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小院的時候,天都微微亮了。但溫柔貼心豐神俊朗的小花同學仍然站在巷子口,在秋日略帶涼意的風中,翹首企盼的等待青桐的歸來。

當然,小花的身旁,站著同樣焦急等了一夜的燕小九。青桐的身影出現在視線中的那一刻,他激動了。

青桐也激動了,提著裙子,紅著眼眶,遠遠地奔了過來,撲進……小花的懷抱,哭的傷心欲絕。

怎麽能不傷心欲絕呢?明明隻要運起輕功很快就能回家的路程,青桐應是走了一個晚上。因為那個殺千刀的蕭湛死都不肯抱她回來,還說什麽她重的跟豬一樣,身上有臭臭的味道。這話差點沒把青桐的鼻子氣歪。幾番爭吵下來,蕭湛口才不濟,竟直接動手,不對,應該是動腳,撒丫子跑了。把青桐一個人扔在了北城門處。

九龍城雖然不大,但處在鄰國與上京通商的交通要道上,所以一共有東南西北四個城門。可憐青桐天生就是方向白癡,根本分不清楚東南西北,再加上她對九龍城的地形不熟,折騰了一個晚上才找到回家的路。披頭散發的女鬼打扮,差點沒把早早出攤做生意的小販嚇死。

燕雲帆看著青桐趴在花玉郎懷裏痛哭流涕的模樣,言語中直指蕭湛的各種劣行,這才知道原來昨晚她被蕭湛救走了。一顆懸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又想起昨夜解淵和張易之的神情不太對勁,這才出聲告辭。

“小九,”小花出聲叫住他,見燕雲帆回過頭來,卻又不知道該怎麽說了。

燕雲帆不癡不傻,看他猶豫的樣子,明白過來。他給小花一個放心的笑容,說道:“二哥放心,我知道該怎麽跟大哥交代。”

小花微微笑了笑,點了點頭,這才帶著青桐回家。

熱水澡加苦到惡心的中藥,仍然沒能阻礙風寒感冒的到來。

渾身濕透,又在冷風中吹了一夜,不感冒才是怪事。

青桐發著燒,躺在**,鼻子囔囔的怒罵著蕭湛的各種不人道行為,並裝出一副弱不禁風久在病榻的虛弱模樣,企圖騙取小花的同情心。

無奈小花“鐵石心腸”,無動於衷,配的藥一次比一次苦,親自看著青桐喝下去才算完。這讓青桐敢怒不敢言,眼淚往肚裏流。但綠苑和鈴鐺看了很解氣,直拍手叫好,說終於有人能治治她那欠抽的毛病。

不僅如此,青桐因為當天沒有按時喝治療心疾的藥,被小花關了禁閉。雖然當時小花是微笑著下了死命令,但其前所未有的和愛可親笑容燦爛,讓青桐不寒而栗。

蕭湛幸災樂禍之餘,所受到的待遇也比青桐好不了哪裏去。同樣一日三次藥,同樣的關禁閉。兩人抬頭不見低頭見,整天唇槍舌劍,火花四濺,以綠苑的話來說就是,跟掐架的蛐蛐一樣。

時間緩緩而過,轉眼已到了深秋。無比晴好的天空,藍澄澄的如一汪碧玉,沒有一絲雲彩,偶爾有大雁成群結隊地飛過。巷子口的兩株梔子樹,潔白的花朵依然凋零,茂盛的葉子也有了黃色的痕跡。

青桐坐在房前的搖椅上,膝蓋上鋪著毛毯,臉上帶著愜意的微笑,眯著眼睛看著仍舊刺眼的陽光。

那晚的醉酒之後,她就再也沒有見過解淵,心裏覺得有點怪怪的,總覺得那夜自己喝醉之後肯定又出了一些事情。問過幾次蕭湛,蕭湛隻是冷笑,讓她多注意女孩兒家的身份,其餘的再也不肯說了。

既然不願說,就證明確實有事情發生,但青桐已經懶得再追問了。已經過去的事情不用弄得太明白,除非會牽連到未來的,不然隻會平添煩惱。這是青桐這段時間以來總結出來的人生經驗。

除了解淵,讓青桐覺得奇怪的就是小花。

原本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整日雲淡風清的花二爺,最近一段時間也變得飄忽不定。有時青桐去書房找他的時候,會看到他捧著一本書坐在窗前發呆。她悄悄的走過去嚇他,卻看見他手裏的書都是倒的。有時半夜上茅廁,會看見小花的房裏依然亮著燈。有時候清晨醒來,會看到小花站在院子裏,也不知道是起得早了,還是一夜沒睡。

從沒有見過小花這幅失魂落魄的樣子,青桐憑借著女人的直覺,認為小花是墜入愛河了。可每次青桐投去曖昧的眼神,準備開口問的時候,小花就會笑容“燦爛”,並且下次送來的藥就會更加苦一分。這讓青桐再也不敢問了。不過想想也覺得不對,他的身邊隻有那麽幾隻母的,沒見過他對誰動過心思。難道是月十三娘?嘖嘖,不像。

