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一夜之間,他們便已經成為了整個彬川百姓仇視的對象,在這彬川之中便無法立足下去,也唯有投靠景明軒,才能夠將這份艱難的生計維持下去。

“你們不覺得這件事情有些蹊蹺嗎?”景明軒凝眉,仔細地凝思著,慎聲對兩人說道:“良時是東國人的這件事情,在整個彬川也唯有你,我,婉瓷我們三人知曉,而且我們都從未對外人提起過此事,這件事情不可能是從我們這邊透露出去的。”

“良時身上那些有關東國身份的資料,也從來都沒有對外人顯露過,可這件事情卻這麽迅速地傳到了那麽多人的耳裏,他們還那麽來勢洶洶地來找你們尋事,你們不覺得這件事情有所古怪嗎?”

“好像確實是。”孟淺櫻也凝神想了一想,也確實覺著景明軒此話有理,便立刻提起了神,“這件事情原本就沒有幾個人知道,為什麽會在忽然之間傳出去呢?”

“難道是說……”她的神情更為緊張了起來,麵部的肌肉顫抖了一下,“除了我們之外,還有人知道良時是東國人身份的這件事情,並且故意將這些信息泄露出去的。”

這樣想著,連她自己都不禁覺得有些毛骨悚然,刹那之間,便驚慌了起來,“怎麽辦啊,難道是我們被人盯上了,難道是有人故意在背後陷害我們?”

然宋良時麵色卻沉重了起來,似乎對此事早有預知,隻是沉沉地歎了一口氣,並搖了搖頭,沉聲而道:“我一早就已經落入了旁人的算計之中,隻是我沒想到會以這種方式出現。”

“你說什麽?”聞此言,孟淺櫻大驚,錯愕地看著宋良時,凝聲道:“良時,莫不是你已經猜到了,在背後搗鬼的人是誰?”

宋良時抬起了頭來,麵色帶著些許的複雜,沉默了幾秒後,終究還是說出了口,“千田洪川。”

“千田洪川?”孟淺櫻在口中念叨了一聲這個的名字,這才將這個人想了起來,“你是說那個自稱是你二哥,到店裏來挑事的那個人?難道這一切都是他的所作所為?”

宋良時點了點頭,事情已經演變到了這種地步,自然不能夠再去隱瞞景明軒與孟淺櫻,也隻能夠將事情的前因後果都說給了他們。

“原來是這樣,竟然是這樣!”聽完了宋良時的敘述,孟淺櫻著實覺得不可思議,更多的是對千田洪川那卑鄙無恥的心情痛恨不已。

“這個千天洪川當真是卑鄙無恥,下流至極,竟然用這樣的手段來要挾你為他們做事,還用這一招來害你。”

“定然是他見你不答應他,便惱羞成怒懷恨在心,設計將你的身份泄露了出去。”

“並在那些同胞百姓們的麵前編排你的是非,他們對你的恨意,才會使得他們如此大動幹戈的找到我們來尋釁。”

“他們自己沒有動手,反而讓我們的同胞百姓來傷害我們,把百姓對他們的恨意跳到我們的身上來,他這一招著實陰險而又惡毒。”

“我當真是低估了他。”宋良時亦緊緊的握住了拳頭,臉上也盡是憤恨,“早知道他會用這一招,我早就應該帶著你離開那裏,去到他找不到的地方,便也不至於生出這樣的是非來。”

“良時。”孟淺櫻深深地望向了宋良時,眼中帶著不忍也帶著心疼,撫摸著他的肩膀,暗暗道:“遇上了這樣大的事情,你為什麽不和我說自己一個人承受著呢?”

“我早就看出來你這些天一直有心事,我原以為你隻是在擔心戰爭,卻不想你竟然一個人承受了這麽多。”

“這樣的事情,又怎麽能夠讓你也陷入這樣痛苦?”宋良時沉沉地搖了搖頭,眼中有無奈,也有蒼涼,“我是絕對不可能幫助他們做那些害人的事情的,不論他們對我提出任何要求,我都不會去做。”

“可是……”說著,他臉上的愁重之色又深了幾分,看著孟淺櫻的眼眸之中有深情也有哀淒,“他們若想對做什麽,我不會去怕他們。”

“可我不能夠讓他們把矛頭指向你呀,你本就不該牽扯到這樣的是非之人,我最怕的就是千田洪川會因為我而對你下手。”

“不管發生了什麽樣的事情,我都不會讓你受到半分傷害,如若不然,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原諒我自己。”

“這樣的兩難之境,我也不知該怎麽做,才是最好的選擇。”

