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市,最繁華的地段,價值連城的奢華別墅
兩抹影子在百葉窗上糾纏如藤,氣息交融,女人忘乎所以,銷魂噬骨,男人即便是氣喘籲籲,眼眸裏那抹冷靜仍然平常。
顯而易見,這段感情,女人動心,男人動身。
鎏金別墅,酒窖裏,陳年老酒的味兒悄然飄彌,立在窗口的那抹挺拔身姿,神色漠然,眉眼淡漠,久久佇立,垂在身體一側的手,摸向褲兜,指尖的空空如也,讓他驀然驚醒,才想起醫生讓他戒煙的話。
博然說,多年煙酒侵蝕,他的肺功能並不好,昨晚,咳了一夜,博然便強行讓喻媽拿走了他的煙。
他這副身體,看著健朗,其實,問題很多,他自己知道,誰讓他是個煙不離手,心思沉重的人呢!
“少爺,老宅那邊來電話,玉清說,承頤少爺全身都是紅痘,老夫人有些急,讓你趕緊過去一趟。”
提到費承頤,費南城動作比誰都快。
喻媽剛說完,他人已經如疾風般衝走,不到兩分鍾,喻媽就看到車子開出車庫,直衝寬敞國道的車影。
喻媽知道他心情不好,諸安心下落不明,如今,小承頤又病了。
少爺雖說沒像外界傳言殘腿殘顏,但是,他身體素質並不是很好,這個,喻媽一直都是清楚的。
黑色的邁巴赫快如閃電,似一匹脫了韁繩的野馬,沒一會兒就嘎止一聲停到了老宅門口。
“費先生,承頤發高燒,豈全身都是紅痘,也不知怎麽了……”
疾步迎上前的男子,報備著關於小承頤的一切,費南城一麵聽著,一麵腳步生風的往裏走。
老夫人房裏,門口立著幾抹傭人模樣的人影,見到費南城,個個全都低下頭,不約而同喚了聲:“少爺。”
老夫人坐在床前的小凳上,手裏拿著那把青藤拐杖,不停指揮著那個幫小承頤擦額角的傭人,“手帕擰幹一點,擦輕一點。”
見小承頤嘴唇微動了動,老夫人火氣來了,“你不能輕點,擦出問題,你負得起責?笨手笨腳的,玉清……”
老夫人嫌棄地叫罵,那人不敢再動了,帕子絞在手裏,立起身,滿臉委屈,默然退至一邊。
抬頭時,老夫人看到了進屋的孫子,眼睛奇亮,“城兒,你可來了,瞧瞧你兒子,滿臉都是紅痘子,醫生來看過了,說有天花之嫌啊!”
天花?
費南城心裏‘咯噔’聲。
古時喊的天花,現在醫學上說的就是麻疹。
他趕緊踏步上前,坐到床緣邊,看著**躺著的兒子,明明那麽大的一張臉蛋,不過短短兩日,就瘦得與他巴掌一般大小,瘦了黑了不說,鼻頭、眼窩、顴骨,隨處可見粉紅小疙瘩。
費南城正想挽起孩子袖口,想看一下身上的肌膚如何,卻被老夫人按住了手,“不用看了,比臉上更多,密密麻麻的。”
“送醫院吧!”
費南城想要抱起孩子,又被老夫人阻此,“城兒,不要急,先觀察一段時間,醫生已經開了中藥,已命人拿了方子去抓藥了。這孩子真夠折騰人的,前兩天就高燒不退,好不容易退了,現在,又來麻疹。”
老夫人焦頭爛額,小心冀冀,深怕自己稍有一慎,這個好不容易得來的曾孫就會飛了一般。
“奶奶,別急,承頤身子還是挺壯的,受得住,玉清,把承頤抱回他自己的房裏吧!”
費南城吩咐正邁步進來的玉清。
“少爺,說很多次了,老夫人說一定要與小少爺在一起的。”
老夫人的原話,玉清不敢說。
她原話是這樣的,就算是算,也要與曾孫死一塊兒。
人老了,終究是不一樣的。
在商場上聲名顯赫,做事果絕,手段毒狠的女強人,麵對身子瘦弱的曾孫,居然老淚縱橫,深怕有過閃失,稍有不慎就與曾孫天人永隔。
老夫人說,這輩子,她經曆了太多的悲歡離合,不想再來一次了,她這把老骨頭經受不起了。
所以,她必須與小曾孫在一塊兒。
無論禍福,一定攜手與共。
玉清居然被老夫人說哭了,盡管她顧惜老夫人的身體,也不得不從了她的命,把小承頤抱了來。
“奶奶。”
老人的倔強,費南城是知道的。
見她不為所動,他索性動口勸解。
老夫人伸手示意他別再往下說,用手帕擦了擦濕濕的眼角,蒼老的聲音透著無助的悲鳴,“這孩子的命,與你一樣的苦,你五歲沒了父母,成了孤兒,然而,這孩子,剛出生就失去了母親,連一口奶水都沒喝過,身體能不弱麽?”
說著說著,或許是想到傷心之處,老夫人又眼淚汪汪起來,“城兒,你把博然叫來看一下吧!他家不是中醫世家嗎?讓他給承頤瞧瞧,除了麻疹外,還有沒有其他什麽不幹淨的病症?我現在真懷疑諸安心的那個身體,但是,明明與你結婚前,她是去做過身體檢查的,身體各項指標都是正常的。”
不幹淨的女人,自然不配生下費家的後代。
不健康的女人,更是不可能為費家存續香火。
但是,現在,費承頤剛出生不久,就發生這麽許多的事,老夫人自是埋怨起諸安心來。
老夫人的絮絮叨叨,費南城隻是靜靜地聽著,並沒發表一句言論。
老夫人懷疑諸安心,也是挺正常的。
承頤出生後,諸安心消失,不再露麵,無論費家發動多少的力量,都石沉大海。
費南城有點心力交猝了。
白亮進去後,他動用了許多關係,也沒能把白亮弄出來,重要的是,他找不到丁點關天諸安心的線索,他甚至還與她的上司聯係過,可是,那上司告訴他,他們並沒有一名叫諸安心的什麽臥底,他的想象太豐富了。
憑著他對諸安心的了解,她的智商完全可以應付暗處的敵人。
除非她不想與他相見,不想再回費家,也就是說,除了諸安心自己消失外,沒人會有那樣的能力,把她一直囚禁至今日。
算算,差不多五天過去了。
帶她走的那個人,是楚千蕁昔日的戀人,楚千蕁與諸安心又是那樣的關係。
諸安心為了報答楚千蕁,會與古慕飛聯合起來算計他,也不是沒有可能。
想到這個可能,垂在身體兩側的手掌捏握成拳,指節泛白透亮,在她心裏,他與孩子到底算什麽?還比不上一個朋友的愛人。
可笑!
費南城的心,在痛苦叫囂。
諸安心,如果承頤有個三長兩短,我不會原諒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