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遇見在離別的循環裏,在這漫天的風雪和那遍野的哀鴻之中,深深刻印在心裏的,從始至終也沒有一個你罷了。

景明軒輕輕抬起了手,攏了攏白婉瓷鬢邊微亂的發絲,她那冰涼的肌膚之中卻也帶著熾熱的溫度。

那一雙眼眸之中,雖然帶著些被這浮世風雪浸染而上滄桑,但卻始終留有著出獄時候的那一般純澈,這是她永生都不會更改的熱烈與爛漫。

恍惚之間,仿佛回到了那段靜好的年華歲月,不知是哪一縷情絲微微被撥動了起來,使得景明軒心中的漣漪**漾了開來。

他緩緩向白婉瓷靠近,被那一份獨屬於她的氣息所環繞著,心中的那一份熱烈更濃了幾分,輕輕地,緩緩地,吻上了她那雙幹涸而又蒼白的唇瓣。

肌膚相觸之間,這種感覺是那樣的熟悉,卻也是那樣的陌生。這一分溫存,好似已經走失了,太遠太遠,卻又好似一直被仔細地嗬護在心間,從來沒有被觸碰過。

白婉瓷也沒有拒絕他這輕柔的親吻,她深深地閉上了雙眸,雙手攏在了他的背脊之上,在這一份熾熱之中,深深地回應著他的吻。

唇瓣的交互間,凝結著的是入骨一般的熾熱,濃烈交織著的也是那難言的苦澀與心酸。

是熟悉,是陌生,是濃烈,也是苦澀。唇瓣相觸,少了那一份濕熱的氣息,取而代之的卻是幹涸的溫度。

可那一份深摯,那一份濃情,卻是永遠不可能被這風雪洗去的。

千千萬萬在風雪之中洗盡的滄桑與苦澀,皆交融在了這深深一吻之中。

是亂世,是浮沉,是雨雪,是風霜,隻要有你在,便永遠都有我歸屬的港灣。

這些天,城中的炮火又一次被打響,東國人對中國的殺戮越發猛烈了起來,便是連救援軍都無法抵擋的住那一份強大的勢力。

景明軒與白婉瓷暫住的這一處茅草屋附近也接連響起了好幾次炮火。為了防止有意外發生,兩個人也都不敢隨意出門走動,唯恐被東國人的炮火所傷到。

兩個人所住的這個地帶是一片寸草不生的荒野之帶,方圓一公裏之處沒有人煙,不是東國人,主要攻打的地方,因而也能避免一些災禍。

現如今,兩個人已身無分文,沒有什麽能夠維持得了生計。他們也隻能靠著在這周圍挖一些野菜,在這溪流之中打魚並用火烤來進食,才能夠勉強生存下去。

可是這終究也不是一個辦法,畢竟白婉瓷的身上還有傷,吃這些沒有營養價值的東西,不利於傷勢恢複,她的身體情況也不見得好轉。

可是現如今走投無路,已經沒有別的辦法能夠讓生活好起來了,也隻能夠這樣勉強的支撐著。

這幾天彬川一直都是陰雲密布的天氣,前些天下了兩場大雨,這殘破的茅草屋漏了雨,白婉瓷那帶了傷的身子又挨了雨澆,整個人的狀態似乎又差了一些。

這一天好不容易天氣稍稍好了一些,雖說沒有太陽,但好歹不再下雨了。景明軒一大早到溪流裏去抓了兩條魚,並烤熟了給白婉瓷帶了進來。

“婉瓷,來,我們吃飯了。”他推門走了進來,將放置著烤魚的花葉放到了坐台上,並轉過身來,準備將白婉瓷扶起來。

可怎料白婉瓷蜷縮在草席上,麵色蒼白的嚇人,整個人的身子都在瑟瑟發抖,半夢半醒之間,不知道在囈語著什麽。

“婉瓷,你怎麽了?”看著她這樣的狀態,景明軒不由得被嚇了一跳,他的心立刻一緊,連忙將白婉瓷從草席上扶了起來,並攬在了自己的懷裏,“你怎麽了,哪裏不舒服嗎?”

“明軒,我……”她在迷離之中睜開了雙眼,連眼神都是混沌的,聲音之中,也帶著絲絲語不成調的顫抖,“我……好冷啊……”

說話之前,她的身子在不停地瑟縮著。

“冷?”景明軒試探第一觸摸了一下白婉瓷的額頭,可誰知,這一觸碰竟是一股滾燙的灼熱,滲入了他的肌膚。

他不由得大驚,整個人都提起了心神,“天呐,你的頭怎麽這麽燙,該不會是發燒了吧?”

她一直在不停的瑟瑟發抖,額頭又這樣滾燙,很明顯是前些日子淋了雨,著了風寒而又引發的高熱。

一陣不妙之感湧現在了景明軒的心頭,現在兩個人身無分文,方圓這吉利之處又找不到什麽賣藥的鋪子,在這殘破的茅草屋裏,她發了高熱又該如何是好?

