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桐和雲輕狂見能安然離開了,臉上雖然是劫後重逢般的欣喜,眼裏卻有著狂樂。

兩人手挽著手,一副郎情妾意的絕美畫麵,慢慢的向孫府大門外走去。站在門檻處,雲輕狂停了下來,臉色極為柔和疼惜,小心翼翼的攙扶著青桐的胳膊,說道:“娘子,小心腳下。”

“恩。”青桐亦是深情回望,眼裏都能化出水來。

身後眾多看客再次發出一聲歎息,卻是欣慰的歎息。

就在女子抬起腳,要邁出門檻的刹那,一個軟軟的東西從女子的裙內滑了出來,滾了幾下,落在了她的腳邊。

眾人低頭一看,隻見那東西四四方方的,正中央用紅黃等彩色的絲線繡著一個大頭老虎,老虎嘴巴大張著,露出四顆尖銳的牙齒,眼睛微微彎著,好像在嘲笑著眾人一般。

雲輕狂“哎呀”一聲,憤恨的指著青桐說道:“你就不會把枕頭綁結實一點嘛!”

眾人瞬間反應過來,孫老頭謔的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看著門口的男女喝道:“老朽還當老眼昏花,棒打了鴛鴦!原來是上次搶繡球搗亂的人!來人啊!將他們拿下!平南王府欺人太甚!老朽就算拚上一條老命,也要為孫家討回一個公道!”

一聲呼喊,孫府的下人們爭先恐後的撲了上去。

青桐使勁兒推了雲輕狂一把,吼道:“快跑啊呆子!”

話音剛落,雲輕狂就如離弦的箭一般,嗖的一下就躥了出去。

青桐也顧不上大罵,提著裙子飛速跟了上去。看著雲輕狂往平南王府的方向跑,她拚命跑幾步趕上他,將他拽向了另一個方向。

剛才那孫老頭說了,要向平南王府討說法,現在整個平南王府上下再也經不起一點折騰,她不想在這個時候給沈琰添亂。隻要孫府抓不住他們兩個,那就相當於死無對證,孫府也就沒理由為難平南王府。所以現在她可以去任何地方,唯一不能去的就是平南王府。

雲輕狂還想往平南王府那邊掙紮,無奈某人抓衣領抓的死死的,身後的人又追的緊,他隻能跟著青桐往前跑。一邊跑還一邊埋怨:“最佳避風港灣就在眼前!你還要往哪躲!發什麽顛呢!”

“你才發癲呢!要去平南王府也是我去!你是王府的什麽人啊!”青桐沒好氣的吼了他一句,要不是情況不允許,她已經送他一記無影腳了,“有時間在這裏磨嘰,你倒不如想想怎麽跑路要緊!”

雲輕狂撇了撇嘴,一副很受傷的表情,顯然青桐的前半句話刺到了他的痛處。傷心欲絕的撂下一句“真沒良心”,拍開青桐的手,轉身跑進了一條小巷子裏。

這一下太突然,青桐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跑出去很遠了。她站在原地愣了一會兒,看著追在屁股後麵的人跟著雲輕狂轉去了小巷子裏,有些回不過神來。

難不成這小子良心發現,願意以身引開眾多*……呃,是敵人?

但這想法剛冒出頭來,青桐就發現追在身後的人兵分兩路,有一半追著自己跑了過來。她暗罵一聲,提著裙子就跑。雖然動作不怎麽文雅,但這時候也不講究淑女形象了,命要緊。

青桐一邊跑,一邊飛速的掃視著前方的路況(汗,怎麽跟開車似的。),身形敏捷的躲閃著路人,警惕著隨時都可能從一側衝出的推手推車的小販。那真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啊,她從來都不知道自己也有學武的天賦。

跑了沒多久,就聽見身後遠處傳來一陣喧嘩,其間還夾雜著眾人的驚呼聲。青桐隻顧著跑路,也抽不出空來回頭看一眼。

馬蹄踏著石板發出噠噠的聲響,急促而有力。隨著一陣驚呼聲、掀翻攤位聲的響起,馬蹄聲急速而來,略過青桐身側的瞬間,一隻手猛地攬住她纖柔的腰肢,掠上了馬背。

青桐驚呼一聲,人已經穩穩地坐在了馬背上。她猛地回頭一看,卻是雲輕狂那張欠揍的大臉在眼前展現。

“你早就安排好跑路的工具了?!”青桐驚愕。

“搶的!”雲輕狂語不驚人死不休。

青桐很是懷疑的掃了一眼他弱不禁風的小身板,忽然想起在孫家大堂他丟過來的布條,不覺得有些憤怒,用手肘狠狠的撞了他,憤憤說道:“會武功還裝不會!你大爺的!”

雲輕狂兩手緊緊抓著韁繩,腰間疼痛,也不敢鬆手去揉一揉。一張清俊的臉,都皺成了一團。他哭笑不得的說道:“我哪會什麽武功啊。我這招還是從無數次的逃命裏學來的。”

“……那你給我丟的那個布條是?”

