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費正謙抱著沈妍一路暢通無阻地走出了醫院。
樓下,助理已經準備好了車輛。
費亦言跟在爸爸身後,目光有點憂傷地看著沈妍,媽咪醒了,可是媽咪似乎不太認識自己了,她現在隻認得爸比。
費亦言小心翼翼地尾隨在身後。
上了車,助理詢問費正謙,“先生,我們要回華禦風晚嗎?”
費正謙正要點頭,忽然想起,沈妍現在記憶讀檔的時間段,兩人正同居在市中心的一個公寓大樓裏。
五年了,自從沈妍消失以後,費正謙便沒有再回過那間公寓,不過每個月都會定期雇人打掃那邊。
五年來,那裏的東西還一直保持著原樣。
他抿了抿唇,垂眸看一眼沈妍,嘴角掀起愉悅的弧度,“去公寓。”
助理有些驚訝,他在費正謙身邊工作了也有三四年了,那間公寓他是知道的,每個月他都要定期請人過去打掃,但先生從不曾去過公寓。
這一次,竟然要帶著沈小姐去公寓住。
助理忽然好像想通了什麽。
難怪那間公寓裏有不少女性用品,這麽多年雖然先生從未回去過,但因為先生的要求是一切按照原樣處理。
所以化妝台上的護膚品每年都會定時更新,衣帽間裏的女士衣服也會定期保養,就連餐桌花瓶裏放的百合鮮切花,也會每周定時更換新鮮花束。
所以,當沈妍推門進入公寓,一米陽光從窗簾罅隙灑進屋內。
嗅著屋子裏清新的百合香,沈妍感覺腦海裏那些模糊的記憶,一下子又變得清晰了起來。
沒錯。
她是沈妍,是費正謙的妻子。
這裏是他們愛的小窩。
隻不過,當她轉身看見站在費正謙身旁那個縮小版的孩子時,神色卻不由地怔了怔,“那個……亦言?”
她努力在腦海中搜索孩子的名字,關於孩子的信息,記不太清了,但她記得對方叫費亦言。
他是費正謙和她的小孩?
不對,好像又不是。
沈妍的大腦再次陷入混亂,她搖了搖頭,看向費亦言,溫柔地一笑,“過來。”
費亦言眼圈微微泛紅,慢慢走到沈妍跟前,他覺得眼前這個媽咪特別陌生。
“叫媽咪。”
女人冷不丁的三個字,讓費亦言瞳孔地震,他嚇得後退一步。
沈妍見他反應有些激烈,心裏頓時詫異,“怎麽了?我不是你媽咪麽?”
費亦言咬著唇瓣,大大的眼睛裏蓄滿了眼淚,突然頭也不回地轉身衝出了門外。
沈妍心裏咯噔一頓,起身想要追上去,卻扯到了傷勢,疼得臉色一白。
費正謙急忙上前攙扶,“怎麽了?他弄疼你了?”
沈妍握住費正謙的手,迫切地問,“亦言是誰的孩子?是我們的孩子麽?阿謙,我到底怎麽了?為什麽除了結婚前的記憶是清晰的,後來發生的事情,我卻都記不清了?我是怎麽和白家牽扯到一起的?又是如何有了這麽大的兒子?”
她越想越覺得太陽穴一陣錐心刺骨的疼。
突然,靈光乍現一般,她腦海裏又多了一段記憶,她隱約看見自己躺在病床前,懇求白四帶她離開。
“是我讓四哥帶我離開的,我離開了京州,然後去了A國生活了五年,可我為什麽要離開?我又為什麽會回來?”
沈妍很用力的想,直到鼻端傳來一股血腥味,她伸手摸了一下,摸到一手的血。
費正謙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強製幹擾她,“阿妍!阿妍,你看著我的眼睛!你現在身體很虛弱,別再浪費腦力去想那些不重要的事情了。”
“可是我就快想起來了。”沈妍感覺天旋地轉,很多千絲萬縷的記憶在腦海裏就快剝開雲霧變得清晰,卻被費正謙的這一番話再次擊潰,變得一團迷霧。
她身體發軟,任由費正謙搖晃,兩眼也失去了焦距。
費正謙心裏害怕極了,他怕沈妍出問題,從來冷漠不近人情的男人,生平第一次眼角濕潤,他用力一把將沈妍擁入懷中,緊緊地摟住,“別想了!別再想了!阿妍,聽話,我不能失去你。”
我不能失去你。
費正謙的聲音和記憶中的某個聲音重疊,她渙散的目光逐漸變得清澈,恢複了一些意識,“阿謙,你怎麽哭了?”
沈妍抬起指尖拭去他眼角的眼淚,費正謙才震驚地意識到自己居然流下了眼淚。
他曾以為,這輩子不會有任何東西還能擠垮他。
也不會再因為任何事情流淚。
可是現在,時過境遷,他已經是一個成熟到快要步入中年的男人,卻抱著懷中的女子流下了淚水。
費正謙輕笑了一聲,依稀還是從前那個衣冠楚楚的教授,是沈妍不敢奢望觸及的閃耀星辰。
她擁緊了他,閉上眼睛,語氣是久違的溫情柔意,“好,我不想了,隻要能和阿謙在一起,不管發生什麽,我都不會害怕。”
費正謙心髒漏跳半拍,身體不受控製地僵硬在原地,女人的擁抱,女人輕柔溫順的言語,讓他感覺像是在做夢一樣。
曾經,沈妍便是這般,眼裏心裏都是他。
那是他生平第一次,被人如此堅定的選擇,是令他貪戀的,記憶裏的沈妍。
費正謙想將此刻的她,永遠定格在身邊。
他擁緊了她的腰肢,將臉深埋進女人的肩窩裏,嗅著她身上淡淡的藥水氣息,費正謙掙開了眼眸,陽光落在他的臉上,形成一半陰影。
他的眼神變得深邃幽冷,心中也有了一個全新的計劃。
沒錯。
他已經找到了兩全其美的辦法,隻要讓阿妍保持現狀,不去想起以後發生的事情,那麽他和沈妍之間的矛盾就不複存在了。
至於白家,他會想法子搞定那些無關緊要的人。
費正謙眯了眯眼睛,神色之中透露出一絲危險。
從現在起,任何人也不能破壞他和阿妍之間的信任與感情……
沈妍在費正謙身邊養傷半個月,狀態慢慢穩定了許多,這次遭遇,令她想起了往事,隻不過,記憶在她和費正謙戀愛正濃的時期戛然而止,然後中間斷層,至於出國的那五年,她大致記得一些輪廓,知道白家每個人的名字,但是五年來和白家人相處的細節,卻記得不是太清楚了。
費正謙不讓她去回憶,說是為了她好。
她便沒有動腦筋去想,休息了半個多月。
隨著她的狀態慢慢變好,費正謙與她相處的時間也越來越密集,甚至有時候翹班在家裏陪她。
這半個月,是她最幸福的一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