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晏正要打算去九哥的府上的時候,有名宮人低低著頭過來通稟他。

“十殿下,皇上聽聞殿下回京,特設酒宴款待,還望殿下能夠赴宴。”

這話不是強硬的傳達皇帝的命令,而是一種請求,人人都知少年北堂晏意氣風發,天不怕地不怕,皇上也是敬他幾分的。

北堂晏對於皇兄的關係隻是一般般,沒有什麽恩怨,既然皇兄邀請,他就勉為其難的去了。

“九哥,我今晚再出宮找你,我們把酒言歡,暢聊通宵!”

他洋洋灑灑的便收起了自己出氣的鞭子,順手捋了鞭子上頭沾上的花草。

這不弄還好,一弄給宮人看見了,連忙往他身後的花草瞅去,大驚失色。

“這,後花園的花怎麽都……”宮人分明是明知故問。

北堂晏略有些不滿的睨了他一眼,佯勢拿起鞭子,道:“怎麽?本將軍心情不好,隨意抽兩下死物,你都要阻礙?活得不耐煩了麽!”

“是是是,十殿下您請隨意!”

宮人趕緊收回話,想著這些年,十殿下的脾氣竟絲毫未變,也不知會否衝撞皇上。

北堂煜斂了斂衣袍,走了幾步,道:“不可如此無禮。”

北堂晏有九哥的提醒,也隻好哼唧兩聲,揚長而去了。

宮人不禁冷汗涔涔的抹了把汗,對九殿下簡直感恩戴德。當今世上,怕是隻有九殿下可以製衡十殿下了!

北堂煜出了宮,回府。

手下霧眠悄然提醒,說白二小姐已經等候多時。

他淡淡的負手,踏進房內,屋內的檀香點燃,屢屢的白煙繚繞,正伏在他案牘前的姣好女子,頭頂的簪子隨風輕晃著,她露出半邊清秀明媚的秀臉,似乎熟睡著。

霧眠正想喚醒白洛瑤,北堂煜伸出幹淨修長的手,示意不必。

“你要裝睡到什麽時候?”

他半坐在案牘前,從她的發髻上取了根漂亮的銀簪子。

白洛瑤心想:丫的,他怎麽知道我裝睡?他應該沒發現我在他房裏亂動他花瓶吧!

她揉了揉惺忪的眼,佯勢被他吵醒,道:“王爺回來了?”

北堂煜聽著她的聲音,有一瞬間的恍惚。

他隻是猜測她在裝睡,竟沒想隻是小小的試探一句,便叫她猜中了。

她如此睡醒後,第一句的問候,讓他產生一種他好似已經娶她過門的錯覺。

“你沒告訴小將軍王,我什麽身份吧?”

白洛瑤看著他一副從容的淡淡模樣,正見他骨節分明的手執起一杯玉杯,在進行洗茶的流程。她其實挺佩服他的。

明明看不見,卻像是能看見的人一樣,在做著最正常不過的事情。

“告訴了。”

北堂煜將新茶衝喜泡好,倒在幹淨的茶台上,再反複的澆上。

白洛瑤緊緊的皺起眉頭,這個男人怎麽這樣?明明讓他替她保守秘密的,他怎麽還跟他十弟所說了呢?

“你信麽?”

正想著,北堂煜已經將盛著清香四溢的清茶,呈在她的麵前。

“你耍我呢!”

白洛瑤握起杯茶,微微有些燙口,他怎麽這麽愛捉弄人?

隻允許她裝睡,不允許他裝蒜麽?

北堂煜淡淡飲了口清茶,唇角微勾。

“兩日後,便是皇上的壽宴。名門貴族,達官貴人都會來參加,甚至,曄國也會派公主來和親,當然,曄國的太子也會一並到來。”

他握著玉杯的手,緩緩的摩挲著玉杯的邊緣,似乎在思考著什麽。

白洛瑤疑惑,原主的記憶裏並沒有關於曄國的事情。

“作為白府的嫡女,你會來參加壽宴。”

北堂煜似乎對玉杯失去了興致,漸漸的將它放下,而清淡的口中仍然有清茶的清香。

白洛瑤伸出手指把玩著簪子的流蘇,佯勢思忖著。

自古以來,皇帝的壽宴上,總是不會風平浪靜又安寧的,一定會出些什麽事情。

“曄國的公主來和親,會擇哪位殿下迎娶?”

這對朝中的皇子們來說,大抵是一個噩夢吧,畢竟誰也不想入贅去鄰國,還會有風險,自個兒在自己的國度裏當個逍遙自在的皇子,那可比去人家的地方來的好的多。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這場和親怕是隻有皇帝自己的想法,來強製吧。

北堂煜的雙眸微微亮了亮,道:“皇上與皇叔,最想讓誰離開京城,誰就必去!”

白洛瑤尋思著,這也太難了,她可猜不透皇帝千變萬化的心思。

不過,這似乎與她並沒有什麽直接的關係,她倒是盼著北堂煜能娶了人家,最好別再來糾纏自己了。

“對了,我看看你的眼睛,恢複的怎麽樣了!如果可以,這兩日就幫你做手術。”

白洛瑤的嘴角彎彎,她巴不得他的眼睛能早些恢複清明,這樣沒準踏破淩王府大門的姑娘更多了!

