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3 ~愛戀~?

383?~愛戀~?

李半夏剛一出府門,就發現自己被人盯梢了。

她雖然不會武功,可那個人從府裏一直跟著她到了大街上,她特意多繞了兩條街,那人也一直緊跟其後,李半夏要是還察覺不出來,那她也未免太笨了。

她也不著急,這個人也隻是想跟蹤她的行蹤,並沒有要對她不利。李半夏一路走走看看,一會兒進飯館,一會兒上茶寮,聽聽說書的。一會兒又跑到成衣店,看看裏麵漂亮的衣裳。

眼看著快天黑了,李半夏從茶寮起身,慢慢走回府裏。

晚上躺在**,腦海裏想的全是知州府這些奇怪的事,又或許是好久都沒離家,住在陌生的地方有些不太習慣,到半夜了也無法入睡。

飛鏢破空的聲音,李半夏已經沒有第一次遇到的驚嚇了。平靜地從**起來,抓起那隻飛鏢,拿下上麵的紙條。

“回!”

這次紙條隻有一個字,李半夏能夠清晰地想見說話人口吻的急迫,握緊那張紙條,李半夏重新躺回到**。

現在這種情況,她是更加不可能離開了。

翌日,李半夏照例為張大人切脈,開出的藥方與上次一樣,藥是上官舞融親自熬的,每次都經過了小蝶的手。這讓李半夏十分的不明白,既然她知道這個叫小蝶的有問題,就算她暫時不方便動她,也沒必要將端藥的事交給她,這樣她不就隨時都可以動手腳了嗎?

除非她早就確定小蝶不敢在張大人的藥裏動手腳,又或者是有什麽其他的安排,這些李半夏當然不會問她,也隻有靠她自己找出答案了。

今日的張鳳無很沉默,就像個自閉的小孩子。

上官舞融將他從屋中領了出來,讓他在院子裏曬太陽。手中執著一把木梳,為他梳理著頭上長長的青絲。

她確實是一個非常愛笑的女人,性格像個孩子一樣。哪怕張鳳無從之前沒有回應她一句。她依然自得其樂,似乎和他有著說不完的話。

頭梳好了,上官舞融命人打來一盆水放在張鳳無的身前,固執地一遍又一遍地問他,她梳得好不好?她的臉上沒有失望,沒有落寞,嘴角的陽光燦爛而又耀眼,在那樣明亮的笑容下,張鳳無終於哼了一聲。爾後她滿足地抱著他的腦袋,笑得滿眼的星光。

不知為何。看到這一幕,李半夏竟然有些想要落淚。

她一直以為她還是個孩子。不懂得愛人,而看到這一幕,李半夏竟覺得上官舞融才是真正深愛著張鳳無的人。

不因他的處境而落寞失望,沒有半點的倦怠和頹喪,以無比的耐心和愛心包容著他,關愛著他,她固執地等待著的不是他那一聲低低的哼哼聲和答案。而是確定地知道不管張鳳無變成什麽樣子,都不會讓她難過,更不會讓她失望。他還是愛著她,像以前一樣愛著她、寵著她……

“大夫,你來了,是為老張把脈嗎?”上官舞融一回頭,就看到了站在背後望著他們失神的李半夏。

“嗯,是的,夫人。”李半夏輕輕地點點頭。再次看向兩人的眼裏多了一抹祝願和相惜。

“快來吧,你再不來,老張又該睡著了~~”太陽這麽暖和,別說他了,她自己坐一會兒都想好好地睡上一覺嘞!

李半夏笑著說好,上官舞融真是一個十分開朗和樂觀的人,她甚至懷疑,這個世界上到底有沒有一種力量,能夠讓她嘴角的笑容消失?

如果真是如此,那真是一件悲哀的事,不僅悲哀,還讓人扼腕。

李半夏不知道的是,正是上官舞融的笑,才融化了張鳳無這一樽嚴肅的冰山。貪官汙吏的黃金萬兩不能讓他心動分毫,妖嬈的美人不會讓他有半點的暢往,唯獨上官舞融的笑,是這位清正嚴謹的張大人的畢生追求!

他在迎娶她成為他張鳳無的妻的時候,曾經鄭重地發過誓——要用自己的生命來守護她臉上的笑容,讓她不會難過和悲傷~~

她也曾經答應過他,隻要在他看得見的地方,就會有她最美好的笑容。隻要有張鳳無在她的身邊,她臉上的笑容,就跟她擁有的幸福一般,不會消失!

