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0 旦夕生死,掌於誰手?

旦夕生死,掌於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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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威脅你,而是你在不停地嚇我~”

李半夏吐出一口氣,又鄭重的道:“二皇子,我再重申一遍:我是一位大夫,治病救人本就是我的責任,不管你以什麽方式帶我來到這裏,這位夫人都是無辜的,我會盡一切努力來讓她哪怕是少受一分的痛苦,所以你完全沒有必要這麽做”

二皇子隻是看著她,沒有開口。

“你既然‘請’我來到這裏,就該信任我。”如果病人乃至病人家屬不信任大夫,那李半夏實在想不明白他這般大費周章請她到這裏來到底是為了什麽。他在背後做了這麽多,至少在李半夏看來,二皇子還是信得過她的醫術的。既然如此,就把病人的一切都交給她。

當她準備醫治一個病人的時候,那個病人便可以將一切都交給她,而她也會對病人負責。二皇子讓她來,就該有這樣的覺悟,否則她也沒有把握。

二皇子雖然不習慣李半夏的態度,卻也沒有話說。他不得不承認,李半夏說的話是對的,也很有道理。

再說,除了她那一手堪稱絕妙的醫術,這個女人,最為人稱道的還是她的醫德。他或許不該這麽威脅她。對付她這樣自詡心軟良善的女人,以情動之,會比威脅恐嚇的手法更加有效。

但現下,二皇子是想不到這麽多的。在他眼裏。李半夏隻是一顆棋子,一個被他玩在鼓掌、聽他命令行事的工具。對於這樣一個人,他沒必要想得過多,甚至不必顧及她的感受。盡管這是一顆特別的棋子,也是一顆有用的棋子。

隻是,在他母妃身體好轉痊愈之前,這顆棋子比誰都重要。就連她,在她真的動怒時,也得收斂一二。

他可以忍受她對他不敬,也可以忍受她的輕慢。但若是她沒本事救回母妃,那她將遭受的比她想象的還要恐怖。

殘忍?不,她還不知道什麽叫做真正的殘忍。等到那個時候,她會可憐地發現,在這個世上。心軟和良善是最要不得的東西。你的心軟和良善,在別人看來隻不過是愚蠢的表現,會成為對付你的最銳利的武器。而到那時候,救人無數、妙手回春的小李大夫,又有誰能救她?她那一手起死回生的醫術,又是否可以挽回自己的性命?

她最好是真有那個本事,這樣他至少可以讓她和她丈夫死得痛快點。少受一點苦。黃泉路上,也可以讓他們做一對鬼夫妻。若是叫他失望,二皇子眼裏露出陰狠的情緒,沒有人,可以自他手裏奪走母妃。

母妃死了,他要讓他們所有人為她陪葬!

李半夏搖了搖頭。忽略他眼底的陰狠和殘酷,越過他,來到床前。

床單每日都換,每日也有人為丹妃梳洗。就是在人前高高在上、尊貴非凡的凜洲王,也會親自為丹妃娘娘擦臉淨手。隻是不管如何勤換床單。擦洗淨身,那股腐肉的氣息依然濃烈得不可忽視。整個房間都有一股異味,但每個人,全都麵無異色,連一絲表情都沒有。

想來,這些人已經伺候丹妃娘娘多時,早已習慣。又或許,李半夏看了一眼二皇子,也許這些在一旁伺候的人之所以沒有露出絲毫異色,不是因為已經習慣,而是因為不敢。

在那個近乎偏執的人麵前,又有誰,敢對**的丹妃有半點怠慢?別說怠慢,隻怕有一絲的異樣和嫌惡,都會遭到二皇子的重罰。

李半夏很聰明,想得也沒有錯。隻是她沒有想到,曾經有一個可愛的小丫頭,被挑來伺候丹妃。隻因她剛進屋裏一個小小皺眉的動作,被二皇子給看見了,那個小丫頭當即便被杖斃。

這一切丹妃娘娘自是不知,二皇子在她的麵前,是天下最乖最孝順的兒子。然而她卻不知,她的剩兒,早已不是當年那個單純飽受欺淩的小男孩。他可以眼睛都不眨一下,轉瞬之間取掉一個單純小丫頭的性命。聽著她在權杖之下哀嚎,沒有一分同情,也沒有半點饒恕之意。

對於這樣冷血冷心,冷到骨頭都已發涼的凜洲王,又怎麽可能奢望他會饒了李半夏和劉東山的性命?

李半夏的心思都在**的丹妃身上,丹妃已經咳得暈了過去,整個人蜷成一團。原本美麗窈窕的身體,竟似成了一具枯骨,包裹在**,宛如嬰孩一般,小小的身體。臉上、身上都已開始潰爛,整個人沒有半點人氣,不知道的,還以為**之人已經是一個死人。

此情此景,讓人不禁唏噓,是何種可怕的病魔,竟活活將一個人摧殘至此?

