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唯昭看著眼前的這張女人臉,眉毛彎彎,膚若白瓷,嘴唇嫣紅,像塊上等美玉,整個人散發出來的氣質,也許是如玉更勝一籌,不管兩人五官有多麽相似,在他心裏,到底是有個比較的。
秦木兮的性子,或許更柔情似水得多。
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如玉在他心裏,永遠無人能取代,她的嬌俏也好,可愛也罷,仿若都已在近十年的相處時光裏,融入了血脈。
外人眼裏,他葉唯昭是個風流種,其實,沒人知道,他隻是個癡情種罷了。
之所以風流,是因為心傷到了極致。
如玉死後,為了報複費相思,在國外,他曾經放浪形骸,醉生夢死,他可以沒日沒夜泡在酒吧裏,不管日月顛倒,不管歲月變遷,費相思找到他,把他從美人堆裏提出來,雙眼赤紅,衝著他尖叫,問他到底要作到什麽時候?
誰又知道,他根本不是作,他是真的不想像行屍走肉的活著,覺得,連呼吸都是一種輕微的痛苦。
若不是為了替如玉討回公道,這份力量支撐著他,或許,他早已被酒泡死了。
如玉的離去,造成了他從此的落魄,然而,眼前這個女人,到底何錯之有?居然為了他,變成了今天這副模樣。
生不如死的痛苦,他早已嚐盡。
到底從何時開始,秦木兮也變成了這個樣子。
對於她的痛,他能感同深受。
是從那個孩子被費南城扔進火爐那天開始的吧!
想起那個胖咪咪的孩子,他的骨肉,葉唯昭心口莫名就抽疼了。
那是他與這個女人的孩子。
不論過了多久,他永遠無法做到鐵石心腸。
“木兮,別這樣。”
他捧住她的臉,眼眸裏流轉的是癡戀,薄唇吐出的話帶著乞求。
黑琉璃目裏閃耀的光,讓秦木兮興奮不已,她抓住他捧住自己臉的手,“唯昭,你還是對我有感情的,對不對?”
葉唯昭不語,隻是愣愣地看著她。
“我或許……”驚人的發現,秦木兮渾身細胞興奮到極點。
她的聲音因激動而抖顫。
“沒有如玉漂亮,沒有如玉溫柔,可是,我會改的,隻要你給我時間。”
吞咽了口唾沫,她的雙眼奇亮無比,帶著滿滿的希望。
“她比不上你。”
“什……什麽意思?”
男人莫名的話打斷了她的喋喋不休,她像是沒聽清一般,不斷地詢問著他的意思。
被她逼急了,他不得不回答,“她沒你漂亮,也沒你溫柔,但是……”
男人的欲言又止讓秦木兮沉默了。
原來,顏如玉沒她溫柔,沒她漂亮,可是,為什麽啊?
她到底輸在了哪裏?
心裏瘋狂叫囂,像有一百匹戰馬在奔騰而過。
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男人傻啞著聲音為她解謎,“木兮,愛情沒有對錯,沒有界線,更沒有底線,為什麽愛一個人,沒人能說得清楚。”
愛就是愛了,莫名的。
也許,始於顏值,敬於才華。
而顏如玉盛在最美的年華,與他一起度過,便就成就了一生的美好。
秦木兮消化著他的話,想想,他說得也對。
她追究他為什麽隻愛顏如玉,似乎意義並不大。
“沒關係。”她在心裏為自己打氣時,扯著笑容對他說,“我會努力的,努力讓你喜歡我,以後,我不會再惹你生氣了。”
她一副乖乖的模樣,毫無預警闖進入他蟄痛的心扉。
“其實……”
他咽下了將要出口的話。
他想說,其實,你長得這麽漂亮,可以追求更美好的男人,更幸福的生活。
但是,他有什麽資格說。
這個女人,因為他才變得瘋瘋顛顛。
因為他,才踏上了一條不歸路,有家歸不得,有親不能認。
不想激怒她,他撫摸著她胸前柔順的那縷發絲,垂下眼瞳,“乖乖的,別胡思亂想了,不論怎樣,她已經不再了。”
對,顏如玉死了,那是她最大的勝算。
秦木兮感覺自己太偏激了,她到底與一個死人計較什麽呢!
“睡吧!不早了。”
說著,葉唯昭拿了被子躺上床,閉起了眼眸。
秦木兮看了他一眼,咬了咬唇,再吸支煙,又怕驚擾到了葉唯昭,想了想終是放棄,乖乖地躺在他身邊。
“一個死人,我不計較,可是,活著的,一定計較到底。”
他入眠前,清楚聽到了那句幽幽的歎息聲。
活著的她會計較,即然如此,有些事,自然是不能讓她知道的。
葉唯昭是第二天去見蘇亦可的。
蘇亦可見到他,一臉憤然別開臉,佯裝沒看到從咖啡廳門口走入的頎長身形。
知道女人生氣,葉唯昭也不著急,拉了椅子,長腿交疊坐下,招來服務員,“要一杯與她一模一樣的。”
“好的。”
服務員拿了單子走了。
他為自己點了根煙,優雅吸起來。
“生氣了?”
他問。
蘇亦可嘴含吸管,悶悶地喝著罐裏的果汁不應聲。
葉唯昭也不再理她,任她發著脾氣。
咖啡來了,熱汽騰騰,指節揮動,攪拌著咖啡杯,稍後,淺嚐一口,“這味道不錯,現磨的咖啡豆,還是你的口味挑,跟著你選準沒錯,亦可。”
蘇亦可的臉轉了過來,不過,眼瞼仍然垂著,一副視而不見的樣子。
仿若,不論他說什麽,她都不會搭理一般。
“昨晚,真的在加班,不信,我給你看看昨晚的成績。”
說著,手指在手機屏上劃動,屏幕拉出一張照片,照片上,是一張玻璃幹淨的辦公桌,桌麵放著堆積如山的文件,文件前,坐著位身穿白襯衫,袖子挽到胳膊肘,露出一截小胳膊的男人,看不到臉,隻看隱約看到堅毅的下巴線條。身後椅背上搭掛的黑西裝,正是此刻身上穿的這件。
準確無誤地說明了男人並沒撒謊。
“你看呀!”
見她不搭理自己,葉唯昭的眉宇終於露出急色。
蘇亦可抬頭瞥了眼那手機上的照片,嘴角彎了彎,“得了,我又沒說什麽,瞧你一臉急得。”
“能不急麽?”
葉唯昭假意拿出一張手帕,在額上輕輕擦試了下。
“這麽急幹嘛?我又不是你什麽重要的人。”
蘇亦可賭氣地嘟起了紅唇。
“瞧你說的。”葉唯昭低頭喝咖啡,苦澀的味兒在唇齒間蔓延。
“咱們都已經這麽熟了,你還這樣說,我會傷心的。”
“誰給你熟啊!”蘇亦可嗔怒地狠狠剜了他一眼。
眼睛四處瞟瞄,就怕碰到熟人什麽的。
女人的心思,葉唯昭一向揣摸得準。
“放心,沒熟人,進來前,我已讓人查了遍。”
“以後,咱們還是少見一點好,畢竟……”蘇亦可沒說下去,臉上明顯的憂色落入葉唯昭眼裏,他牽唇輕笑:“好的,以後,我不找你,你先別找我。”
這樣一來,他更好照顧秦木兮的情緒。
“行。”
為了少惹出些麻煩,蘇亦可也不糾纏,幹脆答應。
她與他之間的感情,暫時還在陰暗見不得光的地方,扳倒費南城之時,也是她這段多年的感情,守得雲開見月明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