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0 相牽
600相牽
兩個時辰後,李半夏準時醒來。
午飯的時間已經過了,他一醒,張決明就立即讓丫頭端來了飯菜。清淡可口的小菜,香味撲鼻。經曆了剛才的硬戰,李半夏全身就跟虛脫了一般,一覺醒來,正好餓了。
菜色不葷不膩,吃起來正合適。
兩人看著李半夏專心吃飯,誰也沒有問出那個問題。待李半夏吃完,擦擦嘴,才抬起頭對著兩人笑笑。
“你們一定很想知道我有沒有辦法解決。”
看她那輕鬆的樣子,兩人心中一喜。劉東山激動道:“半夏,你有辦法了?”
張決明也欣喜地看著她,要真是這樣,那就好了。
李半夏歎了口氣,聳聳肩,“你們高興得太早了,我可什麽都沒說。”他們這麽高興,李半夏還怎麽好意思說啊。
“半夏,你這是什麽意思,難道你……?”張決明緊張地看著她,該不會她還沒有想出辦法吧。
不過也是,這種陰毒的功夫施在體內,幾個月後才被發覺,又哪是那麽容易解決的。半夏的醫術的確高明,但對武林中的暗殺功夫了解得實在不多。麵對突如其來的暗殺,隻怕是有心無力。
“現在還不知道,不過既然知道問題出在哪裏,慢慢想,總會找到辦法的。”最怕的就是什麽都不知道,李半夏有信心,知道了病症,對症下藥,倒不至於完全無計可施。
她擔心的是。在她想到辦法之前,她的身體便撐不下去了。然而現在不是想這種問題的時候,李半夏已經決定好要背水一戰,無論多麽辛苦也要將自己身上的病根給驅除。
“我會飛鴿傳書給師父,問問他這種情況他有沒有辦法。一有消息。我會盡快通知你們。”
李半夏和劉東山向張決明道謝。
從張府出來,太陽已經快下山了。不知不覺,在張府呆了一天,張夫人原本還想留二人在府上住一宿,被兩人婉拒了。劉家離這兒並不遠,家裏人也都還等著他們回去。
天黑了。外麵有些涼。劉東山裹緊李半夏身上的棉裘,問她冷不冷。李半夏的手正對著嘴巴嗬氣,劉東山見狀,將她的手包在自己的大手內,然後塞到棉衣口袋內。
兩人手挽著手。一路慢行。從張家到劉家的路上,會經過一片竹林,李半夏怕冷,到冬天總是將自己裹成一個團團的粽子。偏偏劉東山和馬氏還嫌她穿得不夠多,不斷地往她的身上添棉襖。
即便如此,李半夏的手還是冷得厲害。被劉東山的大手握著,按在自己的口袋裏,緊緊。李半夏趁勢偎在他的胳膊上。任飄飛的竹葉灑在他們的頭上、肩膀上,盤旋在他們的腳下。
這個冬天已經下了幾場雪,天色昏暗。日暮西沉,天黑後可能會下雪。兩人並不著急,隱隱地還有一些期待。兩人都不是浪漫的人,隻是覺得,隻要他們兩人能在一起,就算走到天荒地老也沒有關係。
一路上兩人很少說話。棉衣口袋裏相握的手卻始終沒有鬆開過。李半夏的手很喜歡流汗,不一會兒。手心就有一層薄汗。握在劉東山的手心,感覺滑溜溜的。
劉東山雕刻的手幹燥而穩定。李半夏見手上流汗,就要將手抽出來。
“已經暖和了。”李半夏說。
劉東山搖搖頭,“我喜歡握著你。”他這樣說,他喜歡李半夏的手,也喜歡李半夏手上的汗。
除了他,這世上還有誰能如他這般與她這麽接近?劉東山甚至還在心裏暗暗的想,半夏的手這麽滑,他一定要把她握緊了,不讓她離開自己的身邊。
李半夏喜滋滋的,他都不介意,那她還介意個毛。腦袋使勁往劉東山那邊擂了擂,劉東山笑著揉揉她的頭。要她規矩點走路,這竹林裏樹樁挺多的,小心紮到腳。
李半夏聽言,抬了抬那雙被棉鞋包裹的比大棒槌還要大上一圈的腳。什麽樣的樹樁有這麽堅硬,能把她的棉鞋紮到,那也是它的本事。最重要的是,不是還有他麽,她要是紮到了,他會拉住她的。
出了竹林,到了小路,李半夏往周圍看看,沒什麽人,那繼續。劉東山沒漏掉她的小動作,知道她在想什麽。半夏臉皮子薄,要是旁邊有人看著,她才不答應和他偎著走路呢。
劉東山輕輕拽動她的手,讓她別到處亂看,看著腳下的路。哪怕真的有人經過,劉東山也不介意。和李半夏在一起後,劉東山的許多觀點漸漸發生了改變。像是以前,劉東山決不會在人前與人表現得過於親熱。村裏民風保守,哪怕夫妻牽個手,可能都要被人說叨個半天。
然而對於李半夏,他巴不得能時時抓著她的小手,留在自己方寸之地,站在自己一抬頭一回眸就能看到的地方。
村裏人都知道他們倆感情好,他們又不是故意炫耀,牽牽手走走路還怕人家說?管天管地,也管不了人家夫妻牽手是不?
