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媽給楚千蕁送宵夜來,見楚千蕁拿了車鑰匙要出門,喻媽拽住她手臂,問,“少奶奶,半夜三更的,你要去哪兒?”

“我回一趟娘家,有很重要的事情,喻媽,你不要告訴費南城,我真的有急事,一會兒就回來。”

楚千蕁剝開了喻媽攔阻的手,扭頭衝出了房門。

“少奶奶……”

喻媽想了想,邁步追出去時,隻來得及看到邁巴赫疾駛而去的車身。

到底有什麽事,這樣心急火燎的。

少奶奶從哪裏拿的車鑰匙?

她去找了白管家,白管家聽說楚千柔把車開走了,這一驚非同小可,他給司機打電話,司機電話接不通。

不好的感覺在心尖升騰,眉心隱隱跳了下,白管家衝進後勤部,從雜物間休息室把司機小餘從**揪起來時,才發現小餘的身體似堆扶不起來的爛泥。

“車鑰匙呢?”

他衝著小餘吼。

“鑰匙?”小餘半閉的惺忪睡眼,緩慢張開,意識倏地回籠,小餘像想起來什麽似的,用手摸了個褲兜,身體一個激靈。

“白管家,我……錯了。”

大意失荊洲,他沒想到貼身保管的車鑰匙也會被人偷了去。

“小餘,如果少奶奶出了什麽事,你擔不起那份責,趕緊給我把人追回來。”

“是。”小餘不敢怠慢,撈了外套穿上,腳下像踩了風火輪,急急忙忙出了休息室,衝向不遠處的地下車庫,片刻後,另一輛豪車風馳電掣駛出,卻‘嘎止’一聲緊急刹車,車身停在了門衛口,鎏金別墅門衛處,兩名著保鏢製服的男人,正彎腰收拾著地麵斷裂的白色欄杆,可見,楚千柔剛剛是不顧一切衝出去的。

楚千蕁心裏像是有鍋熱水在沸騰,她感覺自己不能呼吸了,抬指按下鍵紐,車窗緩緩降下,冷涼的風緩慢而入。

車子駛入楚氏,車輪重重輾過地麵,發出清脆的‘咕咕’聲響。

熄了火,她跳下車,反手拍上車門,飛快進入楚氏客廳,每一步幾乎用跑的。

她無法耽擱一分一秒,楚清泉這樣搞,根本是想置她於死地。

玉媽半彎著身子削蘋果,果皮彎彎曲曲蜿蜒成一圈又一圈,緊緊地貼在青白的果肉上,她旁邊的女人,一頭烏黑長發微綰,正坐在沙發裏,風韻猶存的臉上,盡是柔柔甜蜜的笑意,“玉媽,這葡萄是國外空運回來的,特好吃,你也嚐一顆。”

剛塞了顆白葡萄入嘴裏,抬眼,便看到氣勢洶洶進屋的人影,這張臉,史湘從不待見,沒好氣問,“幹嘛?給鬼似的。”

“我爸呢?”

楚千蕁暫時不予她計較。

“書房。”

玉媽是史湘手上的人,一直與古心蘭母女倆不對付,自然不會給楚千蕁好臉子看,代替史湘簡短回答。

楚千蕁上了樓,風風火火就踏入書房,她進去時,楚清泉正端坐在桌邊,昏暗的燈光下,他正獨自欣賞著一隻青花玉瓷器,手裏還拿了把放大鏡。

聽聞腳步聲,微微轉過臉,見是女兒回來了,臉上也沒多少表情,隻是淡淡問,“你怎麽回來了?”

“問你個事。”楚千蕁靠了過去,雙手撐在桌子邊緣,盛氣淩人咄咄逼視的目光,定定落到楚清泉臉上。

“啥事?”什麽事值得她這麽晚了跑回來質問他這個老子。

“楚千柔在哪裏?”

楚清泉低下頭,繼續拿放大鏡欣賞寶貝藏物,“不知道。”

“當真不知道?”

楚清泉的回答讓楚千蕁火氣攻心。

“真不知道。”楚清泉感覺莫名其妙,這丫頭深更半夜回來,就是為了尋找千柔下落。

就不能等著明天說嘛,或者打個電話也行,何必,親自跑回來對他大動幹戈。

“楚清泉,你要作死,你自己去,不要帶著所有楚家的人。”

楚千蕁的怒氣積壓到了頂點,隻要一想到自己被楚清泉給算計了,她心裏那把火就會熊熊燃燒。

女兒敢連名帶姓的喊他,楚清泉生氣了,‘啪’的一下,放大鏡拍在了桌子上,“你吃錯了藥了?敢這樣吼老子?”

“你算哪門子的老子,告訴你,楚清泉,我媽媽不在你手上了,現在,我們倆清了。”

“什麽意思?”楚清泉起身,迅速攔在了女兒麵前,拿眼瞪她,“你想走?”

楚千蕁平視著父親的視線,這是她第一次,看清楚這個生他的人的嘴臉,他用媽媽威脅她,逼迫她嫁入費氏,楚氏得到了一個億。

“從小,你從不把我當女兒看,從我記事起,你從不給我一個笑臉,你所有的好,全都給了楚千柔與楚麗,我媽媽是你原配的妻子,你一門心思總花在外麵的女人身上,你可曾想到,我媽媽也是你曾經愛過的女人,楚清泉,你把她趕去靈島,看著她帶著我離開時,你的良心不會痛嗎?這麽些年來,你從不給我們一點溫暖與關愛,你的良心就沒受過譴責?”

麵對女兒痛徹心扉的指責,楚清泉到底是臉麵掛不上,輕聲喝斥,“你們的生活費,哪月我沒給,你這樣說爸爸,未免太有失偏頗。”

古心蘭沒在他手上,楚清泉沒了挾製的籌碼,所以,不敢太猖狂,隻能態度溫和,如果楚千蕁真跑了,不再回費家,接下來的路要怎麽走,他沒能力去收拾那個爛攤子。

費南城是匹狼,老夫人是頭獅子,都不好惹。

見女兒有軟化的跡象,楚清泉見風使舵道,“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你先給爸爸講,讓爸爸來處理,其實,我對你媽媽是有感情的,不然,哪裏會有你的存在嘛,我愛你媽媽,也愛史湘,是你媽媽心胸狹窄,才導致了後麵的事,蕁蕁,你可不能扔下爸爸,你也知道,楚氏的情況,那些個追債的人,都快把我逼瘋了,我都把家裏的珍藏賣了好些了,也難補那些窟窿,你如果再走了的話,費家追究起來,隨便給楚氏一隻小鞋子穿,楚氏就可能從此在M市成為曆史。”

楚清泉老奸巨滑,知道女兒缺愛,打起了感情牌。

“楚千柔在哪裏?”

“我也在找她。”楚清泉這次說了實話,“她跑了後,逼不得已,我才找你頂了包嫁入費氏的。”

“這麽久了,她就一次沒回來過?”

楚千蕁不太相信,即然事情已解決,楚千柔就應該現身才是。

“沒有,你可以去問她們。”

‘她們’當然是指的楚家任何一個人,包括下人。

事情陷入前所未有的複雜,長指按住太陽穴,楚千蕁漂亮的杏眼緩緩合上,一種很不好的預感繚繞在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