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早有一天會遭到報應!

女人的話語在費正謙耳邊宛如驚雷一般炸響。

他高大的身形明顯顫了顫,臉上血色一瞬間消失殆盡,半晌,他深吸了一口氣,閉了閉眼睛,然後對沈妍道,“你說的對,我會遭到報應,我已經遭到報應了,這樣你滿意了?”

他的語氣輕描淡寫,好像根本不在乎什麽報應,“你現在可以出去了,這裏不歡迎你。”

沈妍愣在原地,費正謙的每個字她都能聽懂,合在一起卻沒聽明白。

“不歡迎我?是什麽意思?”

“字麵意思。”

費正謙放慢了語速,“需要我再重申一遍麽?”

沈妍喉管吞咽,“你要趕我走?”

“如你所見,我很快就要有新人了,你在我身邊,難免會造成不必要的誤解,況且亦言過分依賴你一個外人,也說不過去,會影響他和新媽媽的感情。”

費正謙衣冠楚楚地坐在那裏,說出來的每個字都禽獸不如。

沈妍愣怔在原地,嘴唇蒼白,“你一直以來都是在耍我?”

“不可以嗎?”

男人邪肆一笑,那笑容多少帶點諷刺。

沈妍感覺心都快氣炸了,她深呼吸,才不至於情緒失控,強撐著最後一絲理智說,“費正謙,既然你從一開始也沒有打算和我好好和解,也決定重新開展一段新的生活,那不如這樣吧,你把孩子給我,我帶他回A國,從此以後,你是另娶嬌妻,還是洞房花燭,都將與我無關。”

她從始至終,隻有一個目的,那就是爭取兒子的撫養權。

彌補她五年來對孩子的虧欠。

可是,費正謙卻隻是一笑,“沈妍,你聽聽你在說什麽?我憑什麽把亦言給你?他是我的兒子,你在和我討要撫養權的時候,不如好好想想,當初為什麽不要他。”

沈妍感覺心髒仿佛被紮了好幾個窟窿,她喉間哽咽酸澀,根本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這時,門外傳來一陣**,幾個保鏢氣勢洶洶地走了進來。

是費正謙的手下,剛才他在和她說話的時候,就已經叫了人過來,他是真的要趕她走,也是真的在戲弄她。

沈妍深吸了一口氣,她知道,如果再不離開,場麵將會變得很難看。

她再次看了一眼病**的費亦言,最後,把目光轉向了費正謙,“好,希望你不要後悔。”

丟下這句話,沈妍便在安保們的簇擁下,離開了病房。

她的腳步剛離開,病**一直閉著眼睛的小小男孩就立刻睜開的眼眸,他想要跳下床去追上沈妍,卻被早有準備的保鏢一把攔住,死死捂住了嘴巴。

“唔唔唔……媽……咪……”

費亦言大哭大鬧,可是在幾個成年人的桎梏下,小小的一個孩童根本不可能撼動分毫。

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沈妍走遠。

直到腳步聲再也聽不見,保鏢們才在費正謙的示意下放開了費亦言。

可是剛鬆手,就挨了小家夥凶狠的一口。

費亦言眼裏滿是仇恨,“壞人!爸比是壞蛋!我討厭你!討厭你!”

他的雙腳在空中拚命踢踏,剛才爸比的話,他全都聽見了,媽咪當年的離開分明就是有苦衷的,媽咪舍不得他。

費正謙宛如被觸怒的閻王,他沉著臉,抬腳朝費亦言走來,一把捏住他的腮幫,“愚蠢的東西!你以為她是真心待你麽?如果她真有這麽舍不得你,當初就不會丟下你一走了之,任何理由,都不是一個母親拋棄孩子的借口!你明不明白?!”

“我不明白!我不相信你!我要我媽咪!嗚嗚嗚……”

費亦言癟嘴大哭。

哭得費正謙心煩,他冷冷地看著他,“那你現在就去追上她,看她敢不敢直接帶你走!看她敢不敢冒著被起訴的風險,帶你去A國。費亦言,那個女人很狡猾,曾經的我,現在的你,都不過是被她溫柔的外表欺騙了而已。”

“沒有!媽咪才沒有騙我!她剛才說了!當年是有人從中作梗!如果爸比能更關心她一點,如果爸比能多在乎她一點,就不會有壞人來迫害她,你們也不會被拆散!可是爸比你連怎麽去愛一個人都不會,你怎麽能要求別人永遠愛你?”

這是從一個五歲小孩的嘴裏吐露出來的話語,天真而又透著與年紀不符的成熟。

費亦言無意要比一般的孩子更加聰慧,可是連他都懂的道理,費正謙一個三十多歲的人卻不懂。

愛是相互的。

費正謙的臉上猝然失去了血色,他連呼吸都帶著輕顫,自己一直不願意去麵對的真相,被兒子一手戳破。

他抿了抿唇,終於從薄唇間吐露出藏在心尖整整五年的話語,“我……愛過她。”

但五年過去了,現在,已經忘記當初愛她時的那種感覺了。

他所能記得的,隻有在她孕期時,她陰晴反複的情緒,她變得更加敏感,不再體貼,不再柔情似水,隻有在她生產後的第二天,當他興衝衝趕回醫院,得知她和其他男人私奔時的震怒和羞辱。

他不曾深究過,使她改變的真相。

也沒有細查過,促使她拋夫棄子的緣由。

他眸色沉了沉,對費亦言道,“你老實在病房裏待著,如果敢私自逃跑去找她,我會讓你知道後果。你應該不想讓你心愛的白姐姐去坐牢。”

費亦言小小的身子忍不住顫了顫,眼神裏充滿了對父親的憎恨和逆反,可是費正謙的威脅卻還是起到了作用。

對於過分早慧的費亦言來說,沒有什麽比媽咪更重要了。

為了能與媽咪多相處,他甚至不敢輕易和媽咪相認。

那麽,他又怎麽敢逃去找媽咪,害媽咪坐牢呢?

孩子的感情是最純粹也是最簡單的,喜歡便是喜歡,討厭便是討厭。

他現在討厭死了他的爸比。

費亦言根本不想再見到費正謙,他直接躺下來,用被子蒙住了腦袋,便再也不理會費正謙了。

費正謙被他氣得呼吸道隱隱作痛,太陽穴的青筋抽了抽,他伸手捏了捏眉心,交代手下,“照顧好他,我回去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