當然,這事在古代還真不好說。有礙風化這個罪名,如何定義,還真不好琢磨與把握。
李半夏腦子裏胡亂想著這些,幾次想抽回手,結果是劉東山越握越緊。
對麵的小路上,有幾人經過。兩條路隻有十幾米遠,很容易就能看到這邊的情景。
“喂誒————”長長地一聲呼喊,真是怕什麽來什麽。
“小李大夫,東山兄弟——”這是村裏的大牛,與西山東山都是好朋友。兩家來往密切,關係很是熟稔。
“大牛兄弟。”劉東山與李半夏兩人站定,看向對麵那邊扯著嗓子對他們喊的大牛。
“正要上你們家找你呢,沒成想在這碰到你們倆。你們先別走,我這就過去~”大牛說著,就立即跑下小路,重新上了另外一條,也就是劉東山與李半夏現在走的這一條。
眼看著大牛都上來了,兩人還這樣不合適。李半夏掙了掙,劉東山還是沒有放開的意思。李半夏急了,這人今天怎麽了,跟個孩子一樣,也不看看多大年紀了,還跟她來這一套。
不過,這話李半夏是不會和劉東山說的。每次她一說這話,劉東山總是苦著臉問半夏是不是嫌他老。李半夏怕了他了,又怕他真這麽想,這話再也沒有說過。盡管她知道劉東山並不會真的介意,但劉東山撒嬌,真的讓她壓力山大。
“別動,袋裏暖和。”
“大牛來了。”
“他已經看到了。”而且,大牛不會介意的。都這麽熟了,有什麽關係。
適時,大牛氣喘籲籲地跑了上來。
“李大夫,可找著你了,京師那邊來人了,帶來了一封信,說要親手交給你。”
京師來的信?在京城,她的朋友並不多。她與詹大哥通信,都有固定的渠道。其他的,零散的信件,直接會送到妙手仁心堂,還很少有派人來親手交給她的。
“大牛,知道對方是什麽人嗎?”
“他沒有說,不過看那個人的樣子,是京城有頭有臉的大人物。坐在那兒,不說話,也不動,氣勢端得嚇人,就等著你過去。我正好去給老娘抓藥,聽到他要找你,就幫著跑這一趟了。”
至於那人為何不直接到李半夏的家裏來,這自然是李半夏曾經囑咐過,或者說是鋪子裏的規矩。有什麽事,直接通知藥鋪即可,病人有事的話,在藥鋪處理就好。什麽事都不要牽扯到家裏,另一方麵,鋪子關門後,大夫也應該有自己的休息時間。
這是對大夫的一種保護,幾乎每個藥鋪都是如此行事。
想來那兩人來頭不小,一時看不出來意,趙大哥他們不放心直接將人領來家裏,就隻有讓大牛過來通知他們一聲。
趙大哥總是替他們想得周到,越是小事,就越是能體會到他的細心。
兩人向大牛道謝,劉東山陪李半夏一同前往藥鋪。有什麽事,親自去看看也就知道了。
路上,劉東山問李半夏,是否知道來人是什麽人。
李半夏腦海裏倒是閃過一個人來,隻是她實在沒有想到,在京城的事結束後,他還會派人來找自己。想到自己身上被人做的手腳,李半夏也不知是喜是憂。京城來人,怕是與這事分不開關係。
李半夏想到了,劉東山也想到了。他不知道綠紅的事,隻當是二皇子不肯善了,一顆心更是七上八下,難以心安。不過她已做好覺悟,無論發生什麽事,他都會陪著半夏,他們夫妻在一起,不會讓半夏一個人。
即便對方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二皇子,他都不會讓自己的妻子獨自麵對,哪怕是賠上性命也在所不惜。
李半夏感覺到握著自己的那隻手緊了不少,知道劉東山在為她擔心,衝他揚了揚嘴角。
“哪,東山,這次應該是好事哦。”
“……”
“與二皇子無關,他並不想害我。”
“……”
“會沒事的,相信我,一切都會過去的。”很快就會過去的。
風雨路上,有他們雙手相牽,還有什麽坎過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