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五章
一輛輛滿載著坦克大炮的火車呼嘯而過，肖明放下手中的望遠鏡，心裏不禁有些擔憂。不鹹不淡地過了年，他忍不住又對日本人充滿了興趣。
“裝甲集群作戰？”呂繼祖睜大了眼睛，這好像在軍校學過，但僅限於聽說過而已，“哪該如何應對？”
“飛機、大炮、重型坦克，你們總司令要是有這些東西的話，根本不用擔心！”肖明淡淡地說道，“日本人手裏，根本也沒有什麽像樣的東西！”
呂繼祖苦笑，要是有這些東西，打都打回來了，還至於在這兒看人家擺譜。
“你最好跟上司聯係一下，提醒他們做好準備，日本人這次看來是誌在必得！”半天，肖明冒出了一句。
“正麵不是有好幾十萬嗎，難道會任由日本人胡為？”林秀青不以為然地說道。
“隻怕是無心也無力！”肖明冷冷地說道。物價飛漲，士兵那點兒可憐的軍餉塞牙縫都不夠，各部隊吃空餉成風，疏於備戰，指他們去抵擋這些虎狼之師，無異於癡人說夢。
眾人都沉默不語，以血肉之軀對抗鋼鐵巨獸，想想就令人膽寒。呂繼祖歎了口氣，轉身跑出了大廳。
“兄弟，你也不要太擔心了，防線陳兵百萬，想必也不是那麽容易突破的！”王金龍勸慰道。
“就怕這樣！如果人人都生出懈怠之心，那麽日軍就會有機可乘。假如日本人兵力足夠，兵分南、西兩路，這老蔣總司令的位子也就坐到頭了！”肖明苦笑著說道。“真要那樣，咱們以前的努力將會毫無意義，按日本人睚眥必報的性格，絕不會輕易放過咱們！”
“你的意思是，打？”王金龍猶豫了一下說道。
“不，先看看！”肖明搖了搖頭，“日本人已經瘋了。咱們這時候去惹他不太明智。你說呢，老林！”肖明把目光轉向了林秀青。
林秀青不自然地笑了笑說道：“既不能作無謂的犧牲，又要有力地支援前線作戰。這是個兩難的選擇！看看局勢的發展，總會有辦法的！”
“要不，咱們去炸了狗日的鐵路？”王金龍瞪大了眼睛。
“今天炸完，他們最多一天就會修好。沒有任何實際意義！”肖明搖了搖頭。“第二天日本人就會找上門來，飛機大炮一招呼，咱們隻有束手待斃的份兒！”
“哪你就不要太擔心了！周圍還有這麽多八路，時機到了，不會讓鬼子好受的，咱們還是盤算一下，怎麽跟著發財吧！”王金龍大大咧咧地說道。
“但願如此！”肖明冷冷地說道，“從今天開始。未經許可，任何人不得隨意出入。有敢違抗者，按通敵論處！”
呂繼祖發出的電報仍然沒有回應，這叫他度日如年，終於，他再也坐不住了，來到大廳找肖明。
“老肖，這樣幹等著也不是辦法，我得下山一趟！”呂繼祖心急如焚。
“要不要派幾個人跟著你？”肖明知道他想幹什麽。
“不用了，人多了目標太大，也不方便，我自己去就行！”呂繼祖說道。
“你這樣太危險了！”肖明搖了搖頭，“你們的人應該早有警覺，你大可不必這麽做！”
“還是盡自己的本分吧！”呂繼祖搖頭苦笑，“我妹妹那裏……？”
“還得等著你回來主持大局，我可不想別人說我是乘人之危，欺負一個無知的小女孩！”肖明微笑。
“或許吧！你跟她說一聲吧，我就不去了！”呂繼祖神色黯然，向眾人告辭了。大廳裏一片沉默。
接下來的時間，肖明像是有人欠了他錢一樣，坐臥不安，陰著臉，每天在操場上和大廳間轉來轉去，王金龍悄悄吩咐眾人，都離他遠點兒，小心找不自在。
日軍終於發起了進攻，且勢如破竹。據說當時戰區司令長官正在打麻將，還有人說在吃火鍋，總之，長官發現手下根本抵擋不住日本人的進攻的時候，日軍已經來到了麵前，還是據說，這位長官是坐著驢車跑的……
呂繼祖終於回到了山寨，風塵仆仆，兩眼無神，眾人向他詢問戰局，也隻是搖頭苦笑。
“有什麽事就說吧！”半天，肖明歎了口氣說道。
“我需要幫助！”呂繼祖苦笑著說道。
“多少？”肖明冷冷地看著呂繼祖。
呂繼祖臉色蒼白，緩緩說道：“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隻是去……”
“好了，我去！”肖明打斷了他，轉向王金龍，“大哥，我要帶點兒人下山！”
“兄弟，人沒有問題，可你倆總得留下一個吧，那繼英妹子……”王金龍搖頭歎道，“老呂，你也是，人家明明都已甩了你了，你還去趟這渾水幹什麽！”
“苟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呂繼祖慘然一笑。大廳裏眾人皆是默然無語。
“娃子，我要五十……不，三十名敢死隊員，規矩他們都懂，明天早晨大廳外操場集合，去吧！”肖明冷冷地說道，山娃子領命去了。
王金龍歎了口氣，欲言又止。
晚上，二人又坐在了小桌旁，慧蘭把菜端了過來，她的腰身已經很粗大了。
“好了，菜夠了，我們哥倆說說話！”王金龍輕聲說道。慧蘭點了點頭，出去了，二人卻又陷入了沉默。
