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蛇!”

正在狼吞虎咽吃著烤地瓜的徐小兒突然一聲驚叫,就要從地上蹦起來,被徐老頭一把按住:“別動!千萬別動!慢慢後退!”

確實,蛇的視力有問題,動的東西看得清楚,不動的東西會看得很模糊。這在現代社會是一種常識。青桐的曆史學的很爛,在她的認知當中,古人是不知道這一點的。所以當徐老頭說出那番話來的時候,心底裏第一次真正的生出了對徐老頭的佩服。

隻見徐小兒身前不到兩米的地方,一條渾身覆蓋著青色鱗片的蛇豎起上半身,正疑惑的看著徐小兒。隻有小孩兒手臂粗細的身子微微盤旋成一個圈,三角形的腦袋吐著紅紅的蛇信,一看便知道有劇毒。

蛇一向畏懼寒冷,應該是循著熱氣找過來的吧。這在冬天理應冬眠的時刻,或許是受到了幾個人的打擾才醒了過來。

徐老頭表情凝重,一手護著徐小兒,以極慢的速度緩緩後退。

蛇的攻擊速度和範圍具體是多少,青桐已經不記得動物世界裏怎麽說的了。不過她知道,短短不到兩米的距離,徐小兒是絕對躲不開的。

正在這時,腰間忽然一緊,緊接著一陣騰空,青桐便坐在了樹上。還不等回頭問蕭湛,她已經看到距離之前站立之處不遠的地方,兩三條青蛇慢慢的遊走了過來,而徐小兒身前,已經有不止一條青蛇冒了出來,俱是遊走到撒過藥粉的地方,便停了下來。

雖然如此,但誰也不敢保證,那蛇會不會在餓極了的情況下不管不顧的撲上去。

“你在這裏等我!拉好衣領,注意別讓蟲子靠近你!”

說完,蕭湛又飛身跳了下去,輕輕巧巧的落在了徐小兒身後。正要一手一個抱了上樹,那蛇卻突然受了刺激一般,身體齊刷刷的弓了起來。

這是蛇最典型的進攻姿勢。青桐大叫著“小心”,卻已經來不及了。

青蛇化作一道青色的光芒,閃電般的撲向了徐小兒。蕭湛比它更快的拔出藏在腰間的軟劍,反手就是一劍。徐老頭大吼著“不要”,卻已經遲了。已經分作兩半的蛇頭、蛇身落在腳邊。

另外幾條青蛇受了血腥味的刺激,紛紛撲了上去。徐老頭見狀,急忙從包袱裏掏出驅趕毒蟲的藥粉來,也不管浪不浪費,抓出一大把就灑了出去。

聞到藥粉的味道,青蛇們的動作稍稍緩了一些。聽到徐老頭之前的喊叫聲,蕭湛不敢在斬殺毒蛇。一手抱著徐小兒,一手拉著徐老頭,左躲右閃,頗顯狼狽的躲了開去。

這時,樹上的青桐卻又發出一聲驚叫:“蕭湛!”

蕭湛抬頭一看,隻見青桐嚇得哇哇大叫,一隻手扶著樹幹,卻是動也不敢動,兩隻眼睛死死的看著頭頂的樹冠。而樹冠之上,不知道什麽時候,一條更加粗壯的青色緩緩的探下腦袋,吐著紅色的蛇信,一動不動的盯著已經被視作獵物的青桐。

蕭湛心底一急,腳步便有些亂。卻在這時,手裏抱著的徐小兒發出一聲慘叫,連忙低頭去看,隻見一隻青色三角形的蛇頭死死的咬住徐小兒的腳腕不放,竟是之前被蕭湛一劍斬殺的那條青色。

隻剩下頭,卻依舊能躍起傷人,這是怎樣的恐怖?

身邊是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老弱之人,而心愛之人又是在保護範圍之外孤身麵對危險。蕭湛心裏焦急萬分,卻是什麽都做不了。

怎麽辦!怎麽辦!!他第一次覺得自己是那樣的沒用。

利刃劃破空氣帶來的尖銳響聲,猶如是天籟之音。

兩點寒芒迅如飛星一般射向樹冠中半探出腦袋的大青蛇。一枚射穿了蛇的腦袋,一枚射在了蛇的七寸之處,強悍的力道絲毫不減,將大青蛇帶起,狠狠釘在了另一棵的樹幹上。

幾乎是同時,三個人影飛速掠過,一人飛上了青桐所在的樹上,另外兩人則持劍護在了蕭湛左右。

身前的兩個女子既熟悉而又陌生。蕭湛眯了眯眼睛,珠圓對他吐了吐舌頭,不滿的說道:“別這麽瞪著我們,我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而樹上的青桐,雖然麵前的危險已去,但所有事情都發生在一瞬間,以至於到現在她還沒有緩不過勁兒來。

一張即清俊又欠扁的笑臉出現在眼前,青桐愣了愣,好半天,才眨著眼睛問道:“風華?你怎麽在這裏?”

