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沈妍便去了尹家。

從尹歡家裏出來的時候,沈妍的麵色變得更加沉重了幾分。

“妍妍,這件事當年他們做的很隱秘,你離開後,負責你病情的所有醫護人員都消失了。”尹歡見沈妍一心想要查真相,終於拗不過,說出了她知道的一切。

沈妍聽完後,內心久久無法平靜。

“你說,他們明知我有先天性心髒病,不能生育,卻刻意讓我足月了之後才知情?”

沈妍萬萬沒想到,查了這麽久,真相居然是這樣的讓人無助。

即使尹歡當年目睹了過程,卻也無法指控戚如芳,如果可以讓他們付出代價,五年前,尹歡便這麽做了。

“妍妍,他們比你想的要更加沒有人性,五年前你既然都選擇了離開,現在就不要再揪著不放了,我支持你報仇,你可以選擇其他方式,但還是不要再庸人自擾,糾結於當年發生的事了。”

尹歡是這樣勸她的。

沈妍卻聽不進去,她不想放棄亦言。

五年前,她已經放棄過一次,現在,她又怎麽能再將他推開呢?

如果放棄調查當年的事,找不到費正謙是過錯方的證據,她根本沒希望搶回撫養權。

從尹歡家出來的時候,沈妍打了輛出租車,腦子裏一直渾渾噩噩地想著心事。

為了搶回亦言,她嚐試過無數辦法,甚至想過要和費正謙重新開始,可是全都失敗了,難道她真的要再次做一個不負責任的母親,丟下孩子不管不問了嗎?

出租車裏一陣怡人的香氣飄來,沈妍渾渾噩噩地陷入了昏迷。

意識模糊之中她聽見兩個男人在小聲密謀。

“我見過她,她是近期入駐京州的新興權貴白家的千金小姐,綁了她,萬一她白家來尋仇怎麽辦?”

“管不了那麽多了,債主給的錢足夠我們幾輩子都花不完,況且白家剛來京州,還沒站穩腳跟,不會那麽容易查到我們頭上。”

沈妍心裏咯噔一頓。

她被綁架了?

會是費家的人幹的麽?

她想要給家人留下線索,不由將手伸進口袋裏,編輯了一串數字,來不及看收件人,便直接發送了出去。

短信發送完,她便意識陷入了昏迷。

費正謙正在公司處理工作,麵前的文件堆積如山,可是半天下來了,他卻絲毫沒有任何進展。

助理推門進來,看見他目光冷沉地盯著手裏的企劃案,忍不住出聲提醒,“先生,您拿反了。”

費正謙回過神,才發現自己文件拿反了。

他輕咳一聲,抿唇,將企劃案丟在了桌上,拿起打火機出去抽煙,沒有留意到放在桌上的手機嗡嗡震動了兩下。

很快就被短信箱裏其他垃圾短信所淹沒。

晚上下班,費正謙照例開車往老宅馳去,這段時間,他頻繁留宿在老宅,家裏人覺得稀奇,但也心照不宣地知道,都是因為沈妍。

白家特意搬到了費家對麵,沈妍便也住在了費正謙的隔壁。

這幾晚每次回去,隻要拉開窗簾就能看見沈妍房間的窗戶。

費正謙說不出自己是一種什麽心理,他想,他一定隻是不想讓沈妍繼續查下去,才會在那晚對她說出那樣卑微的話。

他承認自己是自私的,但卻不承認自己對沈妍還有感情。

費正謙很了解自己,五年前,和沈妍在一起,起初是衝動使然,但是隨著相處,他漸漸為她的遭遇而心生憐憫,繼而被她的溫柔和癡心所打動,才會漸漸將她劃到自己的陣營。

他從來不相信感情,更加不相信愛情。

在很早的時候,他與外界情感溝通的橋梁就被自己的至親親手扼殺掉了,童年害大哥終身殘疾,與家族決裂,青年遭初戀背叛,由父母一手撮合了大哥插足自己的感情。

其實,他的感情觀早就崩塌了。

像他這樣的人,是不配擁有愛人的。

費正謙拉開自己的窗簾,看著對麵黑漆漆的窗戶,往常早就燈火通明的對麵,此刻黑燈瞎火。

他沒有多想,靠著窗欞抽了一根煙。

房門被敲響,費亦言走了進來,“爸比。”

兒子怯怯的目光盯著他,“你知道媽咪去哪兒了嗎?我今天給她打了好幾個電話她都沒有接,傍晚放學回到家的時候,看見對麵白舅舅的車慌慌張張開了出去。”

費正謙一怔,看著對麵漆黑的窗戶,心下狐疑,於是牽著兒子來到隔壁白家,敲了敲門。

來開門的是一個女傭,女傭的臉上也流露出一絲慌張,看到是費正謙,她警惕地問,“費先生,您怎麽來了?”

“我來找你們家小姐。”

女傭更加狐疑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然後道,“大小姐早上出門之後就沒回家,老爺夫人和少爺們出去找她了。”

費正謙心裏咯噔一頓,“沒回家?”

與此同時,京州警局,全城的警車都出動了。

林晚音站在警察局的走廊上,哭成了淚人,“你們一定要找到我的女兒!”

天呐!

她想過舉家來京州有可能發生意外,沒想到意外來得如此突然。

妍妍早上出去的時候好好的,突然人就不見了!

費正謙趕到警局的時候,就看見裏麵已經亂成了一團,他心情莫名焦急,“怎麽回事?沈妍呢?”

費正謙詢問一旁的白毅。

白毅臉色沉了沉,目光犀利地看向費正謙,“她失蹤了。”

費正謙臉色驟然失去血色,他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氣,“查到線索了嗎?”

“暫時還沒有,妍妍平時出門不喜歡帶保鏢,之前一直沒事,我們便也沒有強求,隻是沒想到今天早上出門後,就再沒有回來。”

就在這時,一個警員從房間裏走了出來,“監控查到了。”

白毅和費正謙同時走進監控室,就看見監控的畫麵中,沈妍從尹歡家裏出來以後,上了一輛計程車。

之後計程車在一個巷子裏停下來,兩個戴頭套的男人將昏迷的沈妍抬了下來。

然後就消失在了監控畫麵裏。

白毅看到這裏,麵容變得有些冷戾,“看樣子,妍妍果真是被人綁架了。”

說著,他再次看向費正謙,“白某倒是挺好奇的,放眼整個京州,還有誰敢向我們白家的大小姐下手?如果是為了贖金,綁匪早就打電話來了!為什麽到現在杳無音訊?”

費正謙皺眉,“白部長,您這是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