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飛虎寨改變了戰略,把目標轉向了西邊,小股部隊出擊,零打碎敲,好東西就留下,看不上眼的就地賣掉,一來二去,竟也有不小的收獲。
這個木村確實有兩下子,敲敲打打,恩威並施,收編了不少土匪流寇和自衛隊,並組織了一次大掃**,把各路抵抗勢力趕進了大山裏,鐵路周圍一下子安靜下來,木村開始著手實施自己的計劃。
“這兩天,日軍的飛機一共來了三回,一回在山寨,兩回在後山,轉了半天就走了。”大廳上,林秀青向王金龍和肖明通報了最近出現的情況,靜靜地看著倆司令,等待指示。
肖明捂著臉搓著額頭,不知在想些什麽,半天沒說話。王金龍沉不住氣了,咳嗽了一聲問:“兄弟,你怎麽看?”
“我們被盯上了,應該是木村。”肖明終於開了口,“現在鐵路上清淨了,這老小子有閑心了。”
“那怎麽辦?要不我們先動手,鬧他個雞犬不寧,讓他沒工夫下手?”王金龍這一陣閑的有點難受。
“估計木村現在巴不得我們出去呢!”肖明笑了笑說,“看架勢,日軍的重點在後山,目標應該是那些炸彈。我們最好把後山的物資趕快轉移,做好防空準備。老林,命令各連把警戒哨放出五公裏,五百米一處,夜間雙崗,兩明兩暗,做好戰鬥準備。”
“那物資轉移到哪兒去?”王金龍問。
“山裏!紀先生不是整理了幾個山洞嗎,藏到那兒去。”肖明想了想又說:“老林,囑咐一下川軍連,千萬不能大意,葫蘆穀離後山最近,我估計鬼子會從那兒下手。另外,組織人這兩天趕快去路上割點電話線,把二龍嶺的電話通上。大哥,叫張鐵柱嚴加戒備,小心鬼子從身後蹦出來,我去組織大龍他們搜山。他奶奶的,玩兒了一輩子鷹,別讓鷹啄了眼!”
整個山寨緊張地忙碌著,葫蘆穀打來電話,說抓住了幾個奸細,肖明讓人帶了過來,要親自審問。
帶過來的人三十歲左右,白淨麵皮,商人打扮,還有兩個隨從。此人不慌不忙,一拱手問:“請問哪位是飛虎寨的當家?”
王金龍說我是,指了指肖明說:“這是我兄弟肖明,參謀長老林。”
那人看了林秀青一眼,似乎有點驚訝,一抱拳說:“在下呂繼祖,久聞二位當家的大名,今日一見,三生有幸!”
肖明冷冷地說:“別廢話,說來意。”
“當家的爽快,鄙人受戰區長官所托,前來拜會,與當家的共商抗日救國大計!”
肖明笑了:“原來是來收編的啊!你怎麽讓我們相信,你是國軍呢?”
“這個嗎!”呂繼祖麵有難色,“路上日軍盤查甚嚴,證件不便隨身攜帶,我把它放在戰區司令部了。”
“我倒是能證明這位呂先生的身份,”林秀青忽然說話了,“他是黨國的紅人,忠實的走狗,而且絕對不會背叛主人!”呂繼祖尷尬地笑了笑。
“哦,老林和呂先生認識?”王金龍很好奇。
“豈止認識,我們還是校友!”呂繼祖苦笑,“當年有點誤會,想不到林兄還是不能釋懷!”林秀青哼了一聲,沒再說話。
“既然是這樣,我們坐下來談。”肖明馬上換了副笑臉,招呼呂繼祖坐下看茶。既然身份無疑,肖明心中算計:現在山寨上大部分是國軍,真要是投了國軍算是名正言順,可以穩定軍心,隻是防人之心不可無,還得小心別中了算計。直接說道:“開門見山吧,我們可以合作,但有條件。”
“有什麽條件,當家的不妨提出來,我們討論一下。”呂繼祖這一路上盡幹這個了,如此痛快的倒也少見,看來談過不少回了。
肖明和王金龍耳語了幾句,對呂繼祖說“一,我們還是以飛虎寨作根本,牽製敵人,不參與正麵作戰。二,配備電台、軍醫,提供情報。三,解決槍彈糧餉。我們的要求不過分吧?”
呂繼祖和很多人談過,一開口都是要官要錢再要槍,至於怎麽抗戰,則說不出所以然來。聽肖明這麽一說,心想總算遇到一個靠譜的了,看來傳言非虛。當即表示:馬上向上峰匯報,爭取滿足所有條件。
肖明笑眯眯地說:“那你趕快吧,我們馬上就要打仗了,來晚了,你就失去立功的時機了!”
呂繼祖七天後才回來,同行的還有三個人。一到大廳,呂繼祖顧不上喘口氣,就從手提箱裏拿出幾張紙,說是軍政部和軍令部的委任狀和命令,開始念了起來。大意是飛虎寨更名為飛虎山抗日遊擊縱隊,任命王金龍為少將司令,肖明為少將副司令,林秀青為中校參謀長,呂繼祖為少校軍情處長,其餘人等都升一級,由飛虎寨自己任命,錢糧均在飛虎山轄區內征收,在防區內牽製日軍,積極配合友軍作戰。
念完,呂繼祖敬了個禮,把委任狀遞給了王金龍和肖明,轉身從箱子裏拿出兩身將軍服和一遝法幣,放在桌子上:“這是二位的軍服,還有上峰獎勵的五萬法幣,以作賀禮!”