惟獨正常的,便隻有沈琰了。知道青桐被軟禁之後,他隻是微微皺了皺眉頭,接著便笑的連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因為這就表示,他天天都可以見到青桐了。

青桐很無語,可也沒辦法,隻能默默忍受。

算了算了,青桐破罐子破摔的想,反正現在生活過的很愜意,帥哥圍著自己天天轉,權當是提前感受頤養天年的幸福了。煩了就發發牢騷,高興了就盡情的笑,累了就窩在小花的房間,看看書,練練字,曬曬太陽,看看星星。雖然蕭湛對這樣的行為很嗤之以鼻,但自己就是不生氣。

我成熟,我快樂,我穩重……

忽然腦袋被敲了一下,不用睜開眼睛,也知道是哪兩個八婆在放肆。

“行了行了,裝什麽深沉,也不看看你嘴都咧到哪去了。”

“就是,肯定又在說‘我成熟了,穩重了’,P!還學人家老太太曬太陽,也不嫌瘮的慌。”

……無語,除了無語,青桐已經想不起任何詞語來形容我現在的心情。

青桐扁了扁嘴巴,哀怨的說道:“人家剛剛醞釀起來的氣氛,都讓你倆給敗壞沒了。”

綠苑送她一個大大的白眼。跟鈴鐺兩人一邊一個放下搖椅,優哉遊哉的坐在上麵,享受的晃了起來。

青桐更無語。當初想到搖椅這個創新科技的時候,兩個女人一點忙都不幫,還說她發神經。結果等搖椅真的問世了,沒有比他們兩個更興奮的了。硬是把她的搖椅一號搶了過去。不過沒過多久,兩人因分贓不均,又打了起來。所以才有了之後的搖椅二號和搖椅三號。而青桐這個創始人,用的就是搖椅三號。

想起這個,她的委屈啊,如滔滔江水,綿綿不絕。

不過說到搖椅的問世,還多虧了蕭湛的幫忙。當初青桐跑去問小花,小花是一頭霧水。青桐手舞足蹈的比劃了半天,小花竟說“乖,別鬧,我在看書。”……她差點沒哭出來!還是蕭湛無意間聽見了她和小花的對話,才笑著說他有門。

別看蕭湛年齡不大,認識的能人倒不少。蕭湛聽青桐說了這個創意,帶著青桐偷偷跑了出去。就是因為這樣,小花對兩個人關禁閉的時間也加長了。

蕭湛帶著青桐在九龍城西市犄角旮旯的一個胡同裏,見了一個老木匠。青桐驚奇蕭湛連這麽難找的地方都知道(她後來去找了那個木匠七次,還是不認路。),更驚奇老木匠的技術高超。七十歲的老人了,聽她前言不搭後語的一通描述,竟然立即將搖椅的大致樣子畫了出來。前後詢問了幾次細節,又經過細微的調整,搖椅竟然也造出來了。

不過青桐總覺得,蕭湛這是在為他上次的不人道行為做的懺悔,可蕭湛死都不肯成為。

唉,小屁孩就是小屁孩,算了,我讓著他。青桐就這樣安慰自己。

“哎,”綠苑從一邊伸過手指來戳了戳青桐,說道:“都這麽長時間了,你還不說老實話。”

“什麽?”青桐有些不明所以。

鈴鐺“嘖”了一聲,接過話來:“當然是你夜不歸宿的那晚啊。到底出了什麽事?你不是跟解淵走的嗎?”

青桐緩緩的扭頭看了她一眼,用很無奈的語氣說:“我都跟你說了八百遍了,你也問了八百遍了,就不覺得煩嗎。”

“可你總是不說老實話啊。”

“……我跟蕭湛沒什麽,穿著他的衣服,是因為他把我扔水裏了。我確實是跟解淵出的門,但後來我喝醉了,什麽都不知道。OK?”

綠苑和鈴鐺失望的搖了搖頭,大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其實啊,那個蕭湛真的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孩子,你就別殘害祖國未來的花朵了。他真的不適合你……”鈴鐺一副爸爸的口吻。

綠苑一副媽媽的口吻:“就是啊,蕭湛配你那是綽綽有餘暴殄天物。你要是後悔了就明說,我們肯定會手下留情的。”

“停停停!”青桐一下子坐了起來,“你倆神經病吧!你看我像有*癖的人嘛!”

綠苑一副“不是像,你就是”的表情看了過來,恨得青桐牙癢癢,恨不得撲上去掐死她。

鈴鐺卻忽然皺了皺眉,說道:“不過青桐啊,你真的覺得蕭湛像個小孩子嘛?”

此話一出,青桐先愣了一下,好像確實有點奇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