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玥隻是靦腆的低頭一笑,輕聲道:“皇帝陛下謬讚了。”

皇帝砸了砸吧嘴,隻可惜,他已是有了皇後了,若是他當場納了她為妃,怕是惹得皇後不悅。

皇帝眼下沒了主意,問詢北堂墨弦之意,“皇叔,依你看,誰更合適迎娶曄國尊貴的公主殿下?”

北堂墨弦今日一襲深藍色衣袍,他緩緩笑著起身。

“臣年事已多,不適合再娶妻為妃了。皇上不如在眾位皇子殿下之中,擇一位還未娶妻納妾的,迎娶曄國的公主殿下。”

他今年年方三十,雖然自稱年紀很大,但是俊朗的麵容依舊年輕,與在座的比他小七八歲的皇子殿下,都幾乎看不出來分別。

皇帝打趣的笑道:“皇叔,你雖自調侃年事已多,可你卻與朕無相差分毫。朕可是小你五歲啊!”

這般看來,好似皇帝要比皇叔臉色黯淡一些。

北堂墨弦隻是清聲一笑,緩緩將目光定向沉默的飲茶的北堂煜。

“皇上,在臣的侄兒當中,九侄兒似乎還未娶妻納妾。”

經他的提醒,皇帝這才想了起來。

又無意瞥見少年北堂晏,道:“我的十弟,年紀輕輕,也還未娶。”

於是乎,眾人便將灼灼的視線皆投向二位殿下,似乎現在就在二位殿下之中,做個抉擇。

皇命不可違,倘若皇帝真正認定哪位殿下,要去奉旨迎娶曄國的公主,那也是無法抵抗的。

白洛瑤沉思著,這下北堂煜怕是要玩完了,他若真娶了曄國的公主殿下,她其實還有些舍不得來著!

雖然這個男人很腹黑,又要強娶他,但是種種之外,他待自己還是挺好的!

若是朝中,有淩王爺罩著自己,也算是有個大靠山,不算無枝可依,有什麽事也能幫襯著些。

北堂煜的薄唇抿成了一條線,他淡聲道:“請皇上收回成命,臣已經與白府的二小姐白洛瑤定親,必她娶她過門為正妃。倘若皇上要讓臣迎娶身份尊貴的公主殿下,隻怕是要讓公主殿下委屈了。”

言外之意,龐玥若是再嫁過來,隻能是妾。

一個堂堂尊貴的公主殿下,怎麽能嫁給鄰國的王爺做個妾?

這根本就是羞辱,會淪為天下人的笑柄的!

但龐玥自看見北堂煜的第一眼,就被他深深吸引了,他當真是她見過,最最好看的男子!

皇帝的臉色微變,龐羅身為兄長,自是也不願意將寵溺的妹妹嫁給別人做妾的。

而且,他注意到北堂煜的雙眸毫無焦距,心想,他是不是瞎子?

“再者。臣的雙眸看不見,會令公主殿下嫌棄臣的。”

北堂煜淡淡的說著,俊容沒有什麽波瀾。

龐玥很想說她不嫌棄,可是,到底身份在那兒,她也不想當別人的妾呀!

雖然他的眼睛看不見,可他依然是她自小見過的最俊美的男子。

皇帝幹聲笑下,道:“朕怎麽不知道,九弟與白府的二小姐,來往如此密切啊……甚至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了……”

皇帝說著,眼神緩緩掃了過來。

白洛瑤一臉無奈,表示她也不是很想的。

“白二小姐,你這……”

皇帝見她的耳垂十分眼熟,不禁幾步向她走來。

白洛瑤飛速的看了眼北堂煜,道:“回皇上,此乃淩王殿下所贈於小女。”

皇帝的眼眸灼灼,低聲道:“這可是九弟的生母,宸妃生前最摯愛的耳墜啊。九弟既然將這對耳墜給了你,想必是認定了,也算是信物了。”

……什麽?她有些吃驚。

這是北堂煜的母親,宸妃的遺物?這麽貴重的東西,北堂煜竟然!

皇帝這才真正相信了北堂煜所說,確定他不是在拿人當擋箭牌。

“如此……確實有些不方便。那麽,朕的十弟呢?”

皇帝又看向少年北堂晏。

隻見北堂晏頓時起身,滿臉的不悅道:“皇兄,我對情愛沒有半分想法!而且我常年都在沙場上馳騁,基本不在府上,一去便是多年,豈不是耽誤了公主殿下?公主殿下也不想獨守香閨吧?還望見諒!”

龐玥看他一臉煞氣十足的樣子,有些怕他,不自覺的後退兩步,躲在兄長的身邊。

皇帝悻悻然的想,罷了,雖然讓九弟與十弟離開南都,對他有很大的利益,但是這兩人卻也是他所畏懼的,若是激怒了他們不好。

北堂墨弦則是一臉了然於心的溫溫的飲著酒。

皇帝很是為難,遲疑道:“不若這樣吧,二位既然來了我南都,朕也是要盡盡地主之誼的,二位暫且留在南都一段時日。這和親之事,朕會安排的。如若公主殿下在此期間,與哪位皇子殿下相處融洽,倒也可以自行選擇。如何?”

