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正謙睡到淩晨時分驚醒,昨晚一夜放縱,睡得還算踏實。
他翻身,下意識摸了把身側的床鋪,掌心觸及之處,卻一片冰涼。
身旁無人,沈妍不在。
費正謙俊眉微蹙,緩緩睜開眼睛。
外麵天剛蒙蒙亮,房間裏光線暗淡。
他支起上半身,鳳眸有幾分惺忪慵懶,天絲床單從他身上滑落,露出他精壯的腹肌和人魚線,也露出了大床邊沿蜷曲成一小團的沈妍。
看到她團成一團,小小一隻,費正謙眸中冷意消散,恢複了一絲人味兒。
他勾唇輕輕笑了笑,彎腰伸手,想將她撈回來,身子剛靠近,就停頓住了。
沈妍雙眸緊閉,睫毛翎扇般密而卷翹。
其實女孩的長相挺符合費正謙審美的,清純幹淨,一看就是那種老實,沒什麽壞心眼的女生。
他有些懷念當初沈妍剛來公寓時的樣子,那樣依戀和信任他,就算是晚上睡覺,也會緊緊抱著他。
但現在,她秀氣的眉緊鎖,手指攥成拳,身體卷成了蝦米,盡管兩人同床而眠,她卻離他足足有1米遠。
費正謙的目光停留在沈妍臉上很久。
攻讀過心理學,他深知這樣的睡姿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現。
他抬起掌心,指腹輕輕替沈妍將淩亂的烏發別到耳後,有點後悔昨晚的粗暴。
事情都過去那麽久了,她都肯主動低頭,他身為男人不該小心眼的。
空氣中彌漫著昨夜歡愛的氣息,女孩身上痕跡明顯。
他盯著沈妍看了片刻,深吸一口氣,起身下床去洗手間打水。
費正謙本來不想吵醒沈妍的。
豈料女孩睡眠這麽淺,熱毛巾剛觸碰到她的小腿,她便驚醒了。
她睜開眼睛,像是受到了驚嚇,杏眸漆黑無光,猛地向後一縮,臉上都是驚恐的神色。
沈妍做噩夢了。
夢境光怪陸離,裏麵有沈家人惡毒的嘴臉,也有陸奉堯的背叛和逼迫,甚至還有當初試圖潛規則她的陳老板。
她夢見自己掉進了沼澤裏。
一個模糊的身影朝她伸出了手。
她欣喜若狂握住了對方,對那人深信不疑。
那人將她拉出沼澤,她感覺自己身體一輕,像是要起飛一樣。
“謝謝你救了我,我會報答你的恩情的,怎麽報答好呢?不如,我以身相許吧?”
沈妍雀躍地說著。
夢裏安靜得像黑白默片,世界,萬籟俱寂。
就在沈妍以為,夢中人都是啞巴的時候,一道低沉好聽的嗓音響起,帶著些痞壞。
他說,“好呀,以身相許。”
迷霧逐漸散開,一張顛倒眾生的俊臉出現在視線裏。
是費正謙的臉。
他看著她,下三白的鳳眸冰冷無情,可嘴角卻掛著淺淺的笑容。
越是惑人,就越是致命。
沈妍心裏一沉。
在她來不及反應的時候,男人忽然鬆開了她的手,輕輕一推。
巨大的窒息和黑暗將沈妍吞沒。
她再次跌回深不見底的沼澤。
“阿謙……”
夢境和現實切換,一時之間傻傻分不清楚。
沈妍睜著眼睛,看著眼前這個冷峻的男人,他手中攥著毛巾,很顯然是準備替她擦身。
動作明明那麽溫柔,和夢裏判若兩人。
“醒了?”
費正謙微微一笑,將熱毛巾放入她掌心裏,費正謙溫柔地說道,“自己去浴室洗一下,不然會生病的。”
他說完起身,撿起地上的黑色襯衫,對著室內穿衣鏡慢條斯理地開始穿衣。
沈妍坐在**,想起那個噩夢,又想到和費正謙這一周的冷戰,眼圈突然就泛紅了。
她很想問費正謙,是不是對自己新鮮感過去了?
說好要帶她私奔,可他承諾的婚姻,保鮮期居然都沒有滿月。
但那樣的話,她問不出口。
自尊心不允許。
也許是為了顏麵,為了證明自己能承擔起和費正謙領證的後果,冒的起這個險,沈妍隱忍下鼻尖的酸澀。
她裹了一層床單走到穿衣鏡前,從背後輕輕摟住費正謙的腰肢,聲音溫溫柔柔的,“阿謙,我好喜歡你呀。”
男人脊背一僵,這語氣,一聽就有點假。
明明剛剛她睜開眼看見他時,那麽警覺,那麽害怕。
費正謙的第六感很強烈。
沈妍是否發自真心,他一眼就能看出來。
所以,她的示好,他沒有太大反應。
他溫柔地拿開女孩的手,轉身看向她,“你有點累了,今天就不要去公司了,在家好好休息。”
沈妍看著男人波瀾不驚的臉,心尖驟然刺痛。
雖然早就聽說婚姻是愛情的墳墓,兩個人在一起,終究會磕磕絆絆。
可矛盾真正發生的時候,沈妍才知道修複裂痕有多艱難。
也可能費正謙當初隻是為了追求刺激和新鮮感。
他其實沒那麽喜歡她。
沈妍緩緩抽開手,腳步虛浮地走進浴室。
淋浴噴頭嘩嘩的水聲淹沒了她的哽咽,她靠著牆壁,眼淚和冷水一起順著臉頰流下。
洗完澡,從浴室出來時,費正謙已經不在了。
外麵陽光正好。
沈妍拉開窗簾,深吸了一口新鮮空氣。
她給自己做了份早餐,在陽光沐浴的餐廳裏,邊吃邊思考,越想越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