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你屁事!”小少年約莫十歲的年紀,可是渾身上下張揚著桀驁不馴,“費亦言,你就是個沒人要的廢物!你媽媽當年拋棄了你爸,和別的男人私奔了,哈哈哈,羞不羞!你怎麽還有臉回費家的?指不定你是外麵哪個野男人的野種呢!”
“我不是!不許你侮辱我媽咪!”費亦言嘶聲怒吼,小小的身子氣的發抖,滿臉漲紅。
沈妍也被這孩子的話給氣壞了,她一把將費亦言拉到身後,老母雞護小雞仔似得叉腰瞪著那少年,“你在胡說八道什麽?你父母呢?沒人教你怎麽好好說話?”
“放肆!你一個下人敢這麽和本少爺說話!本少爺今天就好好教訓教訓你!”
少年忽然從兜裏掏出一個彈弓,朝著沈妍發射。
沈妍的胳膊被打中一顆石子,痛得皺眉,她徹底惱了,幾步上前,奪過少年手中的彈弓,“喜歡玩兒是吧?那小的就好好陪少爺玩玩!”
她撿起地上的一把石子,朝著少年腿上發射。
然後是胳膊上,肩膀上。
少年被石子打得哇哇大叫,氣急敗壞地就要衝上前咬她,沈妍之前在白家的時候,大哥為了保障她的安全,請人教過她一些防身的武術。
她三兩下將少年擒拿住,摁在了地上,“道歉!”
少年像一隻凶猛的大泥鰍,在地上瘋狂掙紮謾罵,“放開我!你這個不長眼的東西!等我爺爺來了,一定要了你的狗命!”
“你爺爺?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你也得給我道歉!”
這裏的爭執驚擾了其他人。
很快,熙熙攘攘的人群朝著這邊走來。
“放開他!”
一道威嚴的聲音傳來。
沈妍動作一滯,扭頭望去,卻見一個精神矍鑠的中年男人快步朝著這邊走來,他身後跟著費正謙,費正謙臉色陰沉,幽幽地看了她一眼。
沈妍下意識放開了手裏的少年,那少年一經掙脫,立刻抓起沈妍的胳膊,在她手臂上狠狠咬了一口。
然後就衝到了中年男人身後,一臉委屈地訴苦,“爺爺,那個女人她欺負我!”
費賢麵容嚴肅,看到大孫子臉上的擦傷不由心疼地皺眉,“臉上怎麽弄傷的?”
“還不都是那個女人!她拿彈弓打我!我身上腿上,都被她給打了。”
費賢臉色更加陰沉,看向沈妍。
還沒等他說話,一旁的費正謙已經率先開口,“白昕薇,你還愣住做什麽?還不快過來!”
沈妍心裏咯噔了一下。
這是,要一起拿她興師問罪?
她朝前走了一步,費亦言立刻緊張地擋在她身前,“爸爸,是堂哥先欺負我的!姐姐隻是為了替我報仇而已。”
費正謙眯了眯眼,看了眼身旁委屈巴巴的費宇,又看向沈妍,“他才幾歲?你幾歲?你和一個半大孩子一般見識?”
“爸爸,真的不關姐姐的事!”
費亦言急的哭了出來,緊張地抓著沈妍的手,“是堂哥他推搡我,罵我廢物,罵我野種,還說媽咪是和人私奔……”
他的話沒說完,費正謙已經變了臉色。
他勃然大怒,“白昕薇!”
沈妍從不曾見他用如此可怕的語氣,叫這個名字,她嚇得睫毛顫了顫,僵立在原地。
費正謙寒聲道,“你忘了昨天我對你說過什麽嗎?你想留在費家,繼續幹這份工作,就給我安分守己。現在,你被解雇了。”
他的語氣是那樣涼薄且無情。
沈妍愣住,她難以置信。
她做錯什麽了?
他的兒子被人欺負,他不但不撐腰,居然還追究她的不是?
沈妍氣壞了,可是看到比她還要著急的費亦言,她隻能將這口氣咽進肚子裏。
看樣子,費正謙是不會讓她安心待在亦言身邊了。
她必須再找個合適的機會把亦言偷走。
沈妍的大腦飛速運轉。
就在她幾乎已經快要想好下一步行動的時候,身後傳來一陣車輪碾壓地麵的車轍聲。
男子清潤的嗓音由遠及近傳來,“小宇,你又闖禍了?”
她微微一愣,轉身望去,卻見一個男人長相與費正謙有七八分相似,他麵容蒼白,常年坐在輪椅上,致使身體肌肉變得萎縮僵硬,透著一股病態。
男人眼神和善,隻是看向那少年的目光帶著一絲責備。
少年似乎也有些懼怕他,低下頭,沉沉地叫了聲,“父親。”
“既然是你欺負亦言在先,就是你的過錯,我平常怎麽教你的?你當真要……咳咳……氣死我不成?”男人劇烈咳嗽,一臉恨鐵不成鋼。
費宇嚇得趕緊低下頭。
“阿謙,小宇已經知錯了,你就別為難其他人了,這位白老師也是為了替亦言撐腰才會這麽做。”說著,他扭頭看向一旁的費賢,“您說呢?爸。”
費賢深吸一口氣,今天老爺子過世,氣氛本就比較凝重。
他也不想因為一個幼教老師而影響心情,“既然正陽說不怪她,那便算了吧。”
費正謙緊抿唇瓣不語,冷冷地看著沈妍。
費宇侮辱費亦言的那番話又何嚐不是費正謙的痛症所在?
當年沈妍生下孩子後失蹤,他循著線索找了她很久,可是卻從她的社交軟件上發現了大量他和陌生網友曖昧的通訊消息。
費正謙原本是不信的,他想找到沈妍當麵問清楚。
可是沈妍消失的很徹底,與她關係最好的尹歡為了替她隱瞞蹤跡,甚至不惜舉家搬離了華國。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費正謙被蒙在鼓裏,日思夜想。
後來,他終於放棄了追尋真相。
真相如何其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沈妍已經打定主意離開他了。
拋下他和剛出事的孩子。
她已經徹底狠下心了。
失去是相互的。
既然她都不在乎他,他又有什麽理由繼續癡纏,庸人自擾呢?
費正謙閉了閉眼,再睜眼時,看到眼前那張平庸而陌生的臉,沈妍通過化妝易容術變裝後的模樣毫無記憶點。
可費正謙隻要一想到這張人皮麵具後的真實容貌,就忍不住會想起當年的那番煎熬和苦戀。
他皺了皺眉,嘲諷地笑了笑,“既然大哥和爸爸都替你求情了,那這次就先饒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