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的疼痛鋪天蓋地地席卷而來,她靠在粗壯的樹杆上,靜靜地等待著死亡的降臨。
“你怎麽了?”耳邊突然傳來一個飄渺的聲音,然後她感覺自己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一股如沐春風的氣流漸漸包裹住她冰冷的身體。她緩緩地睜開眼眸,對上的是一雙她無比熟悉的眼瞳,那樣的深,深得她看不到底,隻看到自己蒼白的臉龐。
“你不要管我……”身體的疼痛讓她沒有了一絲力氣,然而她卻還是推了推他。
“你的脈搏都亂了,你不擔心你的孩子嗎?”他低頭認真的為她把脈,青絲垂落掃過她的臉頰。
孩子……她垂眸看著自己隆起的肚子,沒有說話,隻是苦笑。
“發生什麽事了?要不我帶你去找風清然……”他作勢要帶她走,卻不想她緊緊抓住他的衣袖,眼睛裏閃爍著痛苦和掙紮,還有矛盾。“你到底怎麽了?你們之前鬧矛盾了”
“將軍,我本就虧欠了你,你何必還如此待我。”她凝著他,臉色慘白,“我與他之間再也回不去了……”
“嗬嗬,”眼底的深處掠過許多她無法看到的情緒,心痛,不忍,一絲絲的歡喜,矛盾……幾乎是五味參雜,然而他隻是笑笑,眼裏她看到的隻有柔和,“你縱有千般不是,萬般無奈,我還是會如當初那般對你,隻因為你是我的夫人。”他的聲音永遠都是那樣輕,像拂過雲的風,像山間的清泉,讓她的心能夠平靜,得到安寧。
“夫人?”她一愣,複而眼淚篩篩地流下,就像斷了線的珍珠一樣,晶瑩的淚水從她漂亮的眼眸中滴落,宛若水晶般。他忍不住抬手,指尖落在她眼角,輕輕的將它們接住,溫柔的擦去。
“我早已不配做你的夫人……”她下意識避開他的動作,“你趕緊離開,若是被別人撞見,對你的名聲不好……”
她的動作令他的心猝然一痛,也許他根本不該出現在她的麵前。她需要的是風清然的安撫,他隻是一個熟悉的陌生人罷了。明明早在她與風清然離開的那個晚上,他就已經明白,他與她,注定不可能在一起。然而,這七個月,他卻無法將她忘懷,隨時隨地,他都能感受到她的存在。她的一顰一笑都牢牢地印在了他的腦海裏,等他想忘記的時候,他才發現根本不可能。
雖說表麵上他強迫自己不去想她,然而內心卻有著對她強烈的思念。自從上次在深穀看到她之後,他突然明白,她又要再次介入他的生活,打亂他剛剛恢複的平靜。
本來,他應該早已離開,趕回敖來國,去繼續指揮戰鬥。然而,為了能再次見到她,他毅然留下。然而,即使他現在將她擁在懷裏,感覺他們彼此之間卻是咫尺天涯。咫尺天涯,那是心無法逾越的距離。
這樣糾結彼此的感情太痛苦了,他承認了自己之前一直在逃避著這個事實……逃避自己喜歡上她這個事實。
他忽的將她緊緊抱住,她一驚,不待她有所反應,他的唇便落在她的唇上。
“長孫煜璃……嗚嗚……”她驚駭的睜大著眼睛,似乎根本料到他會做出如此舉動,想要喊他的名字讓他停止下來,然而還未說完,呼吸就被人截斷,就連含著嘴裏最後一口氣都被對方霸道的奪取,甚至追逐而來,要生生的將她唇舌給擒住。
“璃兒……”他輕聲的喚道,容不得她掙紮,深深的吻了下去。
“嗚嗚……你……”她用力的掙紮,然而整個人都被他圈在懷裏,拳頭落在他胸膛上,卻根本沒有多大作用,好似撓癢癢一樣。
而他的吻越發凶狠,像是要將她生生吞噬下去一般,那麽片刻,她的身體竟然不由的顫抖起來,腦中更是一片空白。
唇齒間是淡淡的梅花冷香,有著他眷念的味道,瘋狂的掠吻之後,感受到了她的驚惶失措和反抗,他微微地鬆開了她,溫柔地輕咬著被他吻得紅腫的唇,又像是在舔舐傷口的小動物般。密長的睫毛輕拂在她臉上,他身上那如沐春風的溫度,心裏頓時像受到蠱惑般,她竟然放棄了反抗。
“璃兒……”額頭抵著她的額頭,他閉上眼睛,輕聲低喃,“璃兒,如果你不願再回到他的身邊,可願跟我走?”
“你!”顏璃清抬手摸著自己紅腫的唇,想也沒有想,揚手就給了他一巴掌,而他也沒有料到她會這麽做,根本沒來及閃躲,生生的挨下了她用盡力氣打下來的這一計耳光,那白皙的臉上當即浮起五道紅色手指印。
打完之後,她就愣住了,她怎麽會出手打他呢?他好歹也是一個男子,被她打了不就顏麵盡失,他接下來會有什麽反應呢?她的手下意識護住肚子,警惕地看著他。
“璃兒,告訴我,如果你不願意再回到他的身邊,可願跟我走?”他用求乞的語氣問道,然後又一次吻住了她的唇。
然而這一次……
“唔!”唇上突然吃痛,一股腥鹹在唇角溢開,趁他吃痛之際,她逃離了他的懷抱,然後後退一步轉身要跑。
剛跑出一步,手便被人拽住,整個人往後一倒,又被他緊緊地禁錮在懷裏。
手撫摸著薄唇,冰涼的鮮血帶著鹹味,他深邃的眸子盯著她,“璃兒,我不知道你和他之間發生了什麽事,我隻想說一句,假如你真的選擇離開他的身邊……”他頓了頓,看著她的背影,繼續道:“我隨時都在等著你回來!”
她背對著他,眼角酸澀的發疼。
“謝謝你的好意!。”這一次,他沒有再阻止她離開,而她的步子也由不得他拉住,快速的穿過了樹林,朝軍營走去。
他久久站在原地,看著她離去的方向,眼神若有所思。
而剛才那一幕,已經全都落入不遠處那雙冰冷的瞳眸之下,深邃的眼瞳此時早就凝聚了冷冷的殺氣。同樣凝著女子離去的方向,他眼底有一絲難以擦覺的痛楚,悄然的離去,而他剛剛的呆的那顆大樹上竟然留下一排深深的手印,宛若利刃刻上去一般般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