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寂靜之後,便是嘩然之聲。所有五毒教教眾將目光齊齊落在雲輕狂、蕭湛與青桐身上。側著腦袋,互相議論著。整個廣場竟然炸了鍋。

青桐雖然想繼續進行“蕭湛浪漫求婚”儀式,可顯然現在非常不合時宜。而且不知道什麽原因,四周的女人們眼神古怪的盯著自己,或興奮,或疑惑,卻沒有一個人對剛才的大膽告白行為送上祝福。青桐就算是個傻子,也感覺出事情不對,更何況她不是。

蕭湛側頭看了雲漪藍一眼,見她隻是輕輕皺著眉,卻沒有阻攔“求婚儀式”的進行,就回頭對青桐一笑,將彩球拋了過去。

青桐正納悶,猛地發覺眼前有個東西落了下來,也來不及看清,抬手接著懷裏。才剛看清那是彩球時,四周的嘩然聲更大了。

若說之前隻是炸鍋,那麽這次是完完全全的沸騰了。四周一片議論之聲,嗡嗡嗡的充斥著青青桐的耳朵,讓她根本聽不清楚他們在議論什麽。而身邊幾個平時走的來的女子,全都恨恨的瞪著自己,好像恨不得站起來痛罵她一樣。

這到底是怎麽了?

雲漪藍臉色更是變得寒冷,目光盯了蕭湛和青桐一刻,忽然抬起手。所有嘩然之聲頓時消失。雲漪藍挑眉看向青桐,聲音冷的幾乎能掉下冰渣來:“很抱歉,打擾二位的好事。不過此時有一件事非常重要,還要麻煩二位跟移駕大殿,再詳說。”

說完,也不管青桐和蕭湛是什麽反應,扭頭看向男人堆裏,冰冷的目光精準的盯在雲輕狂身上,說道:“你跟我過來。”聲音裏,已經沒了之前的溫情。

此時雲輕狂正低著頭,彎著腰,貓在鳳琰身後準備逃跑。猛地聽見姐姐叫自己,身體一頓,正想著要不要裝傻充愣時,身前的鳳琰卻一下子站了起來,閃到一邊去了。

雲輕狂想哭。鳳琰卻眉開眼笑:“雲代教主大人,麻煩您行行好,漢人之中沒有替人背黑鍋的風俗習慣。”更何況看眼前這個情況,這個黑鍋就算是想背,也絕對是背不起來的。

大殿之內燈火通明,所有侍從守衛全被轟了出去。隻有四個人或站或坐的待在大殿之中。

雲漪藍高高的坐在教主之位上,如女王一般睥睨著站在下麵的男子。大殿兩側排成一排的上百盞蠟燭齊齊點了起來,照的那人本就單薄的身影更加孤單可憐。

雲輕狂瑟縮著肩膀,頭恨不得插到肚子裏。雖然早就知道姐姐冷若冰霜,但到底對自己還是一如從前。可現在,他卻實實在在體會到了與這樣的女人作對是何等的可怕。在情形這女人是自己親姐姐的同時,也在哀嚎這一劫該如何度過。

青桐和蕭湛站在一側,雖不是優哉遊哉的模樣,可卻沒有雲輕狂那樣畏首畏尾,加上兩人對這突如其來的事情弄得莫名其妙,便好奇的眨著眼睛看著座上的雲漪藍,盼著她早點開金口,說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看兩人這副神情,雲漪藍心裏已經有了大概。看弟弟的目光更是陰寒,真恨不得在他身上剜出兩個洞來。也快的她這三年的折磨養成了處變不驚的性子,不然還真不敢保證會不會撲上去揍雲輕狂一頓。靜默了半晌,她開口說道:“阻撓了兩位的好事,實在抱歉。隻是眼下確實有一件事情,想要向王姑娘求證一二。還麻煩王姑娘據實相告。”

青桐覺得莫名其米,卻也爽朗的點了點頭,說道:“知無不言。”

雲漪藍點點頭,又問:“我想問的是,你與我弟弟究竟是怎麽認識的?”

青桐一怔,沒想到她會問這個。不過這件事情也沒什麽好瞞的,於是將那天上京城的繡球風波詳細的講了出來,連帶著之後自己如何將雲輕狂和孫小姐的親事攪和黃了,也說了出來。最後她笑著看了一眼雲輕狂,說道:“如果雲代教主後悔了,我不介意去向孫家小姐賠禮道歉,讓你倆人再續前緣。”

也不知道是不堪的往事再度被提起,還是其他的原因,雲輕狂的一張臉變得更難看起來。

這時,雲漪藍又問:“那你與我弟弟究竟是什麽關係?”

“朋友啊。很好的朋友,生死之交。”

青桐答得幹脆,雲漪藍的臉卻更冷。青桐覺得有些不對勁,看了一眼已經將背完成小蝦米一樣的雲輕狂,試探著問道:“恕我冒昧的問一句,這些事情跟今天的事,有什麽關係嗎?”