張鳳無坐在木質紅椅上,低著頭,雙手平平地放在腿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又或許什麽都沒想,獨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李半夏搭上他的脈,細細為他切著脈,如她所料,脈搏又變了。如之前若有若無,忽強忽弱不同,這次脈搏變得雜亂無章,體內似乎還有一道真氣,在到處的流竄。

越是安靜的時候,氣息流竄得越快,反而在他如孩童一般天真玩耍的時候,脈搏還變得弱一些,這可真是奇怪得緊。但這麽奇怪的脈象,卻是李半夏想要看到的,至少她已經可以肯定張大人的怪症是怎麽一回事了。

在張大人的風府穴處曾經插入了一根金針,風府穴這個位置,是針灸的一個穴位,但不能深刺,深刺便會即時死亡。而這根金針,紮得恰到好處,連同頭部的百會穴、後頂穴,還有完骨穴等穴位,用金針封穴,造成張大人的神智紊亂,精神出現失常。

李半夏相信在事後有大夫曾經用藥調理過,隻是用藥不當,造成張大人神智紊亂的情況更加嚴重。後來有人為了讓張大人強行恢複神智,便又在風府穴處插入一根金針。插上這根金針,可有效地緩解張大人神智紊亂的情況,讓他稍微恢複一些意識,得到他們想要的答案和訊息。至少在插上這根金針後,張大人會有意識地過濾掉腦子裏許多不該有的幻象和訊息,對外界有一定的認知和把握,尤其對那些印象深刻的事會記得特別的清晰。

然而當他風府穴處的金針被拔出,張大人立即會變成以前癡傻神智失常的樣子。至於他那些氣息和脈搏,應該是氣血受阻,還有金針封穴之後以及用藥不當所帶來的綜合影響罷了。

一開始,李半夏看到這奇怪的脈象,還以為張大人這是中了某種不知名的毒,但以她對張大人氣色和按穴問診所得到的結果來看,張大人根本就沒有中毒。

爾後,聯想到上官舞融不同於外表的精明,還有對府中小蝶身份的懷疑,李半夏開始想這位張大人是不是在裝病。因為單從他的脈象來看,他的身體是沒什麽問題的,如果不細細探究,很難發現這一環。

倒是裝病,很符合李半夏暫時所掌握的一切,也很符合大多聰明人的做法。上官舞融既然知道有人要害她的夫君,那他們夫妻倆裝病從而來逃掉歹人的迫害也不無可能,而且這樣還可以以不變應萬變,趁機抓住對方的馬腳,摸清楚對方到底在搞什麽鬼。

不管怎麽想,這種可能性都很大。

然而李半夏終究還是發現了,她在按到這幾個穴位的時候,手下有一股異樣,張鳳無身體也哆嗦了一下,證明他對這幾個穴位是有反應的。想必是別人在用金針紮向他風府穴的時候,他產生了下意識,因為那個穴位多次被人紮過,連帶那一塊的皮膚都敏感起來。而且這一針下去,尤其在金針封穴的時候,對他的影響肯定不小,即便性格驟變,也改變不了身體本能的反應。

雙手在這幾個穴道旁頓了頓,李半夏腦海中一串靈光閃過,許多事便慢慢清晰起來了。

這種奇特又高深的手法,並不常見,而那金針封穴的高超技巧,更不是誰人都會的。李半夏敢斷定,會這種手法的,這個世上絕對不超過五個人。本該早就失傳的東西,又突然重現江湖了。

這樣的手法,在神醫張荊南的手劄中,也隻出現過一次。而據李半夏所了解,這種手法,多是用於封口和問供之中。

當心中開始有了猜想的雛形,李半夏順著這個思路,將剛才診脈的結果細細梳理和分析了一遍,漸漸的初診就有結果了。

但這種診斷,李半夏並不是百分百的肯定和放心,於是她決定第二天再診斷一次。一方麵是為了確定自己所診無誤,另一方麵也是要小蝶放心,讓她相信自己真是一個庸醫,隻會跟以前的大夫有樣學樣,那麽他們應該不會覺得自己有威脅才是。

在這件事上,李半夏想的的確很穩妥,但她有一點沒有料到。

這個世界上,有一種人,辦事十分的小心謹慎,尤其是在辦大事的時候,更是不允許自己出一點的差錯。哪怕對方是個毫無威脅的小角色,他們也要萬全行事,不留一點禍患。

更何況,李半夏在某些人看來,並不是一個小角色,更不是一個輕易便會放過的角色。

從她進入江州之日起,她的一舉一動便全在監視之中,什麽時候下手,隻是遲早的問題。

又或許,她還有她存在的價值。他們還需要從她身上得到某種訊息,這種訊息一旦放出,那她就再也沒有活著的機會和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