王金龍看著委任狀和將軍服,半晌沒說出話來,肖明笑了笑說:“兩身衣服,五萬塊錢,就把我們弟兄的命攥手裏了,好算計啊!”
呂繼祖臉一紅:“我們來的路上要經過敵占區,槍彈目標太大,無法安排。”
“開個玩笑,別往心裏去,”肖明微笑,“那麽呂兄是要留下和我們一起戰鬥嘍!”
呂繼祖有點激動,敬了個軍禮說:“久聞飛虎寨奮勇殺敵,日軍聞風喪膽,鄙人十分佩服,極力要求上峰派職下來,並肩作戰,殺身成仁,在所不辭!”
肖明哈哈一笑說:“想不到呂兄還是熱血男兒,今後就在一個鍋裏摸勺子了,不必如此客氣!”說著轉向那三人問:“這個小姑娘就是報務員?”三人雖然都是男人裝束,風塵仆仆,肖明還是一眼看出其中有一個女人,年齡不大,塵土遮蓋不住她的麗質。
“哦不,這二位是軍醫和報務員,她是家妹!”呂繼祖連忙介紹。那女孩叫呂繼英,是他同父異母的妹妹,今年十七歲。呂繼祖家中乃是大戶。早年家鄉遭受瘟疫,鄉人盡歿,幸虧呂繼英在外求學,幸免於難,呂繼祖回家變賣田產,把妹妹帶在身邊。因時局動**,呂繼祖不放心,把呂繼英也帶了來。
肖明一笑,揶揄道:“呂兄,我們是土匪,在這兒你就放心了?”
呂繼英聞聽狠狠瞪了肖明一眼,呂繼祖尷尬地笑了笑:“久聞飛虎寨上都是俠義英雄,我想沒什麽不便吧!”
“令妹讀過書嗎?”肖明問。
“女子高中沒畢業!”呂繼祖很遺憾,如果不是戰爭來臨,妹妹這時應該上大學了。
肖明點了點頭,對山娃子說:“去把小月叫來,告訴她新來了個女老師,從今以後,她就跟呂姑娘在一起學習了。”
呂繼祖等人洗了把臉,換了換衣服,再來到大廳,眾人隻覺眼前一亮:那呂繼英美的令人不敢直視,看來大戶人家的小姐就是不一樣。
肖明是見過大場麵的人,不以為意,見小月風風火火跑了進來,連忙招呼:“小月,過來。”
小月這丫頭天不怕地不怕,唯獨見了肖明心裏總打怵,聽肖明叫她,扔下小夥伴就往大廳跑,心中忐忑不安。
肖明摸了摸小月的腦袋:“這幾天玩兒的不錯吧,有沒有人欺負你啊?”
“沒有,他們聽說我是你的徒弟,對我可好了!師父,你叫我幹嗎?”小月很緊張,兩眼不住地瞟向王金龍,見王金龍朝她擠了擠眼,意思是別怕,才稍微有點安心。
肖明笑眯眯地說:“來,你看,這個呂姐姐是有學問的人,從今天起,你就和她住在一起,由她教你學習,你負責保護她,不準別人打擾,明白了嗎?”
“是,知道了,”小月眨了眨眼,“你也不行嗎?那你是我師父,我應該叫她什麽?”
眾人忍不住笑,肖明一瞪眼:“叫姐姐!”
小月吐了吐舌頭,拉著呂繼英看住處去了。
王金龍命令擺酒給呂繼祖接風,席間呂繼祖說的一個情況引起了肖明的注意:呂繼祖上次下山的時候,遭到一夥不明身份的人追殺,幸虧兩名手下以死相護,才得以逃脫,而這次來的時候卻異常順利。難道日軍有什麽大動作,顧不上飛虎寨了?肖明想。
木村確實顧不上飛虎寨了,此時他忙的跟兔子一樣,正在四處建據點蓋炮樓,力爭把反抗勢力壓縮在山區,確保鐵路和公路的安全。而針對飛虎寨的計劃,也在暗中緊鑼密鼓的準備著,隻是飛虎寨防守嚴密,一時找不到機會,才隱忍不發。
偵察連報告,日軍正征集民夫,在東邊公路和劉家鎮蓋炮樓。這就好比在飛虎寨的咽喉上紮了根針,以後出入就不方便了。
王金龍大怒:“他娘的,這鬼子蹬鼻子上臉,老子去給他平了去!”
肖明攔住了他:“大哥,演戲嘛,就要有個演戲的樣子,這樣,我先寫封信給木村,看他怎麽說。”
木村治安肅正戰果累累,已升至大佐參謀長,肖明的信很快轉到了木村手裏,無非是對日軍修炮樓表示抗議,認為對方違反約定,傷害了飛虎寨的感情,要求日軍立即停工,以保證飛虎山地區的穩定祥和。
木村看完後笑了,心想這個肖明很有意思,明明知道都在做戲,可偏要做的跟真的一樣。於是提筆回信,命人送到飛虎寨呈給肖明。
木村的回信中對飛虎寨維護地方治安作出的努力表示肯定,並表示,皇軍修建炮樓並不是針對飛虎寨,而是協防,以後我們的合作會更加愉快等等。
肖明看完信也笑了,對王金龍說:“大哥,這個木村是在試探我們的底線,看來不嚇唬嚇唬他,他是不會停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