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洞房花燭夜(新書...

回了一趟家,郭業滿腹心事,吳秀秀則是依然故我一言不發自顧躲在車中。

前邊騾車後麵驢,一行人前後腳朝著東流鄉趕回去,一路無話。

緊趕慢趕,約莫過了兩個時辰,回到了東流鄉吳家。

進了吳家已經是正午時分,回到吳家後的吳秀秀一改之前在郭家對待二老的得體態度,連招呼都懶得和郭業打一聲就在春香的攙扶下回自己的房中去休息了。

和吳秀秀分道揚鑣的郭業從大澤村回來的路上滴米未進,早上又喝得是稀飯,肚子早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本想著去廚房搗騰點吃的。誰知人還沒到廚房就被福伯攔住,說是老爺在大廳有請姑爺過去談話。

郭業乍愣,這自從入贅進了吳家,自己這個便宜嶽父別說和他聊天了,就連正眼兒都沒瞧過他一眼。

今天是怎麽了?

郭業心中疑惑,吳茂才竟然主動邀請自己去大廳談話。

他心裏不禁揣度,難不成是因為小哥最近時間的表現可圈可點,老丈人疼女婿,難道小哥這個假女婿也到了轉正的時候啦?

隨即,郭業心中一邊僥幸意**猜測著,一邊跟著福伯悠悠前往了吳家的大廳。

吳家是普通鄉紳人家的大宅院,僅有前後兩院,廂房臥室書房都設在後院,而大廳就在前院,隻需繞過寬敞的天井就能到了大廳。

不消一會兒,福伯就將郭業領到了大廳門口,指了指大廳裏頭說了聲老爺在裏麵等著,就徑直下去幹活。

郭業雖說不是第一次和嶽父吳茂才打照麵,但是正式場合談話還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遭。

摸不著吳茂才到底唱得哪出,郭業忐忑地走進了大廳,本以為吳茂才這個假嶽父會給他甩個臉子裝裝逼。

誰知——

“啊哈!賢婿省親回來啦?你父母身體可好?哈哈……”

郭業前腳剛一踏進大廳,就看見吳茂才老臉皺如黃**的迎麵而來,那個熱乎勁兒甭提有多殷勤了。

嗯?

郭業被吳茂才這突如其來的黏糊勁兒給鬧懵了。

無論是當初的拜堂成親還是後來幾天在吳家的相處,嶽父吳茂才都是擺著一副臭臉,還誰欠了他吳家幾百斤稻穀似的。

今天這是怎麽了?

前倨後恭,令人琢磨不透啊!

不過郭業始終相信,事出反常必有妖,他還沒二逼愣愣到真以為吳茂才要給他這個假女婿轉正了。

看來今天是來者不善啊!

瞬間,數十個假設在郭業的腦中盤旋,便宜嶽父到底想幹什麽?

於是有禮有節的抱拳一稽首,恭聲道:“嶽父大人相召小婿,不知有何事情吩咐?”

吳茂才富態的滿臉贅肉一直笑眯眯,但聽到郭業嘴中冒出嶽父和小婿這兩個詞兒,嘴角還是不由得抽搐了一下,怎麽聽怎麽別扭。

雖然吳茂才這個不自然的神情一閃而過,但還是被郭業給靈敏地捕捉到。

悟了!

郭業敢斷定,自己這個便宜果真心裏沒憋著好屁,幹!

罷了,郭業心中計較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看你老小子能耍什麽妖招兒。

果然,吳茂才分外熱絡地上前一把拉住郭業的手臂,和聲細語地說道:“能有什麽吩咐,你看你入贅咱們吳家這麽多日子,咱們爺倆也沒好好聊過天。來,賢婿,坐,請坐!今天咱們爺倆好好談談。”

不由分說,直接將郭業強拉硬拽,按到右側的一把椅子上,然後自己轉身坐到大廳上座。

郭業暫時不知吳茂才心裏打什麽鬼主意,無奈之下,姑且聽之任之,決計到時候隨機應變。

回到座位後的吳茂才繼續一副善長人翁的模樣腆著滿臉贅肉笑道:“賢婿啊,咱們吳家如今在東流鄉能置辦上一份家業,憑的是啥,你知道不?”

郭業正襟危坐,聽著吳茂才這一會兒東一會兒西,有些飄忽不定的話,委實吃不準老小子到底想說些什麽。

本想著隨便恭維兩句。

誰知吳茂才卻不待他回話立馬又自個兒接上了話茬兒,眉宇間頗為自豪地說道:“咱們吳家憑得是幾代人的勤儉持家,憑得是我吳茂才十幾二十年來的守成家業。嘿嘿,賢婿有所不知啊,不知有多少人惦記咱們吳家這份家業呢。可惜啊,誰讓吳家到了我吳茂才這一代膝下無兒,後繼無人,隻有這麽一個寶貝女兒呢。”

郭業聽著聽著越發糊塗,這跟老子有什麽關係?你吳家產業再大也跟咱這個假女婿沒有一文錢的關係啊。

緊接著,吳茂才自艾自怨歎氣幾聲之後,將右手搭在八仙桌邊角,自顧嗒嗒都輕輕叩著,然後喟然歎道:“創業難,守業更難啊!不說裏正劉家前番幾次的覬覦挑釁,就說劉老賴家那個混賬兒子上次闖府撒潑。唉,幸虧賢婿將他打發走了,不然,不然真是……”

娘的,郭業聽來聽去,老小子還是沒切進主題,心中不由沒了耐性。

於是一掃之前的恭敬之情,而是麵無表情語氣平淡地說道:“嶽父大人,你有話就直說吧。”

這下輪到吳茂才啞口了,感情自己鋪墊了這麽東西純屬浪費口水?

