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煜聞言,眸中一緊。

“瑤兒,是故意讓小啞巴前去找北堂安,將他引上門來?”

他灼灼的凝著麵前聰明絕頂的,自家媳婦兒。

白洛瑤秀眉微動,點頭說道:“沒錯。”

一招連環計,反間計,她用得遊刃有餘。

“早在一個月前,我就知道其華的滿月酒上,北堂安必定會蠢蠢欲動。這麽多年的仇恨,他不會放過這一次。當年,他年紀還小,沒有出手的機會。但其華的滿月酒,便是他籌謀多年最好的時機。”

於是,白洛瑤一邊收留身份特殊的小啞巴,以備後用,一邊利用小啞巴去博取北堂安的信任,成功成為雙麵臥底。

等北堂安知曉其華滿月酒時,便會提前計劃,來到府上。

白洛瑤說道:“我便是要引北堂安上鉤。像他這樣在暗地裏躲著的人,我們將防不勝防。但若將他提到明裏,他就會束手無策。”

而既然要引北堂安,必定要將他的陰謀變成陽謀。

這場陽謀裏,她不可能會讓其華受傷。於是,讓小啞巴過去,主動為北堂安做事。北堂安將帶走其華,陷害其華的任務,交給小啞巴。

小啞巴暗地裏是她的人,必會掌控分寸。所以,小啞巴故意拖延時間,讓霧眠發現,繼而去找王爺救下其華。

若不是小啞巴有意拖延,換做旁人動手,其華現在早已經死了。但因為從頭到尾,都是白洛瑤在謀劃,所以這種可能是不會發生的。

北堂煜抿著薄唇,淡淡看著人兒,道:“瑤兒。這一次,本王都被你瞞住了。”

白洛瑤微微挑起秀眉,一笑。

“其華滿月酒當日,必定會有許多人來。我們在哪裏,都不是好說話的地。我為了不打草驚蛇,隻能暗暗謀劃。我對你說的那些話,也是為了讓府上混進來的眼線聽到,好讓他們去對北堂安說。這樣,北堂安就會以為我一無所知,他的計劃進行的很順利。”

她知道滿月酒當日,府上來來往往,必定有漏網之魚偽裝成府上下人進來。

於是,白洛瑤一點一點釣大魚,成功將北堂安給釣了上來,並徹底將當年的恩怨盤算清楚,再以一招攻心計來讓北堂安認識到自己的錯誤。

她想讓他明白,他的這些年都是一場笑話。想讓他看清楚,白樂清究竟是什麽樣的娘親。

北堂煜勾唇一笑,道:“瑤兒總說,本王是腹黑的老狐狸。可在本王看來,瑤兒卻是腹黑的小狐狸。”

他撐起雲鬢,單手將她的腰肢攬過,帶到他的懷裏。

白洛瑤倚在他的懷中,眨著眼說道:“你才發現?”

北堂煜低頭,在她的唇兒上吻了一吻。

“你還有什麽,是本王不知道的。”

他修長的骨節,輕輕勾了下她挺俏的鼻尖。

白洛瑤纖長的睫毛微動,努力的沉思一會兒,說道:“讓我想想啊。”

北堂煜的眸子頓時黑了。

自家媳婦兒,竟然真的還有瞞著他的事?

這一次,他全程沒有出手。瑤兒卻能幹脆利落的,在眾人都沒有發現的情況下,甚至宴會進行的順利的局勢之下,將北堂安一局扳倒,這是何德何能的聰慧。

倘若日後再有人敢說他媳婦兒是靠他崛起的,他必定收拾那幫人。

白洛瑤“唔”了一聲,說道:“其實,小啞巴並沒有被我遣走,我暗地裏讓念夏給他尋了個住處,就在淩王府附近。小啞巴,將會成為我們最後一顆籌碼。跟允國皇帝交易的籌碼。”

北堂煜淡淡抱著她,說道:“早在多年前,本王聽說允皇曾微服私訪,與民間女子相戀。二人私相授受,誕下一子。有人傳言,皇帝在外的皇子早已經死去。但允國太後這麽多年,一直在找尋皇孫的下落。”

卻不想,這堂堂的皇孫,淪落成了小乞丐。

白洛瑤點頭說:“可見坊間傳言不假。”

但若是無心之人,根本不會發現。

白洛瑤到了允國之後,便深信沒有永遠的朋友,於是處處給自己找後路,給南漠留後路。她熟悉允國宮裏的一切,掌握能夠掌握的把柄。這才為自己,為南漠,爭得了不少機會。

時機,永遠是給聰明的人預備的。

北堂煜不知為何,想起多年前,韶華剛出世那會兒,失蹤之事。

“瑤兒。那時,本王不信你能夠放心韶華,將她丟下。自己前去解手。”

他雖有疑慮,但卻不會不信自家媳婦兒。若不是今日瑤兒提起,他不會想起當年之事。想著,會否有所牽連。

白洛瑤輕輕一笑,躺在他的雙膝上,拿著桌上的一顆果子,道:“我當然不會那麽心大。”

