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桐抱著一包袱沉甸甸的金銀珠寶,坐在**發呆。
忽然房門被從門外推開,蕭湛臉色有些凝重的走了進來,說道:“雲輕狂不見了。”
青桐想也沒想,脫下鞋子朝著他丟了過去。
蕭湛一把抄在手裏,走過去,好脾氣的丟在她的腳旁,苦笑著說道:“我這次沒騙你,我問過小二了,他剛才看到雲輕狂去茅廁,然後就再也沒出來。我去後院找過,結果再茅房門口,見到了這個東西。”他攤開手,一枚小小的玉佩躺在掌心。
這枚玉佩稀鬆平常,但平日一直被雲輕狂收在袖子裏。青桐見過幾次,當然記得。當時還戲謔的問雲輕狂,是不是哪個相好的送給他的定情信物,比如齊繡繡。誰知雲輕狂一咧嘴,說道:“怕沒錢,做不時之需,這可是我的命啊。”所以,雲輕狂丟什麽,也不會丟了自己的命。所以,他留下這個玉佩,要麽是拉車之間掉落的,要麽就是故意留下來的。
這時,房門被敲了幾下,開門一看,竟是胡胖子。
胡掌櫃一臉為難,搓著手,支支吾吾說道:“鳳凰山莊的邀請極為難得,據小的所知,全城鎮裏被邀請的人不超過十個。幾位真的不再考慮一下了?”
青桐白了他一眼,人都少了一個,哪還有心思去赴約,就算是皇帝老子來請,也得先找到雲輕狂再說。
正想要關門拒客,身後的蕭湛卻忽然開了口,若有所思的說道:“今天好像就是冬月初十吧?”青桐回頭,看見蕭湛一手捏著下巴,一派沉思的模樣。見她投來疑惑的目光,蕭湛咧嘴一笑,對胡掌櫃說道:“胡掌櫃說的是,既然這麽難的,那我們自然會去的。”
胡掌櫃一張胖臉頓時笑的眼睛都快沒了,激動地說著去給他們準備馬車,花銷仍舊算在他的頭上。蕭湛做作的推脫了一番,最後結果當然是爭搶不過胡掌櫃,而胡掌櫃還開心的下樓去了。那樣子,好像撿到了天下第一大便宜一樣。
關上門,青桐就不樂意了。
“你還有心思玩鬧!雲輕狂都找不到了!南疆還去個屁啊!”說著說著,青桐急的眼睛都紅了。昨天晚上還做夢夢到與小花、鈴鐺等人一起在山水之間無憂無慮玩鬧的畫麵,現在倒好,雲輕狂不見了,一切美好全都化為烏有。
蕭湛笑了笑,不發一言,跑到角落裏撿回被揉成一團的請帖,攤在桌上仔細的鋪展開來。青桐看了心裏有氣,一把奪過請帖就要撕成兩半。
“撕了就完了!”蕭湛眼疾手快的搶過請帖,躲閃著不讓青桐再搶回去。
青桐搶不著請帖,將怒氣直接撒在了蕭湛身上。一拳狠狠的錘在了他的胸口,眼淚差點掉了出來。
蕭湛捂著胸口作內傷狀,抬眼看見她眼底一片水汽。不由得咧嘴一笑,成心逗她:“真著急了?”
“蕭湛!”
蕭湛連忙把請帖丟在桌子上,跑過去哄她。青桐氣的背過身去,就是不理他。扭頭看見桌上的請帖,撲了過去。卻在半途,手就被蕭湛握在了掌心。奮力掙紮間,忽聽耳旁一聲幽幽歎息,身體就被從身後抱住了。身體一僵,就感覺到一個尖尖的下巴輕輕擱在肩上,熟悉的聲音伴著暖暖的氣息傳了過來:“傻瓜,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不論如何,我怎麽會讓你最希望的事情變成幻想呢。”
青桐一愣,忍不住喊道:“那你還……”
“那我有說過不管雲輕狂的話了嗎?”青桐又是一愣。蕭湛輕笑,聲音中帶著絲寵溺,“我就是想逗逗你,哪裏想到你會當了真。是我不好,我跟你道歉。”
“那、那你知道雲輕狂現在在哪?”
“當然。”蕭湛又是一笑,“所以我才不讓你毀了鳳凰山莊的請帖,不然雲輕狂想要回來,可就難咯。”
一個想法在青桐的腦子裏轉了又轉,最終成型。她禁不住瞪大了眼睛,回頭看蕭湛,驚奇的說道:“你的意思是?”
蕭湛點頭,笑的格外輕柔,指尖輕輕的點在她的鼻尖:“所以說,我們現在最重要的是,去買一套像樣的衣服,打扮的風風光光的,去鳳凰山莊赴約。”
“可說不定是我們想錯了呢?”
“你仔細看看。”蕭湛將雲輕狂留下來的玉佩放到她眼前,“你看看上麵有什麽東西?”
