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帶著人猛衝進了山穀,卻沒有看到自己料想到的場麵,四周哪裏有一個人影,就連剛剛那一個士兵都不見了蹤影。他不信邪,繼續帶著人往裏麵衝,直至隱隱看到了穀的盡頭,卻依舊沒有看到一個人影。

“將軍,這是怎麽一回事啊!”那名魁梧的將領看著四周,終於有點後怕,聲音止不住有些顫抖。

“將軍,咱們快撤退吧。”琪副將驅馬來到將軍的身邊,他睿智的眼眸裏麵也有些後怕,“此番看來,咱們也許真的中計了。趁他們還沒有發動進攻,趕緊撤吧!”

“嗬嗬嗬……”空中突然傳來一陣幹淨爽朗的笑聲,然而他的聲音在眾人耳朵裏麵都如同是魔音。

“果然有埋伏!”將軍大驚,心神大亂,慌忙大喊道:“撤退,撤退,快撤退……”

“各位既然都已經進來了,又何必急著走呢!”

在眾人大失所措的時候,山穀之上突然亮光一片,四麵山穀都站滿了拿著弓箭的士兵,更有軍中大旗高舉,上麵唯有一字:風。而對著他們的那一方,眾將士擁護著一名身著玄色盔甲的男子。縱然是不認識,然而將軍卻從那人的氣質和樣貌猜出了身份。

“你是風王……”

“嗬嗬,將軍是否以為本王已經死了,或者快死了……”風影的聲音被風吹動,再加上他是以內力傳音,所以百裏之內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也許,若不是他,本王可能真要死在你們的手裏,可惜天不亡我,注定要讓你們死在我前麵。”

“他?”將軍一愣,沒有想到風王竟然是有貴人相助,可有誰如此神機妙算,知道他們今晚來劫營呢!

“嗬嗬,將軍可猜此人是誰!”一道傲氣十足的聲音又突兀地傳到眾人的耳朵裏,更是讓眾人慌作一團。將軍回頭一望,穀口早已被多得數不清的士兵圍堵,而在他們前方有一個人格外突兀,銀白色的盔甲,白色的坐騎,恍若天神降世。雖然天黑看不清對方的麵容,然而就對方那傲氣十足的語調,還有他手中那寒氣凜冽的長劍,身上那嗜血無情的氣息,無一不召示著對方就是那個軍功卓越,少年英雄,最後卻死在北沅寒手中的護國將軍——長孫煜璃。

“你是,長孫煜璃,”將軍顫抖著聲音將那個如神般存在的名字念出,握著寶劍的手緊了又緊,身上的貼身衣物早已被汗水浸濕,冷風吹過,讓他不禁打了個寒顫。

“沒有想到我消失了七月有餘,京中還有人記得我。”馬上的年經人像是在跟人話家常一般,“為了表示我的謝意,我決定親自送你上路。”

“大言不慚,你敢接我兩招嗎?”副將看不過對方那盛氣淩人的樣子,傳聞怎可全信。眼前這人不過是長像極偏陰柔,跟個女人一樣的,哪裏有什麽戰鬥力。“若非你是罪犯,本副將定將你帶回去給本副將暖床,這也是你長得像女人的唯一……”

還未等副將把話說完,一道人影從白馬上掠起,空氣中閃過一道寒光,緊接著響起重物落地的聲音。

“現在該你了,將軍。”

若非是自己親眼目睹,將軍還以為剛才發生的一切都是幻覺。看著那白馬上的年輕人,將軍覺得寒由心生,眼前這個人果然可怕,一招就解決了那個副將,怪不得北沅將軍都說是僥幸勝出半招。

“好,那就讓本將軍領教領教。”雖說內心恐懼,然而將軍明白絕對不能表現出來。不然的話,首先在氣勢上就矮了一截,勝出就更不易。

兩匹馬相互奔馳而來,在交錯的那一瞬間,馬北背上的人齊齊發招,兵刃相撞擦出刺目的火花,更是有尖銳的聲響傳入耳中。在分開的刹那,將軍感覺自己握著劍的手都麻木,不,那種麻木的感覺竟然延伸到他的全身,還未等他回過神來,脖子上突然傳來一陣疼痛。

劍上沾著鮮血,此時的白衣男子仿若化身地獄的阿修羅,雙目泛紅。

“放箭!”男子手一揮,最前方的千名弓箭手齊齊發箭,而四麵山穀之上的弓箭手也射出了箭,數萬支箭猶如一張密集的雨網般呼嘯飛向穀內。而那些手持長矛刀劍的士兵也在箭網的掩護下衝了進去。

一時間,黑暗中的山穀裏馬的嘶鳴,痛苦的呻吟,還有刀劍碰觸的聲音交織在一起。

山頂上一個隱蔽的地方,兩個人靜靜地佇立在那裏。

墨色的頭發飄逸在清美至極的臉龐,露出一雙寧靜深邃的墨色眼眸。下麵發生的一切,無不讓他震驚,當風影安然無恙地出現的時候,他覺得心裏的大石頭終於落下了。然而,最讓他難以置信的是,長孫煜璃竟然還活著。而他們竟然是以這樣的形勢再次會麵,不知她心中是做何感想呢!