“良時,在這樣的事情上,你一定要堅定你自己的選擇,千萬不能猶豫。”孟淺櫻的麵色堅定,臉上也寫著毅然,並對他深深而道:“現在你已經是一名國人了,我們都是堂堂正正的國人,不論發生什麽樣的事情,都不能夠做出傷害自己國人的事情。”

“我也不會去畏懼千田洪川的強權和勢力,隻要和你在一起,我就什麽都不會害怕。不管他用什麽去威脅你,你都不能夠答應他們這樣無恥的請求。”

“我們寧可在中國過著窮苦的生活,也絕對不會去享受來自東國的一分一毫榮華與富貴,這是我們永遠都不會變的本心。”

“淺櫻,你說的這些我都明白。”宋良時亦點頭,望向了孟淺櫻的雙眸,並深深而道:“你放心,我永遠都不會做出任何傷害中國同胞的事情。哪怕他們對我的身份抱有偏見,我也絕不會違背自己的本心。”

“還有……”他微微做了一下停頓,眼眸之中的堅定更深了幾分,赤誠的目光將孟淺櫻的臉頰籠罩了住,“你也是我要永遠守護的,中國和你都是我這一生不會背叛的,就算是再艱難,我也必須要守護住你的喜樂安康。”

“婚禮時候的那一聲承諾,便是這一生的承諾,不管我們的這一生有多長,都是我必須要為你去兌現的。”

“我相信你。”孟淺櫻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欣慰之意,並輕輕點了點頭,“我就知道,我看中的人永遠都不會有錯的。”

“不論是亂世亦或太平,都有你我二人執子之手,永生永世無可改變!”

一雙有情人就這樣深深地對望著彼此的眼眸,將那一份熾熱的眸光凝練成了這破碎的山河之中,一抹獨一無二的絢麗。

不負山河不負卿,唯願永遠守在你的身旁,與子攜手,便是此生至幸。

隻是這份永遠究竟有多遠,卻並非是他們能夠意料得到的。如若永遠隻有一刻,那便惟願這一刻就是永恒。

這幾天裏,孟淺櫻與宋良時一直在景明軒這邊住著,景明軒沒有將這件事情告訴除了白婉瓷之外的任何人,因而也沒有人知道他們留在華興裏的事情。

那些找他們尋仇的人,這些天沒有找到他們的蹤跡,因而這幾天倒也還算安平,並沒有在引發什麽禍端出來。

“良時,來,喝口熱粥。”孟淺櫻盛了一碗熱粥,並坐在床前,親自喂到宋良時的口中。

宋良時張開了那幹涸的嘴唇,咽下了那一勺米粥。

現如今在戰亂之中,物資急缺,已經沒有什麽可口的飯菜了,隻有這些簡單的粗糧。這樣的飯菜著實難以下咽,尤其是對宋良時這般身體還在虛弱之中的人而言。

可今非昔比,能有此事便宜實屬不易,也不敢再奢求太多。便是這飯菜在難以下咽,他也必須堅持著吃下去。

“咳咳咳……”飯食剛剛入口,他的喉嚨便泛起了一陣酥癢,不由得劇烈地咳了起來。

“良時,慢一點啊!”孟淺櫻連忙放下了碗,並拍著他的後背,為他順著氣。

“我沒事,淺櫻。”宋良時緩過了一口氣後搖了搖頭,那憔悴的臉上仍然印滿了蒼白與無力。

“唉!”但見他這般虛弱的麵容,孟淺櫻不由得又泛起了一陣心疼之情,並沉沉地歎了口氣。

她用手帕為宋良時拭了拭唇角,溫聲關切道:“你現在感覺怎麽樣了,我瞧著你好似還有些虛弱,要是難受的話,我叫明軒哥再把大夫請來給你看一看?”

“不用的淺櫻,我沒有事。”宋良時搖了搖頭,他的聲音之中帶著沉沉的沙啞,連氣息也是低微的,“我已經好多了,就是還有些乏力而已,不用再去請大夫了。”

“我們住在這裏,已經給明軒哥他們添了很多麻煩,就不要再去麻煩他們了。”

“可是我們現在……”孟淺櫻看著桌子上放著那簡陋的餐食,不由得心中一酸,暗暗垂下了頭,“現如今這般時局當真是艱難,你身上的傷勢未愈,我們又不能離開這裏。”

“能吃的飯菜已經沒有多少了,都是這些好幾天前所剩下的飯菜,這些東西著實沒有什麽營養價值,也不利於你的傷勢恢複,這該如何是好啊?”

“沒事的,淺櫻。”宋良時坐直了身子,勉強撐出一副無謂的模樣,並輕聲對她安慰道:“現在是特殊時期,能夠有這些吃的就已經很好了,至少我們還能夠吃得上飯。”

“有沒有什麽營養價值已經不重要了,隻要能夠果腹,就是最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