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遇害 故人來訪〔一〕
春節到了。
大雪也來湊熱鬧,下了一整晚,整個國都都被籠罩了在銀裝素裹的世界之中。
但是白色當中又多了許多的紅色作為妝點。
紅色的新衣,紅色的鞭炮,紅色的大燈籠在屋簷角隨著風飄**,劃出新年的氣息。
大街上,小孩子們互相追逐著,鞭炮聲聲響,傳遍整個國都。
往常的逸王府冷冰冰的,沒有過年的喜慶,但是今年不同往年,府裏上下都洋溢著新春的快樂與喜悅,來來往往的,手上端著托盤往冉雪齋中走去。
這些可都是晟帝和晟皇後賜給逸王妃的稀罕物啊。
此時的靜瑤親自熬藥給靜涵。
拿著蒲扇,靜瑤的眉一直緊鎖著,望著麵前的藥罐不知在想些什麽,直到流舞拿著藥碗過來她這才回過神來,望著藥罐中飄出來的白色煙霧融入了白皚皚的雪色當中。
接過了流舞手中的藥碗,靜涵的身子到底是傷了,加上那晚受了涼,寒氣入侵,毀了她的底子,鬱結堵在了心口,導致她的病也越來越嚴重了,在這樣下去…恐怕連她也束手無策啊。
“主子…”流舞欲言又止地望著靜瑤,但是看見靜瑤的一顆心都撲在了藥罐子上,也就沒有再說話了,她也不懂主子的用意到底是什麽,明明靜家對她的敵意那麽大,可是為什麽她要救靜涵?讓她死不是更好嗎?
“流舞,靜涵的心不壞,要是壞得徹底的話,不用你說,我親自解決她。”靜瑤邊說著話,邊用白色抹布將藥罐子中的藥倒進了藥碗中,褐色的藥汁襯著白色的碗邊,有些刺目。
如果在初春之前還沒有好,那她也就無能為力了,現在靠的就是這些藥物和靜涵自身的恢複能力了。
“主子。”水色拿著一件白色滾毛的披風朝靜瑤走了過來,略微蒼白的臉色在白雪和滾毛披風的映照之下顯得更加蒼白無力了。
看見水色這樣,靜瑤的心裏也不好過,但是她也不好說什麽,煙色的這是她命中的劫數,她也沒有辦法去幫她化解,哎,各有天命啊。
“主子,宮裏來人了,王爺在宮裏有事走不開,讓梁公公來接你了,馬車就在府門外候著呢!”將披風披了靜瑤的身上,“主子,熬藥這種事還是讓我們來做吧!”
靜瑤端著藥碗,看著裏麵熱氣騰騰的藥汁,歎了一口氣,將藥碗遞給了水色,“給靜二小姐送過去,叮囑她,三口即可,然後在服用我給她的那些藥丸,白的一粒,淺藍色的半粒,褐色的兩粒,服以天山雪水咽下。”
水色認真地將這些全部記下了,接過藥碗,轉身朝臨時打掃出來的靜濘軒,那是靜涵住的地方,雖然院子有些陳舊,但是靜涵卻不在意,快快樂樂的住了進去。
“老奴參見逸王妃,恭祝逸王妃年年有餘,歲歲有今朝!”梁公公的臉上帶著新春的愉笑,沒有絲毫的掐媚,有的是最真心的祝福。
靜瑤笑著從袖中掏出了事先就準備好的打賞禮物。
靜瑤以前不行這些,這些都是水色和亦玉給她準備的,喜慶的大紅色,金絲勾邊的紅色鯉魚,裏麵是一錠錠的碎銀,雖然不多,但都是討個彩頭而已。
梁公公也不推脫,接過,道了聲謝,就從車轅上拿下了小凳子放在雪地上,靜瑤感歎他的細心,不由得多看了他兩眼,花白的雙鬢,眼角深刻的皺紋,時而閃過精光的眼睛,細膩的心思讓他在吃人不吐骨頭的皇宮裏活了下來。
感受到了靜瑤的目光,梁公公轉過頭來向靜瑤一笑,靜瑤斂眸上了馬車。
“逸王妃啊,別怪老奴多個嘴,有些人的話你別聽信,再怎麽樣,你始終是我清央的逸王妃,誰也別想奪走你這位置。”梁公公特有的尖細嗓音透過厚重的簾子傳進了車廂內,傳進了靜瑤的耳朵內。
靜瑤的眉一顰,什麽話,但是她將這絲疑問壓在了心底,不露聲色,“本宮自然不會聽信那些沒有真憑實據的話,煩勞梁公公掛心了。”
什麽話讓梁公公心下猶豫不決地告訴她,又是什麽話會影響到她的逸王妃位置,雖然她不在乎這個位置,但是逸王爺卻是她用命去愛的男人,誰要是想要她這個位置就得問她手上的銀劍同不同意,垂下的眼眸中浮現起一絲絲令人不敢直視的冷冽寒光,馬車中原本溫暖如春的氣溫硬是在靜瑤渾身散發的寒冷下氣息下變得堪比那寒潭深淵,讓人不寒而栗。
梁公公聽到靜瑤的話,心上的大石頭落地了,也舒了一口氣,攏了攏手上的棉袖,梁公公眯著眼看著前方,絲毫沒有察覺到身後馬車中的變化,也沒有察覺到身旁駕車的侍衛從剛才開始就一直低著個腦袋,連話也不說,甚至的連氣息也是怪怪的,但是一向精明的梁公公都沒有發現,他的心都是在宮中那位刁蠻任性的身上了,哪還會在意這勞什麽資的趕車侍衛啊。
靜瑤也沒有發現,她的心思都在了冷墨殤的身上,就算是遇到了危險,放眼天下,也沒有誰敢拿她有辦法。
梁公公由於從昨晚忙到了現在,連覺也沒怎麽睡,趁這個時候,他就在馬車上打了個瞌睡,直到馬車的一陣顛簸,梁公公才睜開迷蒙的雙眼,看著周圍陌生的環境,梁公公這才徹底的醒過來,不由得看著身邊駕車的侍衛一陣薄怒,剛開口,可是譴責的話還沒有說出來,身邊的侍衛就抽出了腰間的長劍襲向了氣得不輕的梁公公。
梁公公心下一驚,當下就從車轅上跌落了下來,手臂上被輕微劃傷,鮮血染紅了藏青色的棉袍,梁公公當下麵色一白,手捂著受傷的手臂,嘴唇顫顫,怎麽辦?逸王妃還在馬車裏,要是逸王妃出了什麽事,他拿什麽臉麵去麵對晟帝,晟皇後和逸王爺啊?