維持兩國的友誼,和親是必不可免的。

兩國若能因此和平往來,也能減少戰役,多一個友人,南都沒有的,曄國附贈,曄國沒有的,南都送上。

如此一來,可成掎角之勢,聯合抗敵。

龐羅認為皇帝安排的十分妥當,笑著道:“臣都聽皇帝陛下的,多謝皇帝陛下!”

龐玥也輕輕的禮了禮。

皇帝又是爽朗的笑了幾聲,略有些搖晃,道:“朕的壽宴,你們無需拘謹。大可隨意走動。”

“是——”

王公大臣們應著,皇帝又道:“想要留在殿上用膳的,聽歌舞的,甚至想要出殿,去朕的禦花園逛逛的,通通都可以。朕準允你們隨意出入,除了皇宮禁地之外,任何地方都不拘束。諸位請便。”

白洛瑤心涼了涼,她還以為用完膳就能走人。

沒想到,還有這檔子的事情,這樣看來,怕不是不到入夜,這幫人都不能走。

白霽月哼了聲,站起身,對白樂清道:“三妹,你坐在這兒閑著也是閑著,不如陪我去禦花園轉轉吧?”

白樂清有些怕她,於是想拉上白洛瑤一起,“……二姐姐,不如我們三姐妹一塊兒吧。”

若是有她在,還能製衡白霽月。因為她清楚的知曉,白霽月最痛恨的人還是白洛瑤,而不是自己。

她隻是白霽月的一個出氣筒而已,稱不上要對付的敵人,隻要她掩飾好鋒芒,不去爭搶大姐的風頭,就不會被盯上。

“好!”白洛瑤瞥了眼對麵正在瞪向自己的少年北堂晏,騰得就起身,答應了。

隻要不在這兒,去哪兒都行!

白平靖提醒道:“洛瑤,不可亂跑。記得不可鬧事。”

“是,父親。”

明明每次添麻煩都不是自己,可這個老爹卻總是盯著她說。

什麽帶來黴運的棺材子,她們永遠是有偏見的!

少年北堂晏的鞭子就藏在衣袖裏,他怒著張臉,欺騙他的後果,就是討他的一頓鞭子!

他起身,說道:“九哥,我出去走走!”

“本王與你一起。”北堂煜不鹹不淡的緩緩起身。

北堂晏略有些詫異,而後又心裏不悅的低下頭去。

原來那日在茶樓,九哥摟的女人,就是這白府的二小姐!那個冒充自己是皇後的膽大包天的女人!

而且,九哥竟然會看上她?真不可思議!

“九哥,你究竟為何要選那個女人?十弟不懂,還望九哥解說。”

北堂晏與他緩步走出大殿,他們不遠處就是白洛瑤的身影。

白洛瑤注意到身後的一抹炙熱的目光,回頭一看,果不其然是那兩個男人。

北堂煜道:“沒有理由。本王隻要她。”

少年北堂晏的眸中閃過一抹複雜,說真的,這麽多年,都沒見過九哥這樣。

那個女人,真不知道有什麽好的?使了什麽迷魂湯迷惑了九哥!

白洛瑤走進禦花園內,過橋的時候,盡量走最中間的位置,也盡量不挨著其他女眷。

白霽月搔首弄姿的說道:“二妹想必很多年不來這宮中,都不記得這裏的景色了吧。我倒是年年都來好幾趟呢,這皇上的壽宴、皇後的壽宴、太皇太後的壽宴,以及其他的一些數不勝數的宮宴,這兒的景色啊,我看都快看膩了呢……”

無言就是在顯擺。

白洛瑤淡淡道:“看膩就看膩了唄,跟我說什麽?我能幫著你不膩?”

“你……!”

白霽月狠狠的剜了她一眼,冷笑一聲,道:“二妹,你該不會是嫉妒我吧?我聽你的語氣裏,怎麽酸酸的呢?”

白洛瑤坦然的質問道:“我又沒喝醋,語氣你還能聽出酸酸的來?你是什麽,狗鼻子嗎?嗅出來的?”

“你、白洛瑤!”

白霽月憤怒原地跺腳,一雙氣紅的眼眶微紅。

她決定提步離開這抹礙眼的人,走到一邊去。

白霽月卻心中一發狠,忽然一雙手就直直的朝向白洛瑤張牙舞爪的過去——

就在這時,她及時察覺,瞬間躲了下!

白霽月一個沒收住,恰好又被腳底下的石頭子給絆倒了,竟然朝著麵前重重的摔了出去!

“啊——”

她發出一聲尖叫聲。

少年北堂晏聽見女眷的聲音,立時飛快的提步,接住了白霽月的身子,但仍然是嫌惡的鬆開了手!

與此同時,白洛瑤沒注意到腳底的滑石,一個向前飛了出去。

……看吧,這就說明人不能僥幸的看著敵人失算,自己也會搭進去的!

但索性她卻沒有落地,而是落在了一個穩穩而又結實的寬大懷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