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7章 陳斌的恨
對曾磊的調查很快便有了結果，不過孫啟凡在看過結果之後，卻讓其他人都保密，當做什麽都不知道。
南海艦隊這邊，孫藩和卓依回到學員基地後，並沒有做太多停留便回了原來的單位。在孫啟凡他們從空軍工程大學深造結束歸隊之前，他們在這裏已經暫時沒事可做。
不過趙虎卻不一樣，王磊的死給了他很大的打擊，也讓他更加感覺到，他所麵臨的反間諜任務要比想象中的困難許多。而陳斌之前的話，即便是過去了一個多月，卻依舊清晰的在他的腦子裏揮之不去。
於是，他決定去看看陳斌，在陳斌被判處死刑之前，爭取從陳斌那裏得到些線索。
乾州監獄的重點看守房間裏，陳斌穿著囚服，被戴上了手銬腳鐐，精神顯得有些萎靡不振的正坐在隻鋪了一張涼席的**，雙眼呆滯的看著透氣的窗口。和曾經一樣，他留著幹練的圓頭，可現在不一樣的，是這發型代表他有罪。
趙虎透過牢門上的窗口看著這樣的陳斌，不禁是心痛得全身抽搐了一下。他有意的看了看陳斌的左大腿，囚服掩蓋著，讓他看不到槍傷是否已經痊愈。
但趙虎清楚，自己來到這裏，並不是來探視陳斌的。深吸一口氣，趙虎便是對著身邊的獄警說：“把他帶過去吧。”
很快，趙虎便是在探視房裏見到了陳斌。這還是他第一次從這樣的角度看著陳斌這個曾經讓他引以為豪的兵王，如今卻如此頹敗的坐在冰冷的防彈玻璃後麵，等著死刑的宣判。
趙虎有些憤恨的看著陳斌，他沉默了許久，才是伸手顫抖著將對話電話拿了起來，放在了嘴邊。
他沒有開口說話，隻是望著陳斌。而玻璃那邊的陳斌，也隻是舉著電話，對著趙虎一直笑。隻不過他的笑已經沒有曾經的燦爛，反而多了一種滄桑和悔恨，可是既定的曆史他回不去也改變不了，他似乎也接受了這樣的結局，所以笑得也放縱了一些。
兩人就如此隔著玻璃對望了許久，趙虎才是深吸一口氣，問道陳斌：“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可我並不後悔。”陳斌的話，冰涼得讓趙虎渾身哆嗦了一下。
趙虎一直期待著能聽到陳斌的懺悔，隻要陳斌懺悔，他就去給陳斌求情，即便不能讓他走出牢門，卻也能老死過去。在這一刻，趙虎的心裏依舊沒辦法接受陳斌會死在子彈下麵，更重要的是他不是死在戰場的槍口下。
可惜，陳斌沒有一絲的懺悔，他的回答沒有一絲的悔意。而且，等話音落下，當他見到趙虎的臉上泛起驚詫的時候，他更是笑了起來，笑得有些狂妄。
笑著笑著，他的眼角不禁泛起淚花來。他的話語也不再平靜，卻也不是狂妄，反而多了一種對現實的質問。
“怎麽？你今天是來看我的下場的麽？對不起了，讓你失望了，我不後悔。”
“為什麽？”
“為什麽？你問我為什麽。”陳斌輕笑了起來，“你知道我的媽媽是怎麽死的嗎？”收起笑容，陳斌的話語之中多了一絲的痛苦。
而他的話，也是讓趙虎突然想起，陳斌的媽媽是帶著遺憾死去的，而陳斌卻沒有見到她最後一麵。
“是的，那個時候的我正在全球軍人比武大賽上，我在為國爭光。”說著，陳斌突然站了起來，俯視著憤怒的看著趙虎，冷冷問道：“可我一直愛著的國家呢？他拯救了我的母親嗎？他對得起這位軍屬嗎！”
“聽我說，國家沒有對不起你的……”
“沒有嗎？憑什麽縣長的媽是條命，我的媽就不是！”話音落下，陳斌的左手“砰！”砸在玻璃上，他那一雙滿是血絲的眼，憤怒的看著趙虎。
趙虎沉默了，他慢慢的低下了頭，在陳斌的質問麵前，他才發現自己是那樣的對不起陳斌。在這一刻，趙虎成了陳斌眼裏的罪人，可在陳斌的眼裏，趙虎不是罪人，他恨得不是趙虎，是那個沒有拯救他最愛的親人的國家。
隻是那個國家在趙虎的眼裏，是無比重要的，是沒有什麽比得上的。趙虎可以將自己的性命交給這個國家，他犧牲了自己的青春，他也犧牲了自己摯友的生命。
“不，國家沒有對不起你！”趙虎恍然過來，他也站了起來，一雙眼憤怒的看著陳斌。
“一個有罪的人隻是這個國家的蛀蟲，他代表不了國家。如果你還記得你當初麵對軍旗的誓言，你就不會覺得，是這個國家對不起你。”