他低下頭看著依偎在自己懷裏的人,她清麗的臉上一如他一般,震驚,不可置信,慶幸……還有,欣喜。

一切果然是個局,她看到風影出現的時候,並沒有感到太多的吃驚,但多少有些欣慰,至少風清然不會傷心了。直到山穀之下出現那抹白色的身影,她完完全全是呆住了。

竟然是他……長孫煜璃。

早在七個多月前,當她收到他的死訊時,她呆住了,她不相信這個如神一般存在的男子竟然死了。而七個多月之後的今天,當她親眼看著他還活著,她又呆住了,她也不敢相信這個事實。

然而,呆住之後更多是欣喜。看到眼前的一切,她突然想起在他們分開的頭一晚上。

屋內燭光閃爍,她突然想起有事要找他商量,便去找他。

星疏月亮,她的身影投在府內的白色石階上,看起來若有若無,十分的淡。

剛跨進他的書房,一種古樸的書香味迎麵撲來,白色的帷幔在窗欞出浮動,幾盞琉璃燈分別放在各個角落,將屋子裏照得分外的明亮,而那個人,一身素白的衣服,坐在案桌前。白玉簪子綰著的青絲泄了一地,與白色的衣衫相錯在一起,猶如皚皚白雪上一幅水墨畫。

他單手扶額頭,眉頭輕蹙,雙眸認真的看著案桌上的一本書。帷幔拂過,卻在他身前停下,似也怕驚擾了這靜美。

她站在原地,思考著要不要上前,畢竟冒昧的打擾他看書好像不行。

而在聽聞門被推開的聲音時,他懶懶的抬起頭,在看清裏門口站的是何人時,他臉上不由的漾開了一絲笑容,立馬站了起來。

四目相對,他眸子中更是溢出一絲溫和的笑意,“既然都來了,怎麽呆站在門口呢?”

她臉上露出了一絲尷尬,繼而一笑,並沒有說一個字。

“進來吧,外麵風大,小心身子著涼。”注意到她的發髻被風吹亂了一些,有幾縷更是調皮地垂落在耳前,他想幫她理理,抬手輕撫過她的麵額,卻感到她身子不經意的顫了一下。

心下不經有一絲失落,他訕訕地收回手,然後走了進去。

“我,這麽晚來找你,主要是因為明日回門的事。”她跟著走進去,目光注意到案桌上的書,她臉上露出一絲驚喜,“這是《兵法》?”

“嗯。”長孫煜璃先是一愣,隨即他垂下眸,看著她白皙而修長的手,不由一笑,這雙手他牽過一次,感覺很好,很柔軟,很滑,現在看起來更覺得好看。

她伸手將書拿了起來,發現看到他正好看到瞞天過海這一計策,在那下麵空白的地方還多出一行行細細的灑脫大氣的字,她知道,那是他的字體。

“瞞天過海可與空城計並用,效果也其佳。”她想了想,眼底掠過一絲讚歎之色,“如此一來,果真是妙計也。”

“哦,夫人也這樣認為?”口氣雖然是質疑,然而這個比風清然長得更加清美如蓮的人,眉目間卻有無法掩飾的笑意,溫暖如沐三月的春風。

“當然。”她仰起臉笑了起來,這輩子她沒有多餘的愛好,醫學是她畢身鑽研,而這個對於兵法的研究,她也相當有興趣。她雖沒有實戰經驗,然而紙上談兵卻還是行的。

如今,他果然做到了。長孫煜璃,你果然不愧於戰神這個稱號。

而在下麵廝殺的年輕男子似乎感應到了什麽,墨色的眼眸突然望向她的這個方向。那雙眼眸漆黑無底,卻依舊讓她感受到震懾和悸動。她想開口說什麽,卻發現對方又將目光移到了別處,好像剛剛隻是偶然一瞥。

這場本以為是勝券在握的仗,卻不想輸得一敗塗地,最終以風王軍隊全勝而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