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正謙推門進來的時候,正撞見病**神色懵懂的沈妍,他心裏咯噔一頓。
雖然凶手尚未抓到,但費正謙心裏已經有了懷疑對象。
阿妍這次被綁架,十有八九和費家脫不開幹係,他此刻內心忐忑,不知道該如何麵對沈妍。
白家人圍在一旁,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十分嚴肅。
在眾人不爽的目光下,費正謙走到了沈妍跟前。
女人看著他,眼神中沒有了昔日的憎恨和憤怒,而是帶著似曾相識的溫柔,費正謙愣住了,喉結滾動,從唇縫間擠出話語,“阿妍,你還好嗎?”
下一秒,他的手掌忽然被女人一把拉住。
“阿謙!發生了什麽?我……我現在腦子裏好亂。”她緊緊握住費正謙的手,神色間很是慌亂,仿佛在場的人裏,唯一信任的人便隻有費正謙了。
費正謙一時懵住,過了幾秒,才抿唇,沉聲道,“別怕,事情都過去了,今後我會保護你。”
沈妍眼神有片刻的懵懂,像是一個智商退化的孩童一般,天真而信任的點點頭。
費正謙微微舉到半空的掌心,忍不住慢慢落在沈妍頭頂,撫了撫她的額發。
女人則是無比信賴地在他掌心裏蹭了蹭。
這一幕,令白家人氣得不輕。
林晚音實在看不下去了,想要趕費正謙離開,於是揚起笑容,輕聲規勸沈妍,“妍妍,人咱們也見過你,要不讓他改天再來看你?你剛醒,還是需要休息。”
沈妍頓時變得緊張起來,一把緊握住費正謙的衣襟,瑟縮到了他的身後。
她戒備的模樣,讓林晚音很是傷心,“妍妍,你怎麽了?你不認識媽媽了麽?這五年,你與我們朝夕相處,就算想起了往事,也不該忘記媽媽呀。”
沈妍被林晚音急切的模樣嚇地連連後退,“媽……媽媽,我……我不知道,我是沈妍,我媽媽是陳玉芬……”
她此刻腦子裏十分混亂,記憶斷片式地雜糅在一起,讓她分不清真實和虛幻。
林晚音張了張嘴,十分心痛。
這時,白毅走上前,安撫道,“媽,妍妍現在應該是恢複了一部分記憶,醫生不是說了嗎?她現在記憶機製混亂,我們不要逼她,給她一點耐心,她慢慢的會想起來的。”
林晚音眼圈泛紅,看了一眼滿眼戒備的沈妍,最終還是強忍著心裏的酸澀,拍拍兒子的肩膀,“好吧,那這邊交給你們,我和老白就先出去了。”
林晚音和白鴻相攜著離開。
沈妍看到那貴婦臉上受傷的神情,心裏沒來由得一緊,有些不太舒服。
可就在這時,一隻大手握緊了她的手掌,費正謙喚回了她的意識,“阿妍,你好點了嗎?”
費正謙自然聽見了白家人的議論,心裏一時間竟然有些抑製不住的狂喜。
阿妍如今變回了從前的阿妍,甚至是被他傷害到徹底死心之前的阿妍。
費正謙屏住了呼吸,心裏產生了一個念頭,他想徹底留住此刻的阿妍,從現在開始,重新製造新的記憶。
那麽,他們便不會分開,也不會爭吵。
沈妍感覺胸口的心髒不受控製地狂跳了幾下,然後驟停了一秒,身體也在一瞬間血液冰冷,可很快這不適的症狀便消失了。
她抬起蒼白的臉,看向費正謙,搖了搖頭,“阿謙,到底發生什麽事了?白家,還有,這個小家夥……”
她的視線望向床腳邊眼巴巴盯著自己的費亦言,“他們究竟是怎麽回事?”
“阿妍,你還記得多少?”
費正謙想要確認沈妍現在的記憶讀檔到了哪個階段。
沈妍卻是搖了搖頭,“我隻記得,我們剛剛確認彼此的感情,你父母不同意我們在一起……然後,我就突然變成了白昕薇,腦子裏一下子多了五年和白家相處的記憶。”
沈妍之前的人生,和後來被當做白昕薇的人生是割裂的。
前後的性格也有明顯的反差,所以,她此刻有點情感抽離,一時間無法把做白昕薇時期的記憶,融入腦子裏。
“阿妍。”費正謙攥緊了沈妍的手,看了一眼屋子裏白家幾兄弟,突然將她一把打橫抱了起來。
五年前,他放手過一次,五年後,他不會再重蹈覆轍了!
隻要能將阿妍留在身邊,哪怕背負罵名,又如何?
白四見狀立刻攔在費正謙跟前,“你要幹什麽?”
費正謙身材筆挺修長,下三白的鳳眼在沒有感情的時候,顯得有些凶狠酷厲,他沉聲開口,淡淡地說,“我要帶阿妍回家。”
“誰準你帶她走了?”
“阿妍。”費正謙垂眸看向懷裏的女人,彎起嘴角,聲音是前所未有的溫柔,“你願意跟我走嗎?”
沈妍愣住,下意識抱緊了費正謙的脖頸,她看向白四,和其他三個哥哥,看到他們擔憂和憤怒的眼神,心有不忍,可是當她感受到費正謙攬在腰肢上的手臂圈得越發用力時,她還是下意識地偏向了費正謙。
“嗯。”
沈妍點了點頭。
白四瞳孔震顫,“妍妍!你當真要跟這個負心漢走?”
“負心漢?”沈妍疑惑地看向費正謙。
費正謙抿了抿唇,用誘哄的聲線說道,“阿妍,我永不負你。”
沈妍眼中唯一的一絲猜忌也消失了。
她相信阿謙,畢竟,他曾是她黑暗人生裏,唯一的一束光。
看到女孩堅定的目光,費正謙心裏劃過一絲暖流,緊張而珍視,無比小心翼翼地抱緊了她,帶著她走出了病房。
白四還想製止,卻被白毅一把攔住。
“大哥!你當真放心讓妍妍和那種人走嗎?”
白毅彎了彎唇角,“這一次,就姑且隨他去吧,眼前的蜜糖將是他日後的砒霜。”
一個人永遠活在自己編織的夢裏,是不會知道疼的。
隻有夢醒了,才知道什麽是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