雲漪藍有些無力的靠在椅背上,用手扶著額頭,想了想,才說道:“王姑娘,想知道為什麽當初我百般阻攔你們進山,甚至不惜在途中設下陷阱,最後卻又突然改變主意,以貴賓的理解將你們迎接進入五毒教嗎?”

青桐搖頭,這也是她一直好奇的事情。

“漪狂不願繼任五毒教教主一職的事情,你們應該已經聽他說過了吧?”

“是。”

“那事情解釋起來要容易多了。是這樣的,在你們離開陶家鎮不久,漪狂他就不知從哪裏聽來了消息,知道了你們已經追了過來。便開始做些瘋癲的舉動,企圖讓我妥協。事後見我不但無動於衷,還將他看管的更嚴。他沒了辦法。便在一天晚上,找到了我,告訴了我這樣一件事情……”

……

那是一個月色朦朧的夜晚,雲輕狂在成功絕食三天之後,終於餓的沒了力氣。隨侍在左右的侍女們早就得了雲漪藍的命令,此時見他無力反抗,頓時撲上前去,準備按住雲輕狂,來個填鴨式——將飯菜強行塞進雲輕狂的嘴裏。反正雲大人說過了,如果雲輕狂餓死了,他們也就不用活了。既然自己還沒活夠,也就隻好去折磨雲代教主大人了。

雲輕狂一看要壞事,連忙亮出袖子裏藏得食屍蟲,淒慘的吼道:“去把阿姐叫來,不然我就跟你們同歸於盡。”

當雲漪藍聽了消息,匆匆趕來時,看到的便是雲輕狂舉著小盒子,悲壯的與眾人對峙的情景。她頓時覺得有些哭笑不得,卻又不得不安撫弟弟的情緒,揮手讓所有人退後一些,才略略溫軟了聲音,勸道:“你不是要見我嗎?我現在來了,你到底想要做什麽。醜話說在前麵,不接任教主一職這件事,沒得商量。”

雲輕狂餓的沒了氣力,舉著盒子的手不住的顫抖著。他都快哭了,說道:“阿姐,我想見青桐。”

雲漪藍愣了愣,才說道:“青桐?是那個姓王的姑娘?”

“是。我喜歡她,她也喜歡我。要我做教主也可以,但我要娶她當我的教主夫人。”

雲漪藍暗暗的想著,那個在陶家鎮隻有一麵之緣的女子,片刻後,皺了皺眉:“弟弟,她配不上你。”

“她是琅琊王氏的女兒,怎麽會配不上我!”雲輕狂開始撒潑,“況且我們兩人情投意合,非對方不娶不嫁。你如果硬要拆賽我們,我就死給你看。我知道在你手裏,肯定是死不了的,但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我還是有那個本事的。阿姐要是不在乎五毒教主是個又癡又傻的行屍走肉,大可以現在就出這個門,別管我!”

“可是我……”

“我不敢我不管!我就是不管!我知道你肯定在林子裏設了陷阱,對青桐他們埋伏。我可告訴你,青桐身體弱,經不起絲毫折磨。她不顧自身安危,硬要前來找我,就說明她重情重義忘不了我!要是她出了什麽事,我也不活了!”

雲漪藍深深的皺著眉頭,斟酌斟酌再斟酌,隻得扭頭叫來了阿朗,讓他連夜趕往林中尋人去了。

而雲輕狂見到解決了一見大事,心裏一高興,手一哆嗦,盒子摔在了地上。就在所有人要驚慌失措的逃命時,盒子分成了兩半,大開,裏麵空空****,什麽也沒有。這才知道被雲輕狂給耍了。

雲輕狂與青桐情投意合的消息不脛而走,一傳再傳,一夜之間,整個五毒教上下全都知道了未來教主夫人姓王名青桐。再將雲輕狂當時悲壯的神情和動人的話語添油加醋一番,那簡直就快成了梁山伯與祝英台的翻版了。

……

雲漪藍扶著額頭,臉上第一次實實在在顯露出了除冷酷以外的表情:“事情就是這樣。所以剛才教眾們才會……實在是這件事情關係重大,我才不得不臨時打斷兩位,在大殿之中向二位求證。”

青桐已經吃驚的說不出話來,這些天來的點點滴滴統統浮現在腦子裏,齊齊匯成了幾個字,那就是:原來是這麽回事。

就說之前還是視若仇敵的,怎麽忽然就用“請”的親自接進五毒教中;就說自己初來乍到的,怎麽所有人對自己那麽友好熱情;就說雲輕狂平時還好好的,怎麽周圍有阿朵存在的時候,突然就變成了深情王子;就說……就說這麽多這麽多的不對勁,原來事情的罪魁禍首都在雲輕狂身上。

怪不得剛才所有人都用異樣的眼神看自己,尤其是女人們,合著那根本不是羨慕嫉妒恨,而是把自己看成女版的陳世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