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綁架案件的進展便遭到了擱置,加上嫌犯一直在外逃亡,隻有抓回來,才能找到幕後真凶,所以一晃就到了一周後。

而沈妍,也在昏迷一周之後,幽幽蘇醒。

費正謙照舊每天都會帶著孩子來醫院探望,然後被白家人攔在病房外,一站就是一整天。

最高興的莫過於費亦言。

小家夥仰起天真的小臉,帶著一絲疑惑,“爸比,你這次是真的懺悔了嗎?”

費正謙站在寒風中,抿唇不語。

“爸比,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

小家夥滿臉的同情,“可是媽咪到底什麽時候能醒?”

費亦言調侃歸調侃,但小小年紀的他,已經明白了死亡的定義,他從小沒有媽媽,好不容易見到媽咪卻不敢相認。

而如果媽咪死了,那麽他就再也見不到媽咪了吧?

就像從前一樣。

所以,他努力表現得很乖巧,隻有他乖乖的,媽咪才不會死。

幾個舅舅出來,將費亦言領進了病房。

費亦言輕手輕腳走到沈妍病床前,握著她的手,“白姐姐,你今天好點了嗎?身上還痛不痛?”

沈妍迷迷糊糊聽見一個稚嫩的聲音在耳邊說話,她皺了皺眉頭,眼皮輕輕一顫。

圍在一邊的家人察覺到她有了反應,頓時欣喜若狂。

“快去叫醫生,妍妍醒了!”

一陣兵荒馬亂,不一會兒,主治醫生便過來給沈妍查看了瞳孔和血壓,“病人應該已經恢複意識了,你們多陪她說說話,最多一兩個小時,她應該就能恢複。”

“好好好,謝謝醫生。”

林晚音喜極而泣。

這時,一旁的小護士提醒,“外麵費先生聽說沈小姐醒了,急著想進來,可以讓他進來嗎?”

林晚音一個白眼掃過去,“不準他進!進什麽進?他把我女兒害成了這樣,還好意思進來?”

小護士吐了吐舌頭,隻好轉身離去。

沈妍躺在病**,渾渾噩噩地好像做了一個漫長的夢。

她夢見了自己剛剛嫁給費正謙的時候,那時,她被費家的死對頭綁架,她在綁匪的手裏,收了整整一個月的折磨。

她每天都在祈禱,費正謙可以出現,救她脫離虎穴。

可是日複一日,直到綁匪失去耐心,決定將她買到深山老林裏。

她九死一生才從綁匪的手裏逃脫,她一路討回費家,等來的卻是公公更為殘酷的冷眼和囚禁。

那時,她就曾想,假如她死在了綁匪的手裏該多好?

起碼,臨死前,還能留個美好的臆想。

會覺得阿謙在為她著急。

會認為這世間還有人牽掛著她。

在沈家那麽多年,她從不曾被人偏愛,阿謙是第一個願意幫她,帶她走出困境的人。

他就像沈妍生命裏的一根救命稻草,她想牢牢的抓住他。

也許抓住了他,她就會幸福吧?

“阿謙……阿謙……”沈妍囈語著,在周圍家人的呼喚聲中,緩緩睜開眼睛。

林晚音幾乎是哭著撲了上去,一把抱住了她,“妍妍,你總算醒了?”

沈妍有些驚恐地後退了一步,她現在腦子裏的記憶很混亂,過去的記憶和現在的記憶,雜糅在一起,虛虛實實,分不清真假。

甚至一時之間連林晚音都不太認識了,“媽?”

她試探地叫了一聲。

“寶貝女兒,是我啊!我是媽媽呀。”林晚音抹了抹眼淚。

沈妍搖搖頭,“不,你不是我媽媽,我的媽媽沒有你這麽優雅,也不會為我傷心落淚。”

沈妍此話一出,簡直是殺人誅心,林晚音哽咽著看向醫生,“怎麽回事?她這是怎麽了?”

主治醫師道,“據我所知,沈小姐之前因為受了刺激,失去了過往的所有記憶,如果我沒猜錯,她大概是經曆了這次驚嚇後,逐漸恢複記憶了,隻不過過去的記憶和現在的記憶有些混淆,她的記憶機製還沒有完全適應過來。”

“她該不會想起往事之後,反而把我們給忘了吧?”

林晚音擔心地要命。

她一開始就不希望妍妍找回記憶。

這下好了,記憶找回來了,倒是把這五年和他們的相處給忘幹淨了。

主治醫師搖搖頭,安慰道,“這倒不大可能,沈小姐目前記憶處於混亂模式,可能過往的記憶,她隻能想起一點點。”

“那她現在為什麽說我不是她媽媽?”

林晚音紅著眼睛質問。

一旁的白鴻連忙拉了拉她的手,小聲提醒,“你忘了,妍妍之前是在沈家長大,她在沈家生活了22年,可我們也僅僅隻相處了五年而已,現在可能隻是剛剛想起以前的事,有點情感抽離。”

“白先生說的有道理,白太太,你們還是對令媛稍微有點耐心,恢複記憶是一個緩慢的過程,有家人的陪伴和鼓勵,才能盡快恢複正常。”

一家人討論了一番沈妍的病情。

另一邊,沈妍已經和費亦言聊起了悄悄話。

“小朋友,你是什麽人?”

“我……我是費亦言,我爸比還在外麵,白姐姐,你要不要見見他呀?”

“你爸比是誰?”

“我爸比是費正謙啊。”費亦言心裏有點慌,媽咪是真的不記得自己了嗎?

“阿謙?”沈妍一愣,她忽然覺得腦袋無比得沉重,很多零星的記憶紛紛湧入腦海,甚至讓她一時間有些分不清今夕何夕。

可是她又清楚的知道,自己好像還有另外一重身份,那個身份名字叫白昕薇,而此刻圍在病房裏的這些人,是她的家人。

是比沈家對她好上千倍萬倍的親人。

沈妍覺得這種陌生又熟悉的感覺令她感到害怕,她本能地說,“你讓你爸比進來。”

“真的嗎?你願意見我爸比了?”

小家夥此話一出,瞬間引起了白家六口人犀利的目光。

林晚音也忘記哭了,連忙上前阻攔,“妍妍,那家夥差點害死你!你怎麽還要見他?”

沈妍身體微微僵硬,她能感受到來自林晚音的善意,可是身體卻自發地產生了排斥反應。

她不由後退了一步,“媽,我……我和他是合法夫妻。”

林晚音:“……”

林晚音想起女兒來京州的目的,是為了乖孫,隻好一咬牙,衝白四道,“去外頭,把那天殺的叫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