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洛瑤微僵了下,緩然回過頭去。
“敢問皇後娘娘還有何要事吩咐。”
難不成自己暴露了?
皇後卻撫了下自己的指甲,慢慢的從身後的靠榻上起身,來到她的身前。
“這宮中各大太醫本宮都見過了,為何唯獨沒見過你?本宮明明傳喚的是安太醫,怎的變成了你來?”
皇後伸出纖長青藍色的長指甲套,微微的擺弄著。
白洛瑤隻得低低道:“回皇後娘娘的話,安太醫是臣的叔伯,叔伯今日有事,故而喚我過來。請皇後娘娘放心,臣的醫術乃是叔伯親自肯定的,不會有所偏差。”
她硬著喉嚨,努力的發出粗啞低沉的聲音,讓人幾近分不出她是男是女。
皇後隻是瞥了她一眼,目光有意無意的在她身旁流轉。
忽而,皇後的瞳孔驟然收縮,厲聲啟道:“來人——將這冒犯宮廷太醫的人給本宮拿下!”
白洛瑤眼看著周遭的宮人要來抓住自己,便瞬間朝著外頭放了信號彈。
她叩地道:“皇後娘娘為何如此?若是不信,請皇後娘娘將安太醫傳來,一證便知!”
皇後步履緩慢,身姿窈窕的走上上座去,斜倚在後榻上。
她迷離的眼光掃了下來,微微拂了拂手,宮人們便暫且沒有再動,退到兩旁去。
皇後隻是盯著底下的人,開口問道:“你說你是安太醫的侄兒?”
白洛瑤心下思索不定,心想皇後一定是在試探自己,咬死承認就是!
她漆黑的水眸微微流轉,道:“是,皇後娘娘。”
皇後卻冷冷的笑了一聲,將慵懶的目光投向她耳垂的地方。
“你是男人?可你為何會有耳洞?”
白洛瑤霎時間脊背一僵,心道:這都被她發現了,她這是什麽眼睛!
瞬間,她開始胡編編造。
“回皇後娘娘的話,臣的祖上皆是如此,男子要戴類似耳釘之物,以保吉祥安平……”
白洛瑤努力的穩定自己的情緒,不表現出來任何,被察覺什麽。
皇後隻是冷笑一聲,繼而慢悠悠的將手搭在後榻的扶手旁。
“你在撒謊!說,你究竟是什麽人!”
白洛瑤微微的擰起了秀眉,誰知道這皇後這麽陰毒,一副被迫害妄想症的多疑心理,連她的耳洞都留意到了,可見這皇後如此陰險!
事到如今,既然已經被揭發了,隻得拖延時間,讓梁兄想辦法帶她開脫!
白洛瑤裝作一副柔弱慫包的模樣,匍匐著道:“皇後娘娘,臣的叔伯真的是安太醫。叔伯將臣帶入宮中,雖然此事不為人知曉,也是為了隱瞞臣的身份,想讓臣進宮糊口飯吃……”
皇後陰暗的秀眸微動,卻是想將她看透了一般犀利的目光注視著。
見底下的人如此倔擰,皇後冷冷道:“當真如此麽?”
白洛瑤死咬著不肯承認,隻認定自己是安太醫的侄兒。
“皇後娘娘現在大可將我叔伯喚來,若是不對,臣寧可被皇後娘娘賜死,也不敢欺瞞皇後娘娘!待我叔伯來與我相認,介時便知曉!”
白洛瑤甚至假意以死來證明,如此便更具有說服力。
皇後本意便是在試探她,若她所說是真的,那麽倒也不必多擔憂被陷害,若是假的,就將她殺掉,以絕後患!
“來人,去太醫院請安太醫過來!就說,他的侄兒在本宮這裏,若是來得稍晚了些,本宮可不敢保證他的好侄兒還留一條全屍等著他來收!”
皇後一聲令下,大殿內的婢女喏聲,頃刻便低低著頭,走出大殿,去太醫院請人。
白洛瑤隻是兀自鎮定,一臉堅決且不畏懼,坦**的模樣。
皇後見她如此,倒真有所懷疑,疑心自己會否多慮?保不準此人正是安太醫的侄兒。
而這廂,梁玉接到信號彈的示警,便知瑤妹的身份定然已經暴露,他正見一皇後宮中的婢女自大殿內走出。
梁玉威脅安太醫,低聲道:“安太醫,請你務必要配合我大理寺查案,去皇後殿內,為她擔保,她就是你的侄兒,因為你病患在榻,故而派遣她去為皇後瞧臉。”
安太醫被捂著口鼻,一張老臉驚駭不定,不住的點頭。
梁玉霎時間將人鬆開,安太醫了然的從另一方向的近道折回太醫院,換上太醫服。
皇後的婢女親自來邀請,道:“安太醫,皇後娘娘說,若是你再不趕快過去,你的侄兒可就要沒了全屍了。”
安太醫兀自斂了斂神情,走了出來,老聲沌沉道:“走罷!”