“婉瓷,你先躺在這,別動。”他扶著白婉瓷躺在了牆角,用所有的茅草堆積到了他的身旁,但願這一點茅草能夠給予她一點點禦寒的溫度。

隨後,他又立刻將柴火點燃,放在牆角燃燒著。雖然這起不了什麽太大的作用,但現如今也隻有烤了火,才能夠給這嚴寒的小物質中帶來些溫暖的溫度,讓她這寒冷的感覺緩解一些。

沒有退燒藥,也隻有喝熱水才能夠退下高熱了。景明軒又立刻跑到了小溪邊,用花葉咬了些水,並放在爐火前將其烤熱,並又坐到白婉瓷的身旁,慢慢地喂到了她的口中。

“來,婉瓷,來喝點水。”他一手攬著白婉瓷的肩膀,另一隻手抬著荷葉將水喂給她。

“咳咳咳……”那水剛剛浸在白婉瓷的唇瓣上,可誰知卻刺激到了她,她不由得發出了一陣猛烈的咳嗽。

這一通咳嗽過後,她那蒼白的麵頰竟然漲紅了起來,聲音更為沙啞,身子顫抖的也越發厲害了起來。

“慢一點啊,婉瓷。”景明軒拍著她的後背,為她順著氣,看著他這個虛弱而又脆弱的樣子,他不由得既心酸又心疼。

可他卻也隻能夠輕輕地歎了一口氣,並溫聲對她勸著,“婉瓷,快先把這熱水喝下,也隻有這樣才能夠讓你退燒了。”

“嗯……嗯……”白婉瓷用著那顫抖的聲音應了一聲,迷離的意識之中也有著清醒,還是能夠聽清楚景明軒說的話。

便是身子再難受,她也還是堅持將那熱水飲了下去,腹內有了一點點灼熱的感覺。可這身子上的發寒卻仍然沒能得到緩解,她的身子仍然還在不停地發著抖。

“來,婉瓷,這樣吧。”景明軒將那一片葉子放了下,自己也坐到了牆角,並將白婉瓷攬入懷中,“還是讓我來抱著你吧,或許這樣能夠快點讓你好一些。”

他用他那寬厚的臂膀攬住了白婉瓷那纖瘦的身子,試圖著將他身上的溫度滲透進白婉瓷的身上,可是她那瘦小的身子卻仍然在瑟瑟發著抖,整個人的身上都是一片冰涼的溫度。

小小的一間茅草屋裏,燃燒著的柴火中散著點點光火,那絲絲縷縷的微光映在白婉瓷那蒼白的麵頰之上。

便是已經過了片刻,她也仍然沒有好轉的跡象,身子仍然冰涼且發抖,緊緊地貼在了景明軒的胸膛之上,發絲上沾染著汗水,可身子卻仍然冰涼。

“婉瓷,你感覺好一點了沒有?”片刻後,景明軒又探了探白婉瓷的額頭,輕聲問道。

“嗯……啊……”白婉瓷尚在昏迷之中,幹涸的嘴唇翕動著,在口中不停囈語著,卻不知所雲。

“哎呀,怎麽還怎麽燙啊?”觸碰到了白婉瓷那仍然滾燙的額頭,景明軒不由得眉心一蹙,心下更為擔憂了起來。

誰料過了這麽久,她的高熱仍然沒有降得下來,額頭上的溫度反倒比剛才更高了些,整個身子也顫抖得厲害。

顯然這個樣子的退燒方法是沒有用的,在這樣的條件下,這一點點溫度根本沒有辦法讓她好轉起來,更沒有辦法退掉她身上的高熱。

“啊……嗯……”白婉瓷仍然在口中不停地囈語著,也不知意識是否清醒,臉上沾染著汗水,看著神情,似乎極為不舒服。

“你怎麽了,婉瓷,你說什麽?”景明軒的心頭不由得一顫,俯下麵頰靠近她,凝聲對她問道。

“我……痛……痛……”白婉瓷緊緊咬著嘴唇,麵色蒼白如紙,眉心也緊緊蹙著,蜷縮在景明軒懷中,整個身子都在瑟瑟發抖。

“痛,你是在說痛嗎?”景明軒這才聽清了她的話,慎聲問道:“是你的傷口又痛了嗎?”

“痛,好痛……”白婉瓷的麵容極為痛苦,連聲音之中都滲透著無力。

景明軒大概是意識到了什麽,輕輕將她的身子扶了起來,並去查探她肩膀上的傷口。

哪知,這一看卻使他嚇了一大跳。

怎料她的肩膀傷疤早已經裂了開,那汩汩的鮮血已經從傷疤之處已經滲透了出來,浸染了她的一整片衣衫,染成了一整片鮮紅。

“怎麽成了這個樣子?”景明軒的心一緊,不料她竟然又添了外傷,定然是前些日子淋了雨衝開了傷口。

他隻料事情愈發不妙,小心翼翼地將那布料掀了開欲要替她清理傷口,可怎知那傷口竟然已經流了膿,那鮮血已經由紅色變作了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