以她向來謹慎小心的性格,從不會做沒把握的事。

這些年,若不是靠著這顆聰明的腦袋,她也不會一路這麽順風順水的過來。

沒有一個人,能夠成功害到她。她熬死了白霽月,熬死了白樂清。

什麽局,她都關關破,關關過。不是憑借著腦子,又是憑的什麽。

白洛瑤咬了一口清甜的果子,說道:“當時,我跟念夏坐馬車去寺廟的時候,就注意到有人一路跟蹤我們。我讓瞭歌替我盯著那人。下馬車時,我假借解手,將韶華給念夏。”

實則,那時,她暗暗的在暗裏觀察。

當時的情形是,她躲在一棵樹下,指著一處,對瞭歌說:“瞭歌。看見了沒有,就是那人帶走的韶華。你去一路跟著,確保韶華的安全。我去查,究竟幕後主使是誰。”

白洛瑤囑托完,便麵上不顯,裝作不知韶華失蹤之事,著急的到處找人。正是因為她將計就計,沒有打草驚蛇,才一步步套出了幕後主使,是王雙雙。

“我知道王雙雙一定不會善罷甘休,有了這一次就有下一次。所以,我要確保這一次,就要將她整個人拉下馬。讓她今後都沒有機會,動韶華的心思!”

她的秀眸微微流轉,一顆果子咬的清脆,嘴角微勾。

北堂煜凝著人兒,伸手扯了下她的臉頰,啞聲道:“此事,本王看出了端倪。配合了你的演戲。”

那會兒,瞭歌跟著帶走韶華的人。因為瞭歌本身的疏忽,而讓對方僥幸得逞,將韶華埋在了土裏。但跟後,瞭歌就去找霧眠。霧眠讓王爺等人趕來。

當時,白洛瑤回去後,便讓瞭歌自行受罰。瞭歌斷了一根手指頭自罰。稱自己保護小姐不力,絕不會有下一次。

“正是那一遭,我徹底扳倒了王雙雙。讓她從今往後,都沒有機會陷害。但我沒想到,你比我更狠。”

她抬眼,眼神清亮。

北堂煜挑起人兒的下巴,說道:“本王若不狠,如何護住想要護的人。”

白洛瑤一笑。

“除此之外,我瞞著你的事,其實也隻有兩件。說瞞,也不算瞞。我總覺得你這個腹黑的老狐狸,其實什麽都知道。隻是裝作不知,來配合我而已。”

她伸手,勾住了他的脖頸。

北堂煜淡笑一聲,道:“是麽。”

白洛瑤便開始回頭說起,道:“我還記得,當初,韶華的奶娘,我將她們逐出府後,就料定她會回來。而且知道她會暗自對韶華動手腳。其實,韶華並沒有中毒。我是裝的,給韶華誤判。”

奶娘給韶華下的毒,已經被瞭歌偷換。她即便再怎麽信任奶娘,都不會放心自己去跟北堂煜外出探案,徹底便韶華交給奶娘。所以,她讓瞭歌時時刻刻在暗中盯著。

“像她們這等惡人,就像是狗皮膏藥。白霽月、白樂清、王雙雙,都是這樣的人。一次不成,會害你多次。所以,唯有惡人死了,才不會作惡。我想要她們自食惡果,必須要有理由,才能讓王府的人信服。不然,他們都會傳言說我是惡毒的王妃。”

白洛瑤借此,堵住眾人的悠悠之口。因此,將計就計。奶娘謀害韶華,這個罪名,夠她死的了。這局,完勝。

“至於,多爾慕與韶華的事。我之所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是有原因的。”

不然,她怎麽會親眼看著自己的女兒受委屈?

韶華的性格像她,不去自己撞南牆不會回頭。白洛瑤就是要讓她痛,讓她懂得,在愛情裏,若是沒有衝突、矛盾、艱難險阻,是不會修成正果。多爾慕也不會珍惜韶華。

兩人的感情,沒有經曆,沒有考驗,便不會牢固。

在宮裏時,白洛瑤無意間碰到皇帝,告訴北堂澈韶華在哪。因此,牽扯出後來。

她要讓多爾慕吃醋,要讓他懂得,她的韶華,是天地間最珍貴的女子,不是他多爾慕不想要,就可以不要。連當今的皇上,都如此癡癡執著於韶華。韶華可以做皇後,隻是她不肯。

“當年,在殿上,有人行刺多爾慕與朝魯,韶華因為護著多爾慕,主動要求關在牢中。我沒有製止,有意讓他們在一起,同甘共苦。我要考驗多爾慕。”

但白洛瑤不確定韶華進去會不會受苦,所以在殿上警告了北堂澈。她的女兒就算蹲牢子,也要蹲的與眾不同。

事實上,多爾慕經住了考驗。以斷指來證明對韶華的決心,永遠不負她。

北堂煜低低一笑,親吻著她的下巴,道:“當年,瑤兒同本王在一起時,可曾考驗過本王。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