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於得水一聽肖明要殺人，反而鎮定下來，擦幹眼淚說道：“哥，我知道我該死！隻是，你能不能先救出咱娘來再殺我！”
肖明搖了搖頭，低聲說道：“這不怪你，是我連累了你們！你放心吧，我一定會想辦法救出老太太！”說完，叫過馬六，“帶他去吃點東西，休息一下！”
事已至此，已經沒有別的辦法可想，眾人也沒有再勸阻肖明，隻是問他有沒有脫身的法子。肖明笑了笑，故作輕鬆地說：“都把心放到肚子裏吧，日本人不會拿我怎麽樣！請神容易送神難，他們一定會後悔的！”
“你是不是應該去道個別！”呂繼祖忽然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
肖明的笑容突然僵住了，一句話也沒說，轉身出了大廳，發動起摩托車一路疾駛，來到了後山呂繼英的住處。小月正在練習騎馬，見肖明發瘋般疾馳而至，嚇了一跳，忙問：“師父，出什麽事了？”
“沒事！你呂姐姐呢？”肖明微微笑了笑。
“在屋裏呢！我去叫她！”小月見肖明笑容有點異樣，轉身就往屋裏跑，邊跑邊喊：“呂姐姐，快來呀，出事了！”
呂繼英正在屋裏看書，聽到小月的叫聲，忙開門問道：“小月，出什麽事了？”
小月拍著胸脯說道：“是、是師父找你，我看他有點不大對頭，你快去看看吧！”說著，拉著呂繼英跑了過來。
“是你！有什麽事嗎？”呂繼英見肖明臉上陰晴不定，心裏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因為肖明從來都沒這樣過。
“想帶你去兜兜風，可以嗎？”肖明笑了笑，溫和地看著呂繼英。
呂繼英心裏忐忑不安，但還是點了點頭。肖明突然大步走上前去，一把抱起她，放在了摩托車的後座上，自己跨上車，輕輕說道：“抱緊了！”
呂繼英猶豫了一下，忽然伸出雙臂，緊緊地摟住了肖明的腰，肖明哈哈一笑，加大油門，嗚的一聲竄了出去。小月目瞪口呆，看著摩托車發瘋般穿梭在山間的小路上，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良久，摩托車風一般駛了回來，在小月的身旁嘎然停下，呂繼英哆哆嗦嗦下了車，滿臉通紅，大汗淋漓，兩手捂著胸口，已經說不出話來了。肖明注視著她，待她喘息已定，輕聲問道：“怕嗎？”
呂繼英的心砰砰直跳，仰臉柔聲說道：“不！有你在身邊，我什麽也不怕！”
“好！”肖明微微一笑，緩緩說道，“我要出趟遠門，照顧好自己！”說完跨上車，頭也不回，絕塵而去。
呂繼英心裏五味雜陳，呆呆地看著肖明遠去的背影，眼淚不知不覺地流了下來……
兩天後，肖明和於得水來到了林城。肖明大模大樣地走過去，對城門口值哨的偽軍說道：“去，稟告你們司令，飛虎寨肖明前來拜訪！”
士兵嚇了一跳，上下打量了打量，難以置信地問道：“你就是飛虎寨的二當家，肖爺？”
“沒錯！”肖明笑眯眯地拍了拍那個士兵的肩膀，從兜裏掏出一把大洋拍給了他，“就衝這聲肖爺，賞！”
士兵驚慌失措，不知怎麽辦好，肖明把大洋塞到他兜裏，笑嘻嘻地說道：“快去吧！要不我走了，長官會要了你的小命的！”那士兵這才回過神來，連忙報告去了。
時候不大，一輛汽車停在了肖明麵前，車上下來一個軍官，對肖明敬禮說道：“肖當家的吧，我們司令有請！”肖明微笑著點了點頭，和於得水上了汽車。
來到一處大院，車子停了下來，一個年過半百的軍人，帶著十幾個手下已在門口等候。軍官給肖明介紹：“肖當家的，這就是我們司令。”
肖明上前兩步，啪的敬了一個軍禮：“國民革命軍飛虎山遊擊縱隊少將副司令肖明參見長官！”
司令似乎有些尷尬，連忙說道：“肖老弟不必多禮，我已經不是你們的長官了！”
肖明朗聲說道：“長官當年縱橫沙場，力拒敵寇，使之終不能越雷池半步，名揚天下！倘肖明有此一戰，足慰平生矣！”
司令有些感動，苦笑著說道：“那都是過去了！不提了，不提了！肖老弟，咱們還是裏麵敘話吧！”說著把肖明讓進了大廳。
落座看茶，肖明微笑著說道：“長官，想必你知道肖明此行所為何事，還請長官成全！”
