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冽的嗓音,如同醉人香醇的酒,一時間,楚千蕁不知所措。

她不明白他為什麽突然對她這麽溫柔。

這溫柔如同春風化雨,又如柳絮飄落她心上,溫暖了她心尖。

“是不是發生了什麽重要的事情?”

她問。

他那雙如扇子一樣的睫毛煽了煽,漆黑的眼眸深邃如海。

他寂靜無聲壯了她的膽子。

“葉唯昭看著有點凶狠,我呆在家裏,不會再有機會與他相見,到是你。”見他並不不悅,她頓了頓又說,“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剛說完,就瞧見他臉醜陋的肌理一條條舒展,薄唇牽著一抹漂亮弧度,“你擔心我?”

“不……不是。”

她吐了口氣,烏黑眼珠轉了轉,給自己找了個好借口,“我隻是怕……”玉手撫上自己尖又圓的肚腹,“怕他出生後,沒人給他錢花。”

費南城漆明亮清澄的眸子倒映著她皎好的容顏,長指微彎,在她鼻尖輕刮了下,愛憐的語氣,“放心,就算我有什麽不測,費家的孩子,也不可能到沒錢花的地步。”

聽他這樣說,她急了,趕緊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是什麽意思?”他笑著反問。

錢再多也買不來親情,孩子的成長過程裏,親情不能缺失,尤其是父愛母愛。

她到底在期待什麽?

楚千蕁一下子被自己的想法嚇住了。

如果她希望孩子在一個健全的家庭裏成長,以前,又為什麽抱著生下他離開的心思。

“我……”

在他炙烈目光的注視下,她咽了口香唾,臉頰微微發燙後,語無倫次,“我隻是想他能健康長大而已。”

“想要他健康成長,咱們就得努力。”

他的話一語雙關。

楚千蕁敏感地發現了。

屏息著,楚千蕁雪白的肌膚蹭地竄紅,像天邊飛快擴散麵積的那片火燒雲。

“咱們可以坦誠相待嗎?”

她是鼓足了勇氣,才說出這話的。

“當然。”

他笑著凝著她。

“我心裏,一直有個謎,關於你前兩任妻子的,我知道,你不喜歡別人問這個問題,可是,我晚上睡覺睡不踏實,我怕她來找我,大家都說她們死得冤枉。”

果然,她話音落,他臉上的笑便一寸寸斂去。

眼眸裏那抹亮光也被黯淡取代。

嗅聞空氣裏直降的低氣壓,楚千蕁忙不迭說,“當然,你可以不說。”

帶著好奇,她不想憋死自己,所以,她問了。

說不說在於他。

這是費家長久以來的禁忌,就不會輕易告知別人。

楚千蕁心裏暗叫不妙,今天,她應該是碰觸了某人的逆鱗。

本以為他會發怒,沒想到他醞釀了下情緒後,一臉平靜地回答,“這些話,你擱在心裏許久了,早想問我了是吧。”

楚千蕁沒有作聲,靜待下文。

“你想問的是秦木兮吧。”

這是一句肯定的語言。

他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輕鬆吐出,“她沒死,在湘城。”

“為什麽外界都傳言她死了?而且,警察還找上門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還有葉唯昭是不是在找她?他在大街上的樣子,與平時很不一樣,除了落魄外,似乎還有一點點的瘋狂。”這是她從葉唯昭眼睛裏感受到的。

葉唯昭除了落寞,還有悲傷。

雖然他外表看起來很凶惡。

“警察找上門,是因為以為她死了,我也以為她死了,知道她活著,是在上個月,還記得金玉希以為我死的那幾天嗎?”

“你去找她了?”

“純粹偶然。”

繼續瞞著,或許會造成她們之間永遠無法修補的裂縫。

他選擇擔誠。

“當時,我帶著白亮出國,在機場遇到了葉唯昭,我讓白亮追蹤了他的去向,其目的是湘城,後來,他們把一遝照片給我,我才知道,當年從河裏撈上來的死屍,隻是一個長得與秦木兮相似的女人,這個女人是誰,目前還不知道,這件事,白亮已經告知警方了。”

楚千蕁默然無語,靜靜聽著,事情未水落石出前,她選擇相信他。

“有人說,秦木兮失蹤了,葉唯昭之所以回來,就是為了尋找她,是你把她藏起來了?”

“我為什麽要藏她?”

她看著他深邃難辯的眼眸,“她是你妻子。”

死去的人又活了過來,是人都接受不了,他把她藏起來,從道義上講沒錯。

他猛地捏握著她的下巴,將她臉抬高,強迫她與他對視,在他的眼睛裏,她看到了麵頰微紅,氣息不紊的自己。

菲薄的嘴唇頜動,“我與她早就離婚了,就算她活著,與我又有什麽相幹?”

她半合星眸,紅豔的唇瓣開合,不緊不慢道,“你們還有一個孩子,那個孩子沒了,你很傷心吧!”

一陣椎痛從下頜骨漫過,握著下巴的指節用力到泛白,“誰告訴你的?”

楚千蕁笑了,好半晌收住笑,“楚千柔消失,我去楚家領生活費的那天,楚清泉就給我說過,秦木兮與諸相柔的事,搬進鎏金後,這兩個人名是沒人膽敢提起的,費家不讓說的事,一定不是什麽小事,我不打算追問,可是,如今,這些事,主動找上了我,這些天,你為什麽不準我出門,還讓那麽多保鏢看著我,是怕葉唯昭報複吧,我說的對嗎?”

男人唇線抿得冷直,眼眸深不可測,露出一縷暴戾,“你到底是誰?”

楚千蕁眼眸閃了閃,立即應答,“我是楚千蕁啊!”

“你知道這麽多,到底有什麽目的?不要告訴我,這些事,都是你無意間聽說的。”

楚千蕁落寞輕笑,“我以為,相處了這麽久,你對我到底是有感情的,至少,我不會落得像秦木襲諸湘柔的下場。”

“她們是她們,你是你,為什麽要拿自己與她們比較?”

費南城眼眸裏的洶湧之光如海浪翻滾。

她剝掉下巴上那隻如鉗子一般的大手,目光緊緊凝住他,後退一步,笑道,“一樣,都一樣,不過都是你對付葉唯昭的棋子,費南城,你也一樣,一樣是我心裏的一枚棋子,咱們不過各取所需罷了。”

他用她對付葉唯昭,而她把他當成索取錢錢,對付楚清泉的籌碼,盡管肚子裏有了他的孩子,然而,不過是露水姻緣,或許,連露水姻緣也算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