“誓言？”陳斌冷漠的笑著，“你是說，我高舉右拳，用我的赤子之心，向著那一麵無數先輩用鮮血染紅的旗幟而說的誓言麽？我記得，我甚至把那些個字刻在了我的心裏。”
“可是這個國家是靠那些個字就能守住的嗎？”
陳斌的話讓趙虎再一次的陷入沉默，趙虎發現，自己居然無法反駁陳斌的這一句話。甚至他也開始反思，到底是誰造成了陳斌的悲劇，是陳斌他自己嗎？還是陳斌口中那個罪不可赦的罪人。
沉默中，趙虎坐了下來，他用左手襯著自己的額頭，不禁歎息。罷了，他最終還是問道陳斌：“當初你說過，我們阻止不了機密的泄露，你能告訴我，到底是誰在策劃這一切嗎？”
“你是在求我嗎？”
“……”趙虎沒想到，陳斌的口中會說出這一個字。
但他沒有發火，反而是深吸一口氣，選擇了妥協，說：“是的，我在求你。”
陳斌笑了，他也是坐了下來，望著趙虎無盡歎息的笑。笑久了，他不禁唏噓，問道趙虎：“這還是那個永遠不會低頭的趙司令嗎？”
“是的。”
“不，你不是了。曾經的你，麵對別人的侮辱你從不低頭，你更不會讓任何一個人侮辱你敬愛的國家。”
“正是因為我愛我的國家，所以我才會低頭。”
“可惜……我不會告訴你是誰的。”陳斌說罷，便是對著趙虎笑了起來。沉默了一會兒，他說：“謝謝你來看我，我相信有一個人會找到你想知道的那個人，可惜我已經不再愛這個養育我的國家，所以……我也應該為我違背誓言而付出代價。”
“你……”
趙虎驚詫了，他從陳斌最後的話裏，聽出了陳斌的懺悔。但陳斌沒有給他說下去的機會，在他掛掉電話的那一刻，在他看著趙虎努力的叫喊著自己的名字的時候，他慢慢的站了起來，笑著向趙虎敬了最後的軍禮。
待他放下手來，陳斌知道，趙虎想要知道的那個人，孫啟凡一定會找到。
可現在的趙虎卻隻是在遺憾，遺憾陳斌選擇了不該選擇的路，也遺憾自己並沒有從陳斌口中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他知道，陳斌口中說的那個人是孫啟凡，可他已經不敢再讓孫啟凡冒險。
畢竟陳斌不知道，已經有人為反間諜付出了沉重的代價。
徐徐放下電話，趙虎不禁是仰天長歎起來。他感覺到，自己似乎已經改變不了什麽，改變不了孫啟凡接下來要麵臨的困難。
回到學員基地，趙虎依舊難以平複和陳斌見麵帶來的失落情緒。他決定去094倉庫走一走，看看那裏的那個龐然大物什麽時候可以出海。
可他的急迫改變不了孫啟凡需要在空軍工程大學深造的過程，隻是孫啟凡發現，自己想要融入三中隊，要比想象中困難許多。這種困難，不僅僅來自於袁韜對他的故意刁難，更來自他想要將曾磊從袁韜的小派係中剝離出來。
陸致成給了孫啟凡選拔最後前往南海艦隊的人選的權利，這是他們秘密談話之後達成的協議。因為陸致成知道，孫啟凡比自己更加知道是誰更適合駕駛飛鯊戰機。
孫啟凡將第一個人選的機會給了曾磊，並不是袁韜。這一點有些出乎陸致成的意料，甚至連陸濤他們都覺得有些難以理解，畢竟曾磊在三中隊裏，怎麽算也隻能排在中等偏上的位置。
且不說他比不上袁韜，連陳義他都比不上。可隻有孫啟凡知道，他是三中隊裏，目前來看最適合成為飛鯊駕駛員的人選。
為何？當蔣玉柔問到他這個問題的時候，孫啟凡笑了一下，反問了一句：“你們還記得對曾磊的調查結果裏，寫著什麽嗎？”
被孫啟凡這麽一說，陸濤第一個明白了孫啟凡的用意到底是什麽。不過其他幾個人還不是很明白，孫啟凡卻也沒有急著將自己的用意解釋清楚，隻是對其他人說：“接下來，我就會你們知道，為什麽曾磊是第一個適合的人選。”
為了證明自己並沒有看走眼，孫啟凡決定對曾磊進行一番試探。為此，他讓陸致成撤走了曾磊宿舍樓下的值班士兵，更讓陸致成讓糾察隊也休息起來。沒有了值班看守，也沒有糾察隊的巡視，三中隊也避免不了變得放縱起來。
而這，正是孫啟凡想要看到的結果，因為隻有這樣，他才能讓蔣玉柔他們還不明白自己為何看中曾磊的四人知道，曾磊到底有什麽是袁韜也比不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