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壽宴散後,大牢裏緩緩走進了一人。
白洛瑤正在牢中分析是誰偷了海明珠。
獄卒見到華貴的王靴出現,嚇得膽戰心驚的就要出聲行禮。
男人卻以手勢提醒,不必啟聲多禮。
“海明珠是被拿下去的,所以不在殿內。皇上懷疑不在殿裏的人最有嫌疑,這個思路至少是對的……”
白洛瑤雙腿盤坐在稻草上,大牢裏的老鼠跑來跑去,也沒能幹擾到她。
“本王站在你麵前半晌了,你也沒發現麽?”
北堂煜不由緊抿著薄唇,她想事情是有多投入,如此的視他若空氣。
白洛瑤聽見聲音,微微怔了怔,緩緩抬起頭來。
男人正臉色冰冷無神情,身形修長的立在大牢前。
白洛瑤卻是懶懶道:“王爺走路無聲,我沒聽見。還望王爺不要怪罪!”
北堂煜的眉頭稍稍蹙了蹙。
“把牢門打開。”
他薄薄的唇啟,聲音冷冷的。
獄卒趕緊拿著鑰匙過來,劈裏啪啦就是一頓解鎖,恭維的笑著:“王爺,請。”
白洛瑤不自覺的起身,後退了兩步。
北堂煜感受到嬌小單薄的人兒就站在自己的身前。
他淡淡的取下墨色的披風,披在了她的雙肩上。
“大牢寒冷,莫要凍著。”
北堂煜溫暖的披風罩在她的身上,將小小的她整個都罩了起來。
白洛瑤攏了攏披風,嘴角揚起一抹弧度,“多謝王爺關心。”
兩人之間靜謐了一會兒,相顧無言。
白洛瑤知道她是必須這樣做的,又想著北堂煜會不會心裏有些不悅皇帝的舉止。
她寬慰道:“我沒事,王爺其實不用來大牢看我的。若是讓人瞧見了,不好。”
畢竟她現在可是暫且頂替這罪位之人。
雖說眾人的目光都是雪亮的,他們也一定不會認為跟淩王爺在一起的白洛瑤,會去偷竊海明珠。
這不就說明,淩王爺也並不無辜麽?
故而他們都心照不宣的,跟皇上一樣,暫且先瞞著,讓曄國的太子以為嫌犯抓著了,很快就能找回海明珠。
白洛瑤一定會查出真正的偷竊之人,並自證清白的從大牢裏出來。
北堂煜卻是冷冷道:“嘴硬。”
她一定會怪他的。
白洛瑤靜默了一會兒,說道:“我或許要待在這裏幾日了。但若是困在此處,不方便我查案。”
所以,如果有什麽辦法,把她放出來,她就能遊刃有餘了。
北堂煜的墨眸微微流轉,他淡淡啟聲道:“你不必擔心,明日一早,你便可從這裏出來。本王會讓人送來大理寺的衣袍,介時你女扮男裝換上即可。”
白洛瑤愣了愣,他要她女扮男裝混入大理寺一起查案?
“皇上他答應了?”
她相信皇上也不是個昏君,一定也會配合她的。既然是雙方配合的話。
北堂煜淡聲道:“辰時,從大牢裏出去。夜裏,再回來。”
他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兀自道。
……想是應該答應了。白洛瑤可不想落個私逃大牢的罪名。
手下霧眠就在這個時候,將茶點都帶了過來,放在她大牢裏的榻上,現在隻有這裏才是最幹淨的地方。
白洛瑤不由打開食盒,都是她愛吃的糕點。
北堂煜冷唇啟道:“為小姐尋個幹淨的牢房。”
獄卒聽見了,連忙應道:“是是王爺,小的這就安排。”
獄卒趕忙領著白洛瑤,去到天牢的“一字房”,這間可是專門給朝中最有權勢的大臣住的地方,曆來有賊臣犯了死罪,念及其之前勞苦功高,便就讓其住的舒適一些。
“你們大牢裏還有區別對待呢?”
白洛瑤咂舌的感歎著,這間大牢顯然就是在住店了,有桌椅,有軟榻,地上也沒有髒兮兮的幹稻草,打掃的很是幹淨。
而且向陽,日頭會照進來,暖和的很。
獄卒又趕緊讓人去抱了床幹淨的被褥過來,讓二小姐夜裏睡著舒服。
獄卒小心翼翼的問道:“王爺,二小姐。還有什麽吩咐嗎?”
白洛瑤自嘲的說道:“沒有了,我覺得蹲大牢還挺好的麽。”
獄卒悻悻然的退到了一旁。
良久,北堂煜開口道:“本王讓人替你在此,你隨本王回府。可好?”