“這個這個,等會兒再跟你解釋。”男子為難的撓了撓臉,笑容卻依舊不減。低頭看了看渾身散發著危險氣息的蕭湛,他吐了吐舌頭,攬過青桐的腰肢,飛了下去。

所有的青蛇已經是能驅趕的被驅趕,不能驅趕的被殺掉。地麵上一片腥臭之氣,青桐有些反胃的捂住了鼻子。

玉潤用絲帕在徐小兒傷口上方緊緊紮住,防止毒氣上升,雖是如此,仍是不過眨眼的功夫,一層黑氣便已經籠罩上了他的小臉。徐小兒眼裏有了閃閃的淚花,可憐兮兮的看向徐老頭,虛弱的哭道:“爺爺,我還不想死。”

徐老頭眉頭緊皺,環顧四周,說道:“這裏已經不能再待了。還是先退回到之前的村子為好。”

當幾個人行色匆匆的返回之前的村寨時,之前曾經阻攔過蕭湛等人的苗族男子見到徐小兒的臉色,直接將他們帶到了村長阿瓦的家裏。

到這時幾個人才知道,阿瓦是身兼村長與大夫兩種角色的人。拉過徐老頭,仔細的詢問著咬傷徐小兒的毒蛇的形貌。

趁著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徐小兒身上,蕭湛悄悄後退一步,低聲說道:“你跟著我們到底有什麽目的?”

鳳琰無賴的笑了笑:“難道南疆是你們的地盤,隻許你們來尋找巫醫,就不許我來做生意?”

蕭湛冷哼一聲,聲音裏帶了濃濃的警告:“我可以不計較在鳳凰山莊時你利用青桐一事,但來到南疆事關重大,你若還想打她的主意,就別怪我不客氣。”

“真是無情呐。我竟不知道,原來你帶著她不遠千裏來到南疆,就是眼睜睜的送她入蛇口的。”

“你!”

“蕭公子別動怒。還請聽我把話說完。”鳳琰頓了一頓,“大家目的相同,何不一同上路,也好互相有個照應?”

“你也尋找巫醫?”蕭湛似笑非笑的瞥了他一眼,“莫非你真有斷袖之癖?”

鳳琰不怒反笑:“這就不勞蕭公子操心了。我想南疆的危險,蕭公子肯定是領教過了。雖然蕭公子武功蓋世,但雙拳難敵四手,一個人要保護四個人,多少還是會心有餘而力不足吧。而我們三人各自會武,雖比不上蕭公子,保護一個人的能力還是有的。怎麽樣蕭公子?要不要一起上路呢?”

“……”

青桐不經意回頭,看到兩個男人神色不對,不由得開口問道:“你們倆個在說什麽呢?”

“沒什麽啊。”鳳琰笑得無害,蕭湛則是麵無表情。

這時,已經聽過青蛇形貌的阿瓦村長站了起來,一張蒼老的麵孔上有著從未有過的凝重,徐老頭額上更是出現了細密的汗珠。隻見阿瓦伸手按了按徐小兒腳腕上傷口附近的皮膚,些許黑色的血液從腫脹的傷口裏流了出來。

“孩子,疼嗎?”

徐小兒虛弱的搖了搖頭,然後昏了過去。

阿瓦微微沉吟,說道:“這下事情麻煩了。你們說的那種青蛇,我從來沒有見過,所以解毒一事更是不知從何說起。延緩毒性擴散我或許還能做到,但到底不是辦法。”

“那我們怎麽做才能解了這孩子的毒?”青桐急了,若徐小兒有什麽萬一,她這輩子都不會安心的。

“毒蛇來自山內,裏麵的村子或許有方法。但就算沒有危險,也要走上整整三天,更別說……唉~巫醫,若是巫醫在就好了。”說到這裏,阿瓦不忍的閉上了眼睛。

徐老頭渾身一顫,悲痛的望向徐小兒。青桐捂住了嘴巴,拚命的告訴自己現在還不是哭得時候。珠圓、玉潤不忍的偏過頭去。

蕭湛緊緊的握起了拳頭,要不是自己強迫徐老頭祖孫倆陪自己進山,絕對不會有現在的局麵。都怪自己強人所難,都怪自己……

一旁的鳳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青桐,最後目光落在徐小兒臉上轉了一圈,忽然開口問道:“可以延緩毒性的蔓延多久?”

阿瓦歎了口氣:“最多兩天。你們是絕對不可能進到下一個村子的。”

“回陶家鎮。”所有人抬頭看向鳳琰,鳳琰微微一笑,胸有成竹的說道:“隻要回了陶家鎮,我或許有辦法可以救他。”

蕭湛目光灼灼:“此話當真?”

“當然。”

事不宜遲,立即出發。

阿瓦村長更是下令拿出村中僅有的六匹馬,慷慨的送給了蕭湛幾人。

疾馳的返程路上,鳳琰悄悄靠近蕭湛,低聲說道:“之前說的事情,你考慮的怎麽樣?”

蕭湛咬牙切齒:“你確定能救得了他?”

鳳琰抿唇輕笑:“當然。”

“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