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這麽不小心?”
北堂煜穩穩地扶住她,蹙眉微擰,薄唇微啟,聲音低啞。
這一聲,帶著幾分關切,幾分親密。
白洛瑤略有些窘迫,這就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結果啊。
“沒事,不小心滑了下!”
她的回答同樣很隨意。
兩人的對話很是平常,但聽在旁人的耳中,就像是一對在一起的男女間的對話一般。
白霽月心底尤其不悅,隻說道:“二妹,殿下扶了你,你怎好不對殿下行謝禮?”
白洛瑤散漫的雙手環胸,看著她。
“十殿下不也扶了大姐麽?大姐怎麽不向十殿下行謝禮?”
白霽月顯然被她的話嗆到,臉色霎時間慘白,忙對北堂晏禮了禮。
白洛瑤則也淡淡跟著做做樣子,禮了下。
“小女謝過淩王爺。”
“免禮。”
北堂煜心裏想的是,她貴為自己的未婚妻,從不需對他客氣行禮。
然,礙於各女眷皆在場,遂不便多言。
而少年北堂晏平生最是厭惡女子的後宅爭鬥,便開始對這個白府的大小姐很沒有好感。
“白府的二小姐,本將軍有話要問你,不知你有沒有空隨本將軍來一趟?”
北堂晏開始秋後算賬,讓她欺瞞她!還偽裝自己是皇後娘娘,來企圖遠離他。
白洛瑤嘴角抽了抽,心想這貨怕不是要找自己算賬。
她快速的編了個理由,道:“王爺說有事找我來著……是吧?”
隻可惜北堂煜看不見她暗示的眼神,她隻好語氣裏帶著一抹求助。
北堂晏冷哼一聲道:“休想拿我九哥當擋箭牌,我們新賬舊賬一起算?”
當著白霽月的麵,北堂晏就已經不顧什麽了。
白霽月疑惑的問道:“不知我家二妹哪裏得罪了十殿下?”
她心裏想的是,得罪的好啊!要是讓我知道什麽原因,我非要添油加醋一番!
北堂晏脾氣暴躁道:“跟你有什麽關係,本將軍找的又不是你!”
“可是……”
“閉嘴!再多言,本將軍的鞭子可不饒人!”
北堂晏瞬間從袖口揮出一條黑鞭子來,白霽月嚇得花枝亂餐,連忙後退了好幾步。
可是白洛瑤卻是一臉淡定,甚至連眼皮也沒眨一下。
這不由得讓少年想起初次見麵時,他的一鞭子揮下去,她也不躲不閃,甚至沒眨眼。
“你,跟我過來!”
少年北堂晏滿臉暴躁的氣息,指著白洛瑤。
白洛瑤心裏吐槽:你叫我過去,我就得要過去麽?我還有王爺這個大靠山呢,會怕你?
北堂煜冷淡的唇啟,道:“十弟,不可無禮。本王確實有事要尋她。”
他兩步走近白洛瑤,示意她跟著自己。
白洛瑤得意洋洋的對著北堂晏挑眉,一副“看見沒,我有人罩著”的既視感。
北堂晏恨得牙癢癢,真想抽她個百八十回的!
白霽月隻能眼睜睜的,圓目怒瞪著,這個該死的白洛瑤,敢跟她搶男人!
北堂煜提步走至一處無人的靜謐之地,白洛瑤正低頭想著自己的長相守耳墜,有些出神,出神到他忽而停頓腳步,她都沒注意到。
於是乎,她硬生生的撞上了他堅挺的脊背。
她捂著額頭,擰緊了秀眉,道:“王爺,你走路停頓能否提個醒?”
北堂煜冰冷的聲音啟道:“你拿本王當擋箭牌,這就當作是你的懲罰。”
白洛瑤尋思著,那這懲罰也太輕了吧?
怎麽著,他還舍不得了?
她低頭遲疑的開口道:“我能不能問王爺一個問題?”
北堂煜的話語簡練,薄唇道:“說。”
白洛瑤的玉指緩緩撫向自己耳垂上的耳墜,道:“為什麽這個耳墜,會叫長相守?”
她看不清他的神情。
半晌,北堂煜寡淡道:“一對有情人,想長久的廝守在一起。故而取名,長相守。”
“這對耳墜原先是有主人的吧?”
白洛瑤暗示的說道,走到他的麵前去。
北堂煜略有些冷冷,道:“是我母親生前之物。怎麽,你嫌棄是別人戴過的?”
“……怎麽會嫌棄呢?我就是覺得太過貴重,受不起。此次壽宴結束後,我會將這對長相守,還給王爺的。”
這一定是他生母平生最寶貴的東西,她若是占為己有,實在大不敬。
他應該將這對長相守,留給他此生深愛的女子,並與她長相廝守的在一起。
北堂煜卻冷聲道:“本王極少會送人東西,送出去的禮,也沒有收回的道理。既然你能收到本王送你的禮,該當知足,好生珍惜著。”
白洛瑤撇了撇嘴,這麽貴重,萬一她哪天不小心弄丟了呢?
