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水滑下雪白的麵頰,她唯一用手搗住小口,才能阻此自己失聲哭出來。
仿若沒了子宮的那個人,不是容恩,而是她。
淚漣漣的目光,對上他清冷的視線,她身子止不住地顫抖,她怎麽可以這樣殘忍,容恩為了他沒了孩子,沒了子宮,而他仍然冷若冰霜,這個男人,沒有心,更無情。
想起素未蒙麵的諸相柔,秦木兮,為何與他費南城有關係的女人,全都沒有一個好結局。
也許,她的未來也是場悲劇。
楚千蕁到底是懼了,遍體生寒的瞬間,垂下眼瞼,纖長的睫毛,蓋住了她淚濕的眸子,她的心,她的身體,無以不再哆嗦、顫抖,為費家殘忍的手段。
“玉清,撫她回房。”老夫人摟著容恩,任容恩在她懷裏哭了個夠,然後,厲聲吩咐玉清。
玉清得令,帶著幾個紛紛衝上來的下人,一起齊刷刷動手,死命把容恩往隔壁房間那邊拽。
容恩不願意回去,可是,又不能不回去,臨離開大廳時,她衝著楚千蕁大聲喊出,“楚千柔,我不會放過你的,我今天承受的,他日,我一定會加倍奉還,你等著吧!”
最後幾字喊完,容恩像沒了陽氣般,被幾人拖回了房間。
而她也不再吵鬧,坐在**,不言不語,即便是她不再吵鬧,她剛才的舉行,也已經在平靜的海麵掀起了滔天波浪。
老夫人氣喘籲籲,坐回了原位,單手撐在椅緣上,玉清及時送上杯茉莉花荼,“老夫人,喝口荼,壓壓驚。”
老夫人接過荼杯,一臉心事重重,想著剛才容恩的事,心有餘悸,胸口聚然悶痛。
“老夫人,虛驚一場,虛驚一場。”
玉清怕老夫人氣壞身子,及時安慰出聲。
今天,如果沒有鬱飛,容恩那條小命便沒了。
想起來,脊背生出縷後怕,如果容恩真沒了,老夫人還不得氣死。
到底是老夫人看著長大的孩子,在這孩子身上,老夫人沒少花心血與精力。
就像是自己的孩子,沒了,能不傷心欲絕麽?
剛才發生的一幕,白亮一直未有動作,他是直接聽命於費南城,少爺不允許的事,他不會去做。
入費氏做事時,他與費家就簽過協議,他直接聽命於費南城,哪怕是老夫人也不可能隨意分派他的工作。
他一直在觀察著少爺的舉動,見少爺臉上似乎隱隱滑過一縷擔憂,白亮眉心也跳了跳。
楚千蕁眉心攏過憂悒,她再抬頭望過去時,正巧又碰上了那對清冷的目光,似乎,那道冰冷如斯的目光,就從未從她臉上移開過。
倆人倆倆相望,他看著她的眼神,略有擔憂浮現,而她的眼裏,除了懼意,再無其他。
容恩到是安靜了,而容恩的話,她身上發生的事,讓楚千蕁一顆心難以平靜。
她緩緩撐起身子,向後一步步退走,而不遠處緊盯著她的那抹人影,在她移動步伐時,似乎也微微有了反應。
楚千蕁最後望了他一眼,轉身,小而瘦弱的身形一溜煙便消失在了門口。
幾乎是同一時,費南城起身想邁開步子追上去,忽然就想了什麽,收回了左腿,扭過頭,目光還未完全落到白亮身上,就已經看到白亮衝出去的挺拔身影。
說白亮是他肚子裏蛔蟲,一點不為過。
他像一頭忠實的獵犬,總是能準確揣測聖意,還不待你發話,已經做出了最敏捷的反應與舉止。
有白亮在,費南城很放心。
“城兒,跑了?”
幾乎就在楚千蕁跑出去的那一刻,老夫人的餘光便瞥了過來,淡冷道,“畏罪潛逃不是?”
“奶奶,如果你這麽不待見她,當初,何必要把她硬塞給孫兒呢!”
老夫人看了看麵沉如水,目光沉靜深邃的孫子,反駁,“我哪裏是不待見她?發生了這麽大的事,難道就不應該問她一下?”
“這麽大陣仗,你哪裏要問,要是把她嚇傻了,你說要怎麽辦?”
這話明顯有偏袒之意。
見孫子一顆心總是係掛在那個潛逃離開的女人身上,老夫人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傷心,這事,如果是在今兒之前,或許,她會高興的嘴都合不攏,但是,現在……
楚家那丫頭,心思歹毒,手段狠辣,有些事,她不得重新考慮了。
費南城暗自觀察著老人神情,在老人的臉上,他看到了一絲潛藏的殺機。
扯唇緩慢道,“我也不是偏袒她,昨兒,我與她真正圓房了,睡的一張床,縱然是有天大的事,也等一個月之後再說。”
老夫人何等精明,對於孫子與孫媳,到底有沒有睡過,她自然是清楚的。
聽聞費南城的話,雖不是太高興,不過,她也讚成孫子的話,“行,那就一個月之後再說。”
萬一,她懷了呢!
容恩沒了子宮,她再怎麽喜歡,也不可能還能為費氏傳宗接代。
她表現的再傷心,也隻是表麵,做給容恩看的。
事實上,老夫人心裏也自有小算盤。
與此同時,白亮飛快追出去,一直追到老宅大門口,仍未看到楚千蕁纖柔的身影,難道上了當?她不是走的正門,可是,明明看到楚千柔是從正門跑出來的。
推算了下時間,白管家覺得她不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跑個無影無蹤,至少,楚千柔腿沒他長。
跑到門口,白亮又折了回去,一路返回時,他仔細檢察著隱蔽的地方。
楚千蕁的確沒出老宅,猜想費南城看著她跑了,不可能善罷甘休,一定會派人追她,所以,她剛跑出大廳時,便鑽入了大廳旁邊的一個小胡同,果然,兩分鍾,就出現了白管家的影子,親眼看到白管家從她眼前跑過去,她才走出來,往與大門相反的方向而去。
穿過幾片林子,她站在一株紫丁香花樹下歇息,‘噌’的一聲,一抹高挺的身影,不知從哪兒鑽了出來,擋住了她去路。
抬眸,對上的那道目光,炙熱又不失邪惡,狂妄又不失囂張。
狹長的桃花眼微微一眯,緩緩開口,“表嫂,近來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