李半夏縱然看慣生死,也見過不少可怕病症,見到這樣子的丹妃,心也狠狠抽搐了一下。

那是屬於一個醫者對病人本能的同情之心,無關其他。李半夏緊緊閉上眼,握在身前的手攥緊了些,等到再睜眼時,眼裏已經恢複了清明。

她又是那個冷靜沉穩、無論何時都讓人感到信心滿滿的女神醫。

二皇子忽覺李半夏身上的氣息變了,變得連他都有些移不開眼睛。慌亂多時,一直未曾平息的心情也驀地安定下來,仿佛隻要有她在,就不會有可怕的病痛和死亡。

隻要有她在,這個人世就處處充滿希望。

一聲哀鳴,**之人剛入夢鄉,便又再次蘇醒。泣血的喉嚨,連咳嗽都咳嗽不出來,隻能捂著胸口緊緊蜷在**痛苦的抽~搐。

“娘”二皇子的話語中充滿了無盡的痛苦,他多麽希望,此刻躺在那裏受苦的人是他。他甚至不痛恨幼時他們母子受的苦,他恨隻恨麵對娘的病痛,他這個做兒子的竟然隻能眼睜睜看著,什麽都不能做。

李半夏的金針已經一字排開,讓二皇子將丹妃娘娘身體平展,扶她躺好。丹妃娘娘的身體飽受損傷,全身的骨頭已經扭曲,很難舒展。簡單的平躺動作,於她已是艱難萬分。這些日子以來,唯有側臥,能得片刻的休憩。

二皇子挪動許久,依然不得其法,又看丹妃疼得眼淚都出來了,心中大慟。焦急地轉向李半夏,有些無措地道:“李大夫”

“就讓娘娘這樣躺著,平躺的話,她的身體承受不了。二皇子且小心扶著娘娘頭部,再來一人按住娘娘的雙腳,莫讓娘娘亂動,待我用側臥位針灸之法來為娘娘暫緩疼痛。”

二皇子愣了愣,重重點了點頭。招手喚來一個伶俐穩重的丫頭,自己小心托住丹妃娘娘的頭部,而讓那個丫頭按住丹妃娘娘的腳踝。

李半夏輕輕拈出毫針,精準地落在身體側麵少陽經腧(音同“數”)穴和上、下肢部分腧穴。

幾針下去,丹妃娘娘身上的抽~搐一下子緩了不少。李半夏又拈出一根毫針,鄭重地看了一眼**的病人,想了想,又放下那根毫針,轉而換了一根長一點的銀針。

二皇子一直注意著這邊,雙手拖著丹妃的頭部,不敢太用力,怕弄疼了他的母妃。可又不敢不用力,怕一個不留神,母妃脫離他的束縛,影響了李半夏施針。而李半夏這一個猶豫的舉動,也讓屋子裏的一幹人心都墜入了穀底。

是什麽樣棘手的病情,讓冷靜如女神醫李半夏都不敢下針?

二皇子死死盯著李半夏,怕她一個錯誤的決定,就害了她母妃的性命。同時又飽含期待,希望等她決心下針之時,能帶來圓滿的結果。

他看著李半夏將丹妃娘娘手心朝上,將那根銀針再未有疑慮地紮在位於肘內側橫紋上偏外側一個拇指寬的凹陷處。這個地方有一個穴位,是尺澤穴。

這個穴位的主要作用是散熱去痛,因此對於肺經熱引起的咳嗽氣喘、胸部脹痛等病症是很有效的。此外,因為尺澤穴接近肱二頭肌的肌腱,而肱二頭肌作用是屈肘,因此此穴也能夠緩解和治療肘關節的**。

丹妃娘娘咳喘嚴重,肌肉腐壞多時,身體遲緩,針灸這個穴位,有利於緩解丹妃娘娘的咳喘,讓她的肌肉放鬆,減緩身體積累已久的疲憊。

丹妃娘娘數年沉珂,許多穴位都已麻痹,針紮下去也沒有一般人那般敏感。這需要調整針刺刺激的強度,用更多的力量來撚轉、提插針體的頻率、幅度和角度。

針刺刺激的強度是通過手法作用力的強弱而實現的,外加刺激必須達到一定的強度,才能引起細胞的興奮或產生動作電位,換句話說,便是足夠的刺激強度是引起細胞興奮的基本條件,同樣針刺的有效強度是激發經絡功能基本條件。在毫針刺法中,有效的刺激程度是以得氣為標誌的。輕者,針下感應柔和;中者,針下感應明顯;重者,針下感應強烈。

丹妃娘娘積病已久,病情複雜,施針難度可想而知。這一針紮下來,李半夏已是滿頭大汗,腳步都有些虛浮。好在,功效還算顯著,丹妃娘娘數月未曾好好安眠,這一次,終於緩緩沉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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