碧色沉沉,仿佛渾然天成一般。隻有拇指大小的玉佩上,用精巧準確的雕工刻畫著一個繁瑣華麗的花紋,那是一隻扭曲了的鳳凰。可是再仔細看,卻能看出,那同樣也是變形了的“鳳”字。
天空依舊暗沉沉的,好似隨時就會有一場大雪來臨。
齊巧齋門外,停著一輛紅簾馬車,馬車四角各垂著金色的流蘇,風一吹,飄飄****,煞是好看。
一身水天色素錦長衫,脖領處一圈上好的白色貂毛,發結銀絲青玉帶,身形瘦削,卻襯得整個人豐神玉朗,飄逸出塵。
青桐看著銅鏡裏的自己,半天都回不過神來。雖然早知道自己長得很美,穿什麽衣服都好看的驚人,但仍是忍不住自己被自己驚到。
“恩,不錯。”蕭湛捏著下巴,滿意的打量著銅鏡前的人,“隻盼著鳳凰山莊的姑娘們別看的拔不出眼睛才好。”忽而一笑,掏出一錠銀子回身丟給裁縫鋪的老板,說了句“不用找了”,就拉著青桐走出了店鋪。
坐上胡胖子精心準備好的精致馬車,青桐皺著眉頭,說道:“你就打算這麽去?”因為蕭湛雖然是換了衣服,但還不如不換呢。一身灰布衣褲,抹灰了臉,像極了跑腿打掃的小廝,隻要眉眼間的嬉笑傲氣再收斂一些,隻怕埋在丫鬟仆人堆裏,根本分辨不出他的影子。
蕭湛眨眨眼睛,明知故問:“我這樣打扮不好看嗎?”
“……”
“好吧,我說實話。我是有意這樣穿的。你想啊,鳳琰既然能把雲輕狂綁走,那就不會輕易放他離開。如果不出所料,雲輕狂不論去哪,都會有專人跟在身邊,以防他逃走。我現在作為你的跟班,行動起來不會惹人注意,找機會去救雲輕狂,就會容易得多。”
“那我怎麽辦?”
蕭湛愣了一下:“什麽怎麽辦?該吃吃,該喝喝,該看表演就看表演啊。”
青桐用力敲了一下他的腦袋,著急的說道:“你把我一個人留在那裏,我誰都不認識,你讓我、我……哎呀,萬一露餡兒怎麽辦!還有啊,鳳琰不是喜歡男人嘛,我怕他對我一見鍾情,到時候連我一起留下!”
蕭湛挑了挑眉,嘴角抿著笑,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然後煞有介事的搖了搖頭,說道:“別說,還真不一定。”
青桐氣的想揪領子扁人,蕭湛哈哈笑著做了個稍安勿躁的手勢,輕笑道:“放心,你又不是真的男人。若鳳琰真動了情,你在露出女子的本來麵目,說不定就能把他的斷袖之癖給嚇好了。”
青桐閉眼,深呼吸,再深呼吸,忍,再忍……忍不住了!
“啊——!疼!”
作為東郭鎮最大的財神,在青桐的印象中,必須要有氣派的紅色大門,廣闊的院子,錯落有致的房子,以及小橋流水般的庭院。不管怎麽說,至少要比平南王府闊綽一些,還要更像暴發戶一些。畢竟是商人,品味相對來說會俗氣的多。所以等車夫告知已經到達鳳凰山莊的時候,青桐無比期待的推開車門,卻傻了。
大門倒是紅色的,但絕對不氣派。院落是有的,但絕對不廣闊。房子是有的,但隻有幾間,想要錯落有致,也根本不可能。而小橋流水亭台樓閣等等,不進入大門內部,是不可能知道的。但如果從門外看的話,青桐覺得,這鳳凰山莊還不如上京的孫府上檔次。懸掛在頂端的四個龍飛鳳舞的大字“鳳凰山莊”雖然大氣十足,但此刻與小小的院落相比,倒顯得有些諷刺。
門口立著的四十歲上下的男子,一身灰色衣衫,看上去應該是管家。看到有馬車停在山莊門口,立即上前。看到車內走出的公子,眼前頓時一亮,站在車前,恭敬的說道:“不知公子是?”
青桐正要彎腰下車,聽到問話,身形滯了一下。正考慮要怎麽告知姓名是,扶著她下車的蕭湛忽然一笑,對著那管家傲然說道:“既然山莊送上請帖,難道還不知我家公子的姓名嗎?”
那管家神色一滯,不過到底是鳳凰山莊的管家,隻是尷尬了一瞬間,便已經恢複如常,笑嗬嗬的說道:“是小人失禮了。請問公子可有攜帶請帖?”
蕭湛從懷中拿出請帖遞了過去。在那一瞬間,青桐看到管家的眉角抽搐了一下。這也難怪,要是她送出去的請帖,回到自己手裏時是皺皺巴巴的,她的臉色會比管家更難看。她輕咳一聲,努力裝出傲氣的神色。
管家點點頭,恭謹的彎腰將青桐迎進了門。
大門緩緩打開,至此,鳳凰山莊的真麵目終於顯露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