司令猶豫了一下說道：“肖老弟何必急於一時，不如今天在這兒住下，明天再說！”
肖明笑了笑說：“長官，肖明思母心切，實在是難以從命！等我與家母見麵以後，定前來一謝今日之情！”
司令歎了口氣，對副官點了點頭。副官出去不大一會兒，帶了四個人進來，對肖明說道：“肖當家的，這些是日本特高課的朋友，是他們找你！”
一個日本人來到他麵前，鞠躬說道：“肖先生，在下佐藤太郎，請多多關照！久聞先生藝高膽大，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肖明微笑著點了點頭，說道：“好說好說！藝高不敢說，膽子還是有點兒的！那咱們就不要客氣了，趕快上路吧，我希望今天晚上就要見到老太太！”
“肖先生快人快語，實在令人欽佩！那就請吧！”佐藤客客氣氣地說道。眾人告別了司令，分乘兩輛汽車，向城外駛去。
肖明和佐藤坐在一輛車上。看看方向，肖明微笑著說道：“佐藤先生，咱們這是去丹陽吧！”
佐藤回以微笑：“是的，還請肖先生配合！聽說先生在這兒的能力很大，在見到令堂前，我不希望出什麽事情！”
肖明突然伸手拍了拍佐藤的肩膀，親熱地說道：“放心，在見到老太太以前，我絕不會讓你們死的！”
“謝謝！”佐藤一哈腰，“肖先生，我有點不明白，既然你知道這是陷阱，為什麽還要舍身前往呢？根據我們的情報，你幾乎和老太太沒什麽關係！”
肖明笑嘻嘻地說道：“孝悌忠信禮義廉恥，乃人之根本！豈爾等番外小邦，所能知乎！”
佐藤沉默了一下說道：“肖先生，我承認我們的做法不夠光明！不過，隻要先生肯合作，我們肯定不會為難你和令堂！”
“合作？”肖明哈哈一笑，“佐藤，你太高看我了！難道我還有合作的價值？”
“那當然！依肖先生在這一地區的影響力，連我們的總司令長官都很欣賞你，必定會受到皇軍的重用！”佐藤眨眨眼說道。
“好說好說，到時候我一定在長官麵前說句好話，提拔提拔你！”肖明微笑，“隻是你不知道一件事，中國什麽東西最薄！”
“什麽意思？”佐藤迷惑不解。
“人情！”肖明正色道，“我們中國人有句話，叫人情薄如紙，又叫人走茶涼！我離開了飛虎山，肯定沒人再聽我的了，最多也就是殺幾個日本人給我報報仇，然後每年的清明拿幾個日本人的人頭去給我上上香，僅此而已！”
“不會吧？依肖先生的為人，不會有如此糟糕的情況出現吧！”佐藤難以置信。
“佐藤，你太天真了！”肖明語重心長地說道，“現在，你還是好好考慮一下怎麽收場吧！我們中國還有一句話，縛虎容易縱虎難！”
“收場？”佐藤陷入了沉思，這個他還真沒想過。
天黑以前，來到了丹陽縣城。“出示證件！”城門口的偽軍攔住了車子。
有人拿出證件遞了過去，旁邊的偽軍連長走了過來，大聲說道：“奶奶的，沒看到這是皇軍的車嗎，還檢查什麽，快放行！”手下連忙把證件遞了回去，招手放行了。
這人的聲音很耳熟！肖明心中一動，偷偷掃了一眼：奶奶的，是牛三！這小子怎麽又入了偽軍了！
車子駛進了一處大院停了下來，眾人下了車，佐藤微笑著說道：“肖先生，請吧！恭喜你，馬上就可以見到令堂了！”
“謝謝你！”肖明笑容可掬，跟著佐藤來到了門口，被兩個守衛攔了下來，示意搜身。肖明眼中寒光閃過，依然笑眯眯地看著佐藤。
“不必了！”佐藤搖了搖頭，“肖先生是個通情達理的人，不是嗎？”
“知我者，佐藤也！”肖明微笑著，跟著佐藤走了進去。
“肖先生，你是先休息一下呢，還是直接去見令堂？”佐藤問道。
“我還是先見見老太太吧，我想佐藤先生能夠理解我的心情！”肖明微笑著對佐藤點了點頭。
“肖先生孝心可嘉！”帶著肖明和於得水來到一個房間門前，佐藤說道：“就是這裏！等一下我略備薄酒給先生洗塵，請先生務必賞臉！”
說著，吩咐門口的兩個守衛：“這位是肖先生，我請來的貴客！請照顧好肖先生，如果他有什麽要求，盡量滿足！”兩個守衛點頭稱是。
“肖先生，我就不打攪了，告辭！”佐藤鞠躬說道。
“謝謝！”肖明欠了欠身，目送佐藤遠去。又轉過身來，麵色一正，慢慢地伸出雙手，緩緩推開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