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大亮,卻隻有些許的陽光透過密集的樹葉縫隙,照在地上。樹林深處,四個人累的氣喘籲籲。

青桐撐著樹幹,愁眉不展:“怎麽好端端的,突然冒出那麽多蟲子來?”說著,就要反手撓後背。被蕭湛按住。

“別撓。萬一撓破了皮就麻煩了,誰知道這東西有沒有毒。”

“可是我癢得厲害。”她拉開衣袖露出手臂,白皙的皮膚上零星點綴著紅紅的小包,仿佛是蚊子咬過一樣。

蕭湛眉頭輕蹙,昨晚剛剛睡著,就覺得背後發癢。一手摸過去,竟全是指甲蓋大小的蟲子。也不知道是樹枝上本來就張著這種蟲子,還是趁他不察覺時無聲無息的靠過來的,總之,這才剛剛進入樹林深處,就遇到這種事,總歸不是什麽好兆頭。

那邊的徐小兒還想撓脖子上被咬的幾處紅疙瘩,被徐老頭一把拉住:“蟲子雖然沒有毒,但這包確實不能撓。萬一撓破了,血腥味不止會引來更多的蟲子,也可能會將其他的東西招過來,到時候會更糟。”一邊說著,後背一邊往樹幹上蹭。看來也是癢的難受。

“你知道這是什麽蟲子?”蕭湛看著他。

“當地人叫它做樹蛭,其實跟草蜱子超不多,以吸血為生,聞到鮮血便會蜂擁而至,非常可怕。幸虧我們身上的衣服都還結實,發現的又比較及時,所以隻是被叮了幾口。要麽抹些草藥,要麽就忍忍,等癢勁兒過了,也就好了。”

“你不早說!”青桐瞪了他一眼,要不是看他年齡大了,她真想過去揍他一頓。

“如果我記得的話,犯得著跟你們一起挨咬嘛。噯呦!癢死我了!小兒,快拿出草藥給爺爺擦擦!”

“爺爺我屁股癢得厲害!你先給我擦!”

青桐煩躁的蹭了蹭癢的地方,想起昨晚抹了一手的密密麻麻的小蟲子,渾身的雞皮疙瘩全起來了。我的老天!最怕的就是蟲子一類的東西了!不過也幸虧蕭湛反應的快,帶著她從樹上跳了下來。不然她肯定跟徐老頭爺孫倆一樣,被咬的渾身是包了。

蕭湛一邊防著青桐撓破皮膚,一邊皺眉想到,既然樹上有樹蛭,以後晚上睡覺是絕對不能在樹上了。可從這裏往裏走,地麵上會越來越潮濕,要想生火似乎不太可能,況且在地上睡覺,要遠比在樹上危險一些。想到這裏,蕭湛眉頭皺的更深,以後該怎麽辦呢?

折騰了一晚上沒睡,這時候的幾個人都有些困了。找了個相對空曠幹燥的地方,四個人挨在一起坐了。防止再出現樹蛭一類的事件,蕭湛在周圍用驅蟲藥粉仔仔細細的灑了一圈,做完這些後,他再轉頭時,其餘的三個人已經挨在一起睡著了。

青桐輕蹙著眉頭,趴在膝蓋上睡著了,身子一歪一歪的,看樣子睡得還比較沉。睡夢中仍舊伸手撓著後背被咬的地方。蕭湛寵溺的歎了口氣,走過去,輕輕的將肩膀靠了過去。青桐腦袋一偏,倚在他的肩上,再也不動了。

聽著淺淺的呼吸,蕭湛無聲的笑了笑。

自以為能夠護她周全,結果還不是變成這樣。南疆路途險惡,遠比他想象中的困難的多。若是昨晚出現的不是樹蛭,而是別的什麽毒蟲毒蛇,那麽現在她就會……他搖了搖頭,那個後果他真的不敢想象。

不遠千裏跋涉,來到南疆,就是為了治好她的病,解了她的毒,也解了自己的毒,與她一起實現她想要脫離陰謀圈的心願,看著她無憂無慮的過一輩子。可若是在中間出了差錯,因此而受到了什麽傷害,那他寧可放棄解毒,用此刻這副病體,與她度過剩餘的日子。

看著她衣領外側露出的皮膚上,那一顆顆小紅點,他更加的不自信了。以後的路,自己真的能保護她嗎?