“我的好姑娘,我是個大夫,手指上的準頭還是有的啊!”

青桐徹底無語了,原來他也是個苦命的娃啊。看著兩旁飛速退後的街道,百姓惶恐躲避的身影,她心裏有些過意不去。隻是她卻沒有看到,雲輕狂眼裏的無奈與慌張。

也不知道雲輕狂把這匹馬怎麽了,馬兒就跟發了狂一樣的飛奔。走過城門的時候,依然沒有任何的減速。守城的幾位士兵從怒喝變成了驚呼,麵對發了狂的馬,他們也沒辦法。隻得眼睜睜的看著馬兒跑出城門,很快不見了蹤影。

青桐在感覺很爽的同時,對雲輕狂越發的欽佩起來。沒想到啊,這麽柔弱的男子,發起狠來,也很MAN啊,居然能硬闖關卡了。那句話怎麽說來著,兔子急了也是咬人的?

可馬兒衝出城門之後,依舊沒有減速,往左邊一轉馬頭,直接衝進了城外兩側的密林。

在樹枝橫生的樹林裏疾馳,那不等於找死嘛。這又不是長走的樹林小道,一個不小心就會被樹枝打下來。

青桐急急的拍了拍雲輕狂的手,說道:“停下吧停下吧,那些人應該不會追來了。”

“就、就這麽跑吧,我覺得挺好……”

“好什麽呀,顛地我有點想吐。”

“可我……”

青桐見他支支吾吾的,心裏頓時咯噔一聲,猛地回頭瞪向雲輕狂,卻見他滿臉苦笑。她驚呼道:“你別跟我說你不會騎馬?!”

雲輕狂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可我不能騙你啊。”

青桐都快抓狂了,低頭趴在馬背上,避過一根低矮的樹枝,吼道:“那你以前都是怎麽讓它停下來的!”

“等。”

臥槽!這不就是聽馬由命嘛!

青桐咬了咬牙,以一副豁出去的姿態,伸手用力的握住韁繩,學著電視劇裏的樣子,用力往後一拉,大吼著“籲”。通常這個時候,馬兒都會停下來的。可也不知道之前雲輕狂把它怎麽了,馬兒隻是歪了歪腦袋,憤怒的嘶鳴一聲,跑得更加用力了。

“現在該怎麽辦!”青桐都快哭了。

“你猜。”

“我猜你個頭!”青桐深吸一口氣,氣運丹田,用盡全身的力氣,大吼:“救命啊!!!”

歇斯底裏的大叫聲,混雜著一點點的哭腔,瞬間散了出去,驚起樹林裏一大片飛鳥。嚇得兩個人尖聲大叫起來。

青桐倒還好說一點,死死的伏在馬背上,一動都不敢動。而雲輕狂卻是拉著韁繩,連驚帶嚇的,手上的力氣迅速流失,漸漸地,他竟有些握不住了。

看著身前渾渾噩噩的女子,雲輕狂死死的咬了一下嘴唇,鬆開一隻手,在懷裏胡亂的摸著。幾個黃色的小紙包掉了出來,瞬間被拋到了馬後,他也完全不顧。忽然摸出一個白色的紙包,他臉上一喜,伸手把青桐拉了起來,將她的頭死死的按在胸口,同時自己屏住呼吸,捏住紙包靠近馬兒的頭部,兩指一錯,紙包裂成兩半,一陣粉末狀的東西瞬間灑了出去。

青桐不知道他想幹嘛,掙了掙身子,就在這時,腦子居然有些暈眩。

幾乎是同時,她感覺到身下的馬兒緩緩慢了下來,猛地腿一軟,竟是跪了下去。馬背上的兩人頓時被甩了出去。

雲輕狂咬緊牙關,眼睛一閉,腦袋一縮,雙臂緊緊的抱緊青桐,已經做好了承受痛苦的準備。可忽然懷中一空,雲輕狂睜開眼睛,隻來及看清一個人影抱著青桐從身前掠過,下一秒鍾,堅硬的大地張開懷抱,親切的迎接了他……

而不遠處,蕭湛滿臉大汗的搖著青桐的肩,焦急的叫道:“青桐!青桐!”

青桐渾身發軟的窩在他的手臂間,不論對方怎麽叫,她的視線依舊很難聚焦。

蕭湛雙眉緊促,怒目瞪視已經從地上爬起來的雲輕狂,喝道:“你到底在她身上動了什麽手腳!”

雲輕狂被甩下馬背,一直翻滾著滑出去老遠。滿頭滿身全都是塵土枯草,臉上有些地方被擦破了皮,模樣就別提有多麽狼狽了。他被摔得七葷八素的,腦子裏還想著青桐被人掠走的事情。急急忙忙的爬起身,立即就感受到了一縷寒光。他明顯的一哆嗦,剛想解釋,猛地看到少年臉上不正常的紅暈,神情明顯一僵,驚叫起來。

“你中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