“這是不是定情信物?”
她可以這麽理解吧,相當於是將他與自己綁在一起,賴不掉的那種。
北堂煜的冷眉微挑,“你可以這麽理解。”
白洛瑤扶了扶額,她就知道。
方才在壽宴上,眾人皆觥籌交錯,她未曾留意到她有沒有飲酒。
“王爺的眼睛,要滴酒不沾。”
“本王記得。本王,沒有碰過一滴酒水。”
北堂煜骨節分明的手指,微微撫上自己的墨紗。
隻是那墨紗底下的軟綿綿的紗布,很是礙事。
白洛瑤有些著急的抓住他的手,“別去碰它,紗布會鬆了的!這一個月裏,可不準許你拿下來,不然我可就前功盡棄了。”
北堂煜聽她如此焦急的語氣,嘴角勾了勾,“你是在擔心本王,還是在擔心你會前功盡棄?”
……這,都有吧。當然還是他的眼睛,是她最關心的。
他反握住她纖細白皙的手腕,將她拉近自己。
灼熱的氣息接近她的秀臉,北堂煜低啞道:“本王昨夜夜觀天象,下月的初八是良辰吉日,不如……”
白洛瑤趕緊抽開手,一臉坦然笑道:“我昨夜也夜觀天象,發現我跟王爺的八字不合,全是大凶!若是強行婚配,一定會鬧得整個王府雞犬不寧,永無寧日。王爺若是不想娶個帶煞氣的王妃回府,大可當我沒說過這話!”
北堂煜勾唇低笑了聲,聲音清冷卻又悅耳。
“本王乃氣運之子,自然壓得住你這煞氣。與你正好互補,何樂不為?”
他步步的走近她,引得她步步的向後退。
白洛瑤的眼珠子迅速轉了一圈,這是個無賴又腹黑的冰山王爺,千萬不能嫁給他!
“依我看啊,下個月並不算是良辰吉日。這年末才算是!”
距離過年還有將近一年,先拖再說,拖到那時再拖!
北堂煜似乎看破了她的奸計,隻淡淡道:“你是想將本王當你的備用男人,嗯?好大的膽子。”
白洛瑤頓時滿臉黑線,她可沒把他當作備胎啊!
“為何一直釣著本王,卻不給本王一個痛快?”
北堂煜俊美妖異的臉,冷冰冰的氣息浮動。
白洛瑤伸出雙手,阻止他再走向自己,此時的她,已經退到無路可退,脊背貼在了大樹上。
“我絕對不吊著王爺,王爺若是想要三妻四妾,現在立刻就可以安排起來。等王爺有了新歡,每日恩寵一個,就不會惦念著我了!”
她大有種視死如歸,看破紅塵之感。
北堂煜漆黑的墨瞳微微流轉,將她抵在了宮裏的千年老樹上。
“你可知,你背後的這棵樹,是什麽樹。”
聽他如此說道,白洛瑤微微仰首,看著滿樹的紅帶子懸掛著,甚至有白字黑紙的紙張,寫著什麽。
白洛瑤一臉迷茫道:“什麽樹?”
“姻緣樹。”
北堂煜的聲音暗啞。
當年,母妃與父皇,正是在這棵樹下,一見傾心,長相廝守,隻可惜後來……嗬。
白洛瑤的秀眸微愣了愣,不會就這麽巧吧?
她不信什麽姻緣,所有曾經相愛過的人,到最後也會有可能分離。
唯有長久的相伴,才是最細水流長的安穩日子。
她忽而以手摸了下長相守的玉墜,緩緩的摩挲著。
“你在白府,沒有人真心待你。手足的姐妹,日日勾心鬥角,爹不疼後娘不愛。反之,本王的王府,倒是清靜。”
北堂煜嗓音低啞,微微側首,聲音冰冷沒有什麽溫度。
白洛瑤道:“我留下是有原因的。”
原主的母親秦氏,究竟當年慘死於誰之手,是賀氏?還是梁氏?秦氏又是怎麽被陷害而死的。
她要找出背後真正的殺人凶手,將事實真相澄清玉宇,這需要步步的謀劃。
而且白洛瑤聽說宸妃也是突然暴斃而亡,幾乎在宮裏頭從不被人提起,死因也未知。
他一定也很想查出他母親死亡的原因吧!
這時,一陣熟悉的少年的清聲響起:“九哥!”
北堂煜逐漸與白洛瑤,保持了一定的距離。
少年北堂煜提步快速而來,低聲道:“九哥,宮裏出事了,皇兄讓我們所有人都到大殿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