車轅上的侍衛搖晃著身體從車轅上走了下來,舉起手中的長劍一下又一下的襲向了梁公公。
皇家侍衛鬥氣最低的也是三級,鬥氣高的可以培養成為貼身侍衛,還有可能晉級成為皇家暗衛,鬥氣低的人則是成為巡邏各宮門口的防護安全,還有的就是成為駕車的車夫。
梁公公能在眾多太監裏賣弄脫穎成為晟帝最信任的貼身總管,就自然不凡。
年紀雖也過百,但是身手還算是靈活,手中的拂塵用得是得心應手,但是年紀大了,不一會兒就累得氣喘籲籲了,但是他始終不退縮,依然用自己微薄的力量保護著馬車中的人。
靜瑤早在那侍衛動手的時候,就有所察覺了,但是她並沒有著急出手,她在試探,試探梁公公是不是真心待她?如果是,那麽她定會傾手相助,如果不是,她不介意借手殺了他的,雖然這樣有些對不住父皇和母後,但是留一個不知何時在你身後捅你一刀,或是對你隻是表麵上的恭維的話,那麽這樣的人,殺了總比留在身邊養虎為患的好。
靜瑤蹙眉,剛剛的那一瞬間,梁公公明明有機會可以逃跑的,可是…為什麽,他沒有離開?是因為她嗎?
噗地一聲,那侍衛手中的長劍刺進了梁公公的左肩中,來了個對穿,穿透過身體的那把長劍的劍尖上還滴著血,梁公公驚愕的看著左肩上那把長劍,然後侍衛沒有表情的抽出了長劍,梁公公睜大眼倒下,“王妃…老奴…”
靜瑤鬆開眉,從車廂中踏了出來,袖中的銀絲嗖地一聲纏上了那侍衛高舉起的長劍,大拇指與食指撚住了那跟銀絲,輕輕的往後一拉,那侍衛的身體就如斷線風箏一樣飛了出去。
梁公公使勁的在咳嗽著,鮮紅色的血跡沾染了身下的那片潔白的刺眼的雪,梁公公努力睜大了眼,看著那個即使是麵對危險也臨危不懼地女子,她嘴角的笑容是多麽的讓人心安,是多麽的讓人想要去抓住,可是,他支撐不了多久了,隻要逸王妃平安就好,他也就走得心安了。
靜瑤的眼角撇到地上生命在快速流逝的梁公公,沒有慌亂,而是走到了他的麵前,蹲下身子,從袖中摸出了一瓶玉色的瓷瓶,拔開了瓶塞,一股不同於梅花的淡雅幽香的清香味傳了出來,梁公公的眼前一亮,但是隨後被欣慰所代替。
顫抖著的舉起了手,他握住了靜瑤的手,鮮血沾在了靜瑤白皙如玉的手上,可是靜瑤卻不在意,反手握住了梁公公的手,麵上毫無波瀾,可是心底卻湧起了點點漣漪。
“梁公公,你先別說話,先把藥喝了,等喝了有什麽話在說。”靜瑤一隻手握住了梁公公的手,一隻手將玉色瓷瓶中的藥液喂進了梁公公的嘴裏。
也許是求生的本能吧,那玉色瓷瓶中的藥液全部被梁公公喝了個精光,要是秦柏在這兒的話,定會捶著不算結實的胸膛,跺著腳,流著寬麵條淚,大呼可惜啊可惜。
那玉色瓷瓶中的透明藥液是用上千年前的晶露瑤草,紅蓮的蓮子做為藥引,再以七泉碧竹紫水密封浸泡上三年,取出,加上天霜雪子,柏玉朱果提煉而成,是世間僅有的救命良藥,就算你隻有半口氣了,喝下它,包你立馬生龍活虎,活蹦亂跳的。
梁公公原本慘白的臉色在喝下了那瓶藥液之後,漸漸的漫上了紅暈,肩上的傷和手臂上的傷再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梁公公驚大了了眼感受著體內的那股氣流漫遍了他的全身,左肩上的那個碗大的傷口長出了新肉,原本在流的血也不流了,凝固在傷口周圍。
被靜瑤扔出去的那個侍衛在地上掙紮了好一會兒,也沒爬起來,靜瑤將梁公公扶到了馬車車轅上,梁公公雖然有些尷尬,但是自己的身體還在恢複中,也就沒有拒絕了。
靜瑤走到那個侍衛的旁邊,手中的銀絲在雪色的映照之下,閃著駭人的冷光。
剛要將那個侍衛給提起來時,身後傳來了陌生而又熟悉的氣息,一隻冰涼的手搭上了她的肩,冷漠卻是帶著笑意的聲音響在她的頭頂。
“夜兒,好久不見了!”
------題外話------
哎…。腫麽辦,找上門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