅子,泡了兩壺茶水。
白洛瑤便道:“太上皇被火燒死之事,與玉清國被滅國一事,我覺得兩者之間有聯係。眼下,當今皇上的壽命,隻剩下最後兩個月了。試問,對誰有利?”
荀鶴臉色微變。
靜靜的聽她說完,他不停的喝著茶水。無法置信這一切。
白洛瑤道:“我跟你九哥,一開始就想輔佐你上位。現如今,對於我們來說,是一個機會。現在不是爭與不爭的時候。而是,皇位絕對不能落到皇叔手裏。”
北堂墨弦一旦謀反,他們所有人,都別想活命。
荀鶴喃喃道:“太突然了……若這些都是皇叔做的,那他究竟是做到的?他不在宮中,一般在府邸。”
北堂煜寒聲道:“宮裏有他的內應。”
“什麽內應?”
荀鶴怔仲著,滿是不解。
白洛瑤告訴他,說道:“記不記得蘇國的太子跟公主。他們最近,一個跟皇叔走得很近。一個跟我三妹妹白樂清走得很近。我想,他們肯定是他的內應。”
留在南漠國,隨時幫他謀反的內應。
若蘇國當真趁虛,攻打過來。南漠國的內部又被皇叔掌控,到時候真是插翅難逃!
荀鶴說道:“九哥嫂嫂,那我們該如何應對?”
白洛瑤提出自己的建議,說道:“在這兩個月裏,我們一定要保證換上的性命安危。再者,皇上傳位,必須要傳給你。”
荀鶴搖頭,道:“我無法證明,我是當年的十七皇子,北堂赫。他們不會相信。區區一塊玉佩,無法服眾。”
北堂煜起身道:“十七弟耳後,不是有塊鳳凰胎記麽?當年李天師稱,十七弟必定會是南漠國最後的皇帝,天之龍子。”
荀鶴摸著耳後,那裏被他用粉末遮擋,就是為了不暴露身份。
白洛瑤道:“這就是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