隨即吳茂才也收斂了剛才那番做戲般的笑容,語氣稍微冷淡地問道:“賢婿,你也知道吳家上下幾十口就靠著東流鄉幾百畝的田產收租過活,賺的這點銀子當屬不易啊!不知你將來有何打算呢?”

既然如此,吳茂才也懶得藏著掖著,直接打開天窗說起了亮話。

郭業聽著吳茂才這話,眉頭微微緊蹙,心思,怎麽著?難道吳家這是過了河就想著拆橋,卸了磨就想殺驢,想將他這個假女婿逐出吳家不成?

頓時,他心中不由無名火氣,幹,真以為老子是那頭任人宰割的蠢驢嗎?

如果沒有拜堂成親之前,沒有掀開吳秀秀蓋頭見到她的真容之前,沒有回到大澤村老家看到郭家貧困交加一幕之前,郭業還真巴不得吳茂才能夠立刻馬上將他趕出吳家。

可惜現在——

不行!

堅決不行!

他不能就這麽離開吳家。

無論是吳秀秀的絕色之姿,還是大澤村父母小妹的淒慘,無時不刻在刺激著郭業,他心中早已發誓要爭氣,一定要出人頭地,好讓家人父母過得更安逸,誓必要抱得吳秀秀這個美人歸。

但是若要實現和兌現這一切,他就必須借助一個跳板來爭取在最短時間內獲得自己在大唐的成功。

一個人的成功通常受著內部因素製約和決定的,內因有個人的天賦,個人的奮發上進,個人的自強不息雲雲。

但是光有了內因也不一定能夠快速獲得成功,往往還需要借助外力的幫助。

就目前而言,吳家正是這個外力,正是郭業心中的這塊跳板。

現在聽著吳茂才這意思,無非就是想打發自己走人唄,這他娘的明擺著欺負人嘛。

謔~~

郭業猛然起身,雙眼不悅地看著吳茂才,奚落道:“怎麽著?如今劉家不來騷擾吳家,嶽父大人就想著法兒卸磨殺驢了,是嗎?嘖嘖,嶽父大人可真做得出來啊,想當年高祖皇帝開創大唐帝國,好歹還不忘封賞一幹有功之臣呢。嶽父大人這是算啥?也忒兒涼薄了吧?”

啊?

吳茂才臉色一怔,看著郭業這小子在他麵前炸了毛,說話間盡露尖酸刻薄,句句話如刀子剜心。

吳茂才心中雖有不快但是立即隱忍了下來。

因為他壓根兒就不可能趕郭業離開吳家,他心裏清楚得很,劉老賴家這一老一小兩頭雜毛畜生怎麽可能就這麽輕易放棄對吳家的覬覦。

再說了,招贅郭業雖然是假女婿,但是根子上是看重他之前懦弱不堪好掌控,不會圖謀自己的家業,讓吳家產業姓吳不姓郭。

他怎麽可能讓吳秀秀休夫再嫁第二人,這不是毀了女兒的名節,憑空落下一個二婚頭的臭名嗎?

他吳茂才可不會愚蠢到自毀長城,將郭業趕出吳家,既壞了女兒的名節,又讓劉家那兩父子有了可趁之機。

看來這小子是誤會了,不過落在吳茂才的眼中他更加確定郭業這小子也對吳家產業動了歪念,這可不是一個好的信號啊。

於是,吳茂才隱忍住心裏的不快,急急站起身來對著郭業解釋道:“賢婿啊賢婿,我看你誤會了,誤會了呀。你別急,你是我吳家的女婿,雖然是招贅,但那也是半個兒啊,老丈人不疼女婿誰來疼?”

說到這兒,郭業的臉色稍緩,但是心中卻順著吳茂才的話補道,半個兒?誰他媽信。

這邊吳茂才見著郭業臉上緩和,繼續說道:“自從賢婿你上次三言兩語喝退劉阿芒,老夫就覺得你是一個可造之才。就這麽在荒廢在吳家真是可惜了。所以呢,”

說到這兒,吳茂才咽了口唾沫,看著郭業狐疑地眼神,說道:“所以啊,老夫趁著你和秀秀回大澤村省親的日子跑了趟縣城,花了些銀子打點了一番,好不容易替你在城裏謀了一份好差事喲。”

嗯?

替我謀了一份差事?

郭業不禁傻眼,吳茂才這個守財奴鐵公雞會有這麽好心?

不過終日在吳家混吃等死終究不是王道,在吳家當個米蟲,在吳家仰人鼻息,不僅讓吳秀秀瞧不起自己,也無法改變父母小妹的貧困生活,吳茂才的這番作為倒是與自己的想法不謀而合。

繼而,將信將疑地望著吳茂才,脫口問道:“不知嶽父大人替我謀了份什麽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