白洛瑤知曉他怕她在這裏受委屈。
她倒是樂的清淨自在,道:“不必了王爺,這裏遠離世俗煩惱,沒有勾心鬥角,我在這兒挺安靜的。”
白洛瑤輕鬆的笑著。
她被換到了李美人牢房的邊上,隻隔著一道鐵門,就能交流,她有些話,倒是想問問這個李美人。
北堂煜抿著薄唇,不言語。
他已經命暗衛在牢房的四周,保護她的安危,與獄卒打點好一切,她想要什麽,都可以滿足她。
“王爺你先回府吧,我們明早見。”
白洛瑤能穿著大理寺的人的衣裳,女扮男裝在宮裏探案,這可是她夢寐以求的事情。
而且還可以見到梁兄,梁兄若是見了她,想必很是驚訝!
北堂煜的聲音淡淡,道:“想趕本王走,你舍得麽?”
白洛瑤半開玩笑的說道:“不舍得也得舍得啊,反正明日還能見到你不是?”
她篤定他不會眼睜睜看著她在這裏多待幾日,他定也會暗中探查此事,會進宮來看她的。
北堂煜喚了聲手下,道:“霧眠。走。”
白洛瑤看著他緩緩回身,一襲墨黑色纖長的衣袍加身,他寬闊的後背顯得格外有力,他提步離開了牢房。
其實他能來看她,就已經挺好了。這就說明,在最危機的關頭上,他還很靠得住的。
沒想到,親爹都不來看,親姐妹也不來看,唯有她平日裏不喜歡的這個腹黑男人,卻時時刻刻想著她,為她周全的安排著。
“王爺您慢走哎……”
獄卒恭送完,回頭又趕緊走到白洛瑤的身前。
他狗腿的搓著手笑道:“白二小姐,反正現在也沒人。二小姐要不從牢房裏出來,喝點溫酒什麽的?”
白洛瑤挑了挑眉,“好啊!皇宮裏的酒水我還沒飲過,正好試試!”
於是乎,獄卒給白洛瑤倒溫酒,白洛瑤突發奇想,讓獄卒去拿紙筆來,她將紙裁分成幾張,寫上撲克牌的樣式,而後在牢裏打起了牌。
不多時,獄卒滿臉都貼著白條兒,這是輸了好幾局的下場。
獄卒皺著眉,看著一臉得意,翹著二郎腿等待出牌的白洛瑤。
“白二小姐,明兒個小的一早就來接應你,保證無人瞧見。小的會帶白二小姐去大理寺的。”
獄卒企圖分散她的注意力。
“行。”白洛瑤應了一聲,並沒有中招,獄卒出了一牌,她直接四張牌炸,笑眯眯道:“你又輸了!”
獄卒滿臉苦臉皺巴巴的,大牢裏來了個狠角色啊!
其餘被關押的牢犯,隻能眼巴巴的看著他們如此。
他們心裏不禁都在想:要是我也有王爺罩著就好了,就能肆意妄為了,羨慕啊!
獄卒頭皮發麻,心想白二小姐什麽時候才能出大牢,再待下去,他銀子可就都輸沒了!
白洛瑤攤手道:“給錢給錢,你輸了我十局了,總共一兩銀子,不能賴賬啊!”
獄卒隻好不情不願,十分委屈的把銀子給她,苦哈哈說道:“小的一個月俸祿才二兩銀子呢……”
白洛瑤瞪了他一眼,這人就得願賭服輸來著。
這時,牢房裏的李美人又忽而抓住鐵門,大喊道:“姐姐!姐姐你快來找我啊——”
白洛瑤不禁蹙了蹙眉,問獄卒:“她來這裏有多久了?她的姐姐有沒有來看過她?”
獄卒沉吟的想了想,“少說也有個把月了吧,反正從她進大牢以來,就沒人來探監過。也怪可憐的!”
“太醫診斷過麽,她是真瘋真傻?”
白洛瑤的秀眉微微擰著,不由得很是關注此女。
獄卒說道:“應該是裝出來的吧,哪裏那麽容易就瘋了。”
如若是裝瘋賣傻,那麽她為何要如此做?自古隻有想保命,才會裝瘋賣傻。
白洛瑤忽而起身,獄卒詫異道:“白二小姐,你不打牌啦?”
她緩緩走到了李美人的牢房前。
李美人卻隻是反複念著那句話:“小樹是美的,小草也是美的。這世間,隻有我是不美的……”
白洛瑤眯了眯眼,問道:“小樹是誰,小草又是誰?”
李美人的眼睛忽而驚愕了一瞬,幾乎是維持了良久的盯著她看。
白洛瑤以沒有聲音的口型問道:誰要害你。
李美人快速的看了眼獄卒,獄卒正在喝溫酒。
李美人的手抓住大牢的鐵門,說道:“小樹,小草!”
白洛瑤知道,李美人不瘋不傻,她是在說暗語,別人聽不懂的暗語!
“姐姐是誰?珠子又是什麽?”白洛瑤凜凜的追問。
李美人吞吐道:“姐姐是……姐姐是小樹,是小草。珠子,珠子也是美的。珠子發著白色的藍光,可以照亮整個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