忽然,不遠處的樹林間傳來一聲異響,輕到極致,卻在此刻安靜的環境中,聽在蕭湛的耳朵裏,格外的清晰。

蕭湛臉色微變,渾身上下散發著森森寒氣。視線淡淡的瞥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粗壯的樹木,密密的樹葉,未散盡的晨霧輕輕繚繞在林間,恍若置身於仙境。

平靜,無聲,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

“出門在外,諸多不便,能夠省去不必要的麻煩,還是省去為好。如閣下沒有惡意,就請速速離開吧。”聲音平靜,帶了七分警告。雖輕若低吟,但用上了三分內力,聲音遠遠的傳了開去,聽在某人的耳中,即清晰而又震撼。

鳳琰神情嚴肅,鳳目微挑,帶了幾分驚異。而身旁的玉潤白了臉色,而武功相對弱些的珠圓則是腳步不穩,胸中氣息震**,若不是鳳琰及時扶住了她,已經跌坐在地上了。

好半天,珠圓才緩過勁來,心有餘悸的說道:“幸好我們對他沒有惡意,不然,我早就死了。”

鳳琰蹙著眉頭,雖然早就知道蕭湛武功不錯,但沒想到他會有這麽深的內力。不過不知道不知怎麽回事,總覺得他的內力有些不純,似有後繼無力之感,這分明是受了內傷的緣故,可看蕭湛的樣子,卻又不像。難道他尋找巫醫,並不隻是為了青桐?

玉潤擔心的看了看珠圓的臉色,問道:“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見她搖頭,這才稍稍鬆了一口氣,轉而嗔道:“平日裏讓你好好練功,你總嫌苦嫌累,現在倒好,嚐到苦頭了吧?”

珠圓心虛的吐了吐舌頭,撒嬌的搖了搖她的手臂,說道:“好姐姐,人家知道錯了,以後會好好練功,爭取成為天下第一,將蕭湛打個落花流水。”

雲潤歎了口氣:“我不是在說這個。我的意思是,如果你的武功好一點,就不會驚動到蕭公子了。”

“可是人家身上癢得厲害嘛,要怪也要怪那該死的樹蛭。”

“怪誰都沒用了,現在蕭公子已經察覺到了我們,必定有所防備。以後再想跟蹤,可就沒現在這麽容易了。”

“不容易最好,趁早回頭。也省的看著村子就在眼前也不敢進去休息,隻能窩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吃冷幹糧。”

這話當然是說給鳳琰聽得。可偏偏鳳琰好似什麽都沒聽見一樣,傻立在原地出神。

雲潤以為是他生氣了,輕聲勸了幾句。鳳琰卻回過頭來,輕輕問道:“你對巫醫了解多少?”

雲潤一愣,雖然不明白他為什麽好端端的問起這個,但仍是想了想,說道:“巫醫在南疆地位特殊,自成一體。且行蹤神秘,除非他們自己現身,或恰巧碰上,不然是不會有人找到他們的。”

“那雲輕狂呢?”見玉潤抿嘴輕笑,鳳琰搖了搖頭,無奈的笑道:“瞧我,問你也是白問。在鳳凰山莊時,雲輕狂從不提南疆的過往,所以我知道的並不比你多。不過話又說回來,進入陶家鎮之後,雲輕狂突然失蹤,會不會與五仙教有關?”

“少爺是說……”

鳳琰點頭:“既然我能夠在陶家鎮安插眼線,那五仙教又有何不可呢?”

日上中天,晌午到來。

青桐是在咕嚕咕嚕的聲音中醒過來的。臉上忽然一燙,她嚇得跳了起來。一陣爽朗的笑聲近在咫尺:“總算是醒了,你的肚子都唱了三遍空城計了。給。”一個熱乎乎東西扔進她的手裏,她低頭一看,竟是一個烤地瓜。剝去黑乎乎的外皮,露出黃澄澄的內瓤,一口咬下去,甜甜的,軟軟的,真好吃啊。

“哪來的?”青桐被燙的斯哈斯哈的,含糊不清的問道。

“地上挖的。”蕭湛挨著她坐下,笑眯眯的吃著手裏的烤地瓜,“要不是徐老頭說起來,我也不知道這裏居然也能夠挖到野生地瓜。”

徐老頭和徐小兒坐在不遠處,同樣狼吞虎咽的吃著。

青桐又問:“你是用什麽烤熱的?”

“火啊。”順著蕭湛手指的方向,她看到遠處的某個地方陷下去一個坑,這時正冒著淡淡的青煙。“我找了個幹燥地方,費了半天功夫才生起火來。直接把地瓜扔進火裏。等火滅了,地瓜也熟了。恩,真好吃。”

這邊四個人吃得不亦樂活,卻把遠處正看著這一幕的鳳琰等三個人饞的不得了。

鳳琰摸了摸嘴巴:“要不,我們也去挖地瓜來烤著吃吧?”話音剛落,就被人潑了冷水。

“你要是不怕暴露身份,我們可以過去跟他們借那個坑。”說完,珠圓也忍不住舔了舔嘴巴,轉而氣憤的跺了跺腳,恨恨道:“什麽山珍海味我沒吃過,偏偏在這裏眼饞一個破地瓜。真是的!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玉潤就要淡定得多:“在這裏生火並不是什麽明智之舉,尤其是煙幕,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鳳琰和珠圓一同撇了撇嘴,狗屁的淡定,這根本就是**裸的羨慕嫉妒變成了恨。沒說中還好,若是真有什麽東西竄了出來,玉潤就是烏鴉嘴!

然而,這想法剛剛閃過,遠處便響起一聲驚叫聲。

“有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