北堂煜的聲音忽而驟冷,道:“你是想在皇上的壽宴上,讓我的眼睛康複,正好讓曄國的公主相中,再入贅曄國去做駙馬爺麽?”

……咦,他怎麽能屢屢看破自己的內心想法?

白洛瑤能認賬?

她邊取下他的墨紗,邊苦口婆心的說道:“哪能呢!我可是真真切切關心你的眼睛!”

北堂煜冷哼了一聲。

油嘴滑舌的女人!

當她取下他墨紗的那一刻,正好與他琥珀色的眼眸相對,那對視的一瞬間,白洛瑤聽見自己的心跳劇烈的跳了下。

“你心悸?”

北堂煜的耳力相當好,能聽見她撲通作響的心跳聲。

白洛瑤心想:該死!這個男人的耳朵是狗耳朵麽!不愧是狗男人!

既然被他發現了,她就油嘴滑舌的說道:“是啊,畢竟王爺生得如此俊美,世間難見。試問哪個女人不會因此而心悸呢?”

這話對北堂晏受用,但聽在北堂煜的耳朵裏,卻是阿諛奉承的話。

他薄唇冷啟道:“女子牙尖嘴利,不是好現象。”

白洛瑤邊檢查他琥珀色的瞳孔,邊應道:“王爺怎麽不說我是伶牙俐齒呢?這聽起來可比牙尖嘴利好聽多了!”

她灼熱的呼吸噴灑在他的麵上。

北堂煜的劍眉微微蹙了蹙,這個女人,這樣很危險。

兩人現在的姿勢很親密,因為白洛瑤要給他看眼睛,故而情不自禁離他很近。

隻要他微微再踮起雙膝,就能碰到她的唇瓣。

思緒忽而一閃而過人兒蒼翠欲滴的唇兒,北堂煜微熱的喉頭,滾動了一下。

白洛瑤笑嘻嘻的坐了下來,為他把墨紗係上。

“恭喜王爺,賀喜王爺,我給王爺開的藥方子不必再吃了!明日我就能為王爺的眼睛開刀,等過個把月之後,就能拆線,王爺也就能重見光明了!”

她還後悔沒早點給他開,是她行事太過謹慎了。

北堂煜感受到她白皙纖長的指腹劃過他的眼角,抿著冷唇,道:“是麽,倘若進行的順利,本王會重賞你!但前提是,你若是動壞了本王,你白國公府上上下下百條的人命,都會斷送在斷頭台,你可知曉?”

白洛瑤心想:好怕怕,這麽威脅我?可我行醫半生,經驗豐富,難不成恰好就栽倒在你手裏?

“王爺不必多慮!我在此立誓,以我和白國公府上下百條人命擔保,我一定會讓王爺的眼睛恢複清明!至於想要的獎賞嘛,到時候再說!”

她哪能這麽快就告訴他,若提前告知,他定然不答應。

左右他也沒說什麽事情不能答應她,那她可就大無畏的提了!

手下霧眠忽而就在此時,打斷了兩人的談話,幾步走進。

“主上,白府的庶女大小姐,白霽月來了。”

什麽?白洛瑤皺了皺眉,這白霽月怎麽來了?

她微微回過首去,問道:“王爺,我大姐姐平日裏來過你府上麽?”

北堂煜隻是抿著唇,道:“來過。讓她進來!”

白洛瑤想,白霽月對北堂煜的情意,他一定不會不知曉。

她在這裏阻礙人家,恐怕也有些不太好。

“我先回府去了,以免妨礙到你們敘話!”

白洛瑤滿不在意的起身。

北堂煜難得的,也並沒有喚住她。

當她想要出府的時候,在府門口看見正從馬車裏走下的白霽月。

不偏不倚,還是當麵撞上了。

白霽月一臉驚愕又憤怒的看著她,走到她的麵前。

雖然她的臉色還是很蒼白,但是那一股氣焰倒是沒有泯滅過。

白霽月憤憤的質問,道:“白洛瑤,你為什麽會來淩王府!你來淩王府究竟有什麽目的!”

丫鬟念夏看不過去,想要為小姐辯解。

而白洛瑤親自回懟道:“那大姐你呢?你又為什麽會來淩王府,你來淩王府的目的又是什麽?該不會是想借病來散散心,順便想讓淩王爺關切關切你一聲,再說說我的壞話吧?”

白霽月高傲的冷哼一聲。

她讓丫鬟倚翠將她做的點心拿了過來,她接過。

“我親手做了些糕點,想要給殿下送來。可你呢?我看你才是別有用心,想借機拉近與殿下之間的關係吧?”

白洛瑤淡淡的說:“是非不過一張嘴,隨意大姐怎麽說。不過大姐是不是忘了,我與淩王殿下本就是未婚夫妻,早在幾年前雙方就認定了,大姐這話說的,好似我別有居心一樣?難道,我不是理應正常的來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