皇後正慢條斯理的飲著茶水,而白洛瑤則是微微偏首,回頭望著大殿門口,心想梁兄怎的還未有所舉動?
這時,婢女帶著安太醫匆匆的進了大殿來,道:“娘娘,安太醫來了。”
白洛瑤心道:這定然是梁兄喚他來保我回去的。
“安太醫,你上前來看看。這是否是你的侄兒。”皇後慢悠悠的啟聲,放下手中精致華貴的杯盞。
安太醫戰戰兢兢,老臉的汗滴布滿,走上前去,看了眼白洛瑤。
安太醫一副吃驚的樣子,而後想起梁玉的話。
“……回娘娘的話,她正是老臣的侄兒。”
皇後隻是微微挑眉,又低頭擺弄了下現場華麗的指甲。
“是麽?安太醫,你膽子不小啊!竟敢私自帶你侄兒進宮,在太醫院內做事。此事,本宮竟全然不知。本宮隻是讓你來為本宮治病,卻不是叫你的侄兒來的!”
皇後的一聲怒喝,將安太醫嚇得連滾帶爬。
“娘娘,老臣是被威脅的!老臣不認得此人啊!請娘娘明鑒!”安太醫頃刻雙手爬上殿內的台階,在地上磕頭。
白洛瑤的臉色微微沉了沉,這皇後不是個簡單的人,一個當皇後的人,能過五關斬六將,可見她的手段陰險,竟如此威脅試探。
皇後冷哼一聲,大喝道:“來人——將此賊人拿下,拖出去斬了!”
大殿內的婢女喏聲,將白洛瑤從地上叉起,一左一右的將她拉出去。
“慢著!你是何人所指派來害本宮的?說!”
皇後忽地猛然起身,一雙陰險的秀眸微動,帶著凜凜的光。
白洛瑤卻是滿臉坦然,道:“皇後娘娘就算是殺了臣,臣也不會說的。後宮妃嬪的爭鬥,臣今日倒是領教了!”
拖延,再度采取拖延。
隻要讓皇後認為她話裏有話,必然追問。
而且她此言,則是將皇後引上後宮嬪妃爭鬥的計謀,自然不會懷疑到自己追查海明珠!
皇後的臉色驚變,繼而拂了拂手,兩旁挾持著白洛瑤的婢女站去一邊。
皇後親自走下台階,步履穩落,來到她的身前。
“告訴本宮,是誰教唆你如此做的!”
白洛瑤隻是將唇瓣抿成一條線,無論她怎麽問,她就是不說。
“來人,給我掌嘴!”
皇後的瞳孔一冷,內心驚懼,生怕有人惡意陷害她,若是不知曉害她之人,則必死無疑。
當兩名婢女要打她的時候,忽然,殿外傳來一聲——
“住手!”
這聲音如及時雨一般,低沉的嗓音縈繞。
隻見,來人一襲黑金墨袍,青絲如泄的由金冠束起,男人俊美的臉帶著冷沉。
白洛瑤愣了許久,她以為來給她開脫的人會是梁兄,卻沒想到是北堂煜!
北堂煜如鷹般冷冷的墨瞳,在墨紗底下微微閃動著。
他矜貴的王靴提步,走到她的身旁,似是未曾看見她一般。
皇後見是淩王爺,便也這廂禮了禮,隻是話語刻薄。
“王爺怎的有空來本宮的大殿?難不成,王爺恰好也是來看一出好戲的?”
皇後眼神示意婢女去倒茶,婢女吞吞的去沏茶倒水。
北堂煜薄唇冷啟,道:“不必了。本王喝不慣皇後這裏的茶。”
皇後的臉色一僵,幾乎是發白。
此刻,殿外又進來個宮人,氣喘籲籲的來通稟。
“報,皇後娘娘!大理寺少卿梁大人來了!”
皇後臉色大變,迅速的看了眼北堂煜。
她緩緩的坐下,道:“請他進來!”
白洛瑤看著北堂煜,神色淡然,莫非是梁兄搬救駕,將他搬來的?
“大理寺少卿梁玉,叩見皇後娘娘,淩王爺!”
梁玉行了大禮,身後跟著是十幾位大理寺的人。
皇後嘴唇發白的問道:“你們這是?本宮沒做錯什麽事吧?”
此時,北堂煜薄薄的唇瓣啟道:“本王聽少卿梁大人說,皇後的寢殿裏遭了賊,本王正巧路過,便來看看。”
梁玉跟後附和的說道:“皇後娘娘,臣方才在巡查之時,正好看見一抹鬼鬼祟祟的身影閃過,而且進了娘娘的寢殿。臣特意是來替娘娘抓賊的。”
皇後快速的掃了眼人,白洛瑤背對著他們,直挺挺的站著。
“賊就在這裏,本宮剛要審訊她是何人派來的,不巧,王爺與梁大人就趕來了,可真是及時啊!”說著,邊兀自穩定心緒的抬杯飲茶。
北堂煜冷眸微轉,淡淡道:“梁大人,勞煩你將此人帶走。大理寺的審訊極嚴,皇後若是在此就算問個一日半夜的,怕也是問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