“大哥，幫我照顧小寶！”良久，肖明開口說道。
“呂妹子怎麽辦，你能不能替她想想？”王金龍輕輕歎了口氣。
“她是個明事理的人，我就是為她去的！”肖明微微笑了笑。
“決定了嗎？”王金龍看著肖明，肖明輕輕點了點頭。
“好吧。我們等你回來！”王金龍知道，肖明一旦作出決定，就無回頭的可能。當下也不再矯情，舉杯說道：“別說喪氣話，我知道你小子命大福大，子彈見了都會拐彎兒！你不是說那個劉老太太給你相過麵嗎，她是怎麽說的來？”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肖明微笑著舉起杯，“看來我以後會發財大大的，說不定還能娶好幾房姨太太！”
“小子。生出花花腸子來了啊！”王金龍笑道，“你要是負了我妹子，小心我打斷你的腿。讓你幹看撈不著！”
“哪你就是害了你妹子了！”肖明笑著說道，“她也隻剩下看了！”
“去，先說正經的，”王金龍神秘地笑了笑。“據我的經驗來看。你嫂子肚子裏是個男孩，你說起個什麽名字好呢？”
“這麽肯定，你是怎麽看到的？”肖明笑嘻嘻地說道，“這個你得教教我！”
“這個不能外傳，”王金龍得意地笑了，“你要是給起好了名字，我還可以考慮考慮！”
“就叫光河吧！”肖明想了想，“光複山河。他們很快就會看到！”
“光河？好，不錯不錯！”王金龍笑了。“不過，那事得你成家以後才能教你！”
“先透露一點兒，我自己先琢磨著！”肖明臉上露出了邪惡的笑容。
“哪不行，省得你小子把持不住，幹出什麽壞事來！”
二人哈哈大笑，王金龍甚至都笑出了眼淚……
早晨，肖明和呂繼祖來到了操場上，令呂繼祖失望的是，除了山娃子，操場上空無一人。
“看來，就咱們倆人了，還去不去？”肖明微笑著說道。
“當然去！”呂繼祖微笑，“本來，我回來隻是想跟你們道別的，這些年，我欠了你們太多！”
“你沒欠誰的！”肖明微笑，“如果沒有你，我們可能會欠他們更多！”他轉臉看向西邊，慧蘭、呂繼英、小月帶著孩子們。出現在了操場上。
“妹子，去吧！”慧蘭輕輕地對呂繼英說道。呂繼英輕輕點了點頭，緩緩來到了二人的麵前。
“你要走了麽！”呂繼英微笑著，發出了夢囈般的聲音。肖明微笑著看著她，微微點了點頭。
呂繼英忽然抱住了肖明的肩膀，喃喃說道：“別說話，抱著我！”肖明張開雙臂，輕輕摟住了她的後背，頭卻揚了起來。
呂繼祖偷偷轉過身去，淚水已充滿了他的眼眶。山娃子陰著臉，目光轉向了孩子們。
良久，呂繼英幽幽說了一句：“真好！”輕輕掙脫了肖明的雙臂。
肖明的胳膊輕輕一滑，手中多了一支小手槍，輕聲說道：“我想，它最適合你！”
“是的！你知道，雖然你沒教我打槍，但我打得很準！”呂繼英輕輕接過了槍，好像得到了一件心愛的禮物，笑顏如花，帶著雨露的花。
“娃子，你留下！”肖明淡淡地說道，呂繼英去找哥哥去了。
“你知道，我不會！”山娃子麵無表情，堅定地說道。
“你想讓我打斷你的腿？”肖明沉下了臉。
“你會在你走出操場前，就收到一具屍體！”山娃子冷冷地看著肖明。
“好吧！”肖明歎了口氣。
“東西都在後山。”山娃子笑了。
“師父，你們保重！”身後傳來了小月的哭喊聲，“郭德山，我等你回來……”
三人身體一震，但沒有停下腳步，山娃子發動起摩托車，一踩油門，絕塵而去。
後山，依然是靜悄悄的一片，山娃子徑直來到通往山裏的路口處，三個人的馬匹裝備赫然在目，夜貓子站在樹下，微笑著看著他們，樹已長出了嫩葉。
“老貓……”肖明苦笑。
“放心吧！我已經交代好了，誰也出不了這大山！”夜貓子微微一笑，向身後招了招手，馬六、大龍、謝四寶等人鑽了出來，全是特務連的老戰士，那些被肖明送去當了教官的老戰士。
“你們……”肖明忽然發現，有時候說話也是非常艱難的事情。
“本以為就這麽混著等死了，沒想到二當家的還想著咱們！”一個戰士笑著說道。
肖明笑了笑，轉身對馬六和大龍說道：“你們倆，回去一個！”
二人當然知道為什麽，馬六對大龍說道：“大龍，咱們弟兄這麽多年來，是不是一直沒紅過臉？”
“是，以後也不會，但這次不行！”大龍淡淡地說道。
馬六忽然笑了，看著肖明身後說道：“二當家的，那小子現在帶兵已經像模像樣了，弟兄們也服他，有他就行了！”
肖明轉身一看，韓玉喜和幾個戰士一瘸一拐跟了過來，個個鼻青臉腫，看來下手的力道不輕。
“韓玉喜，帶他們回去！”肖明厲聲喝道，他知道這是馬六等人的傑作。
“司令，我們……”韓玉喜一副不甘心的樣子。
“你們已經證明了自己不是孬種，但山寨更需要你們，”肖明冷冷說道，“現在，給我滾！”
在馬六等人的笑聲中，韓玉喜幾人灰溜溜地走了。
“上路！”肖明也笑了。
身後，傳來了陣陣槍聲……(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