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麽人呀?”隻見那門被拉了開,麵前之人是什麽模樣在他的眼中已經化作了一團朦朧,再也無法瞧得清晰。
而景明軒卻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緊緊地抓住了那人的衣袖,用盡全身僅剩下的最後一絲力氣從口中說出,“救……救救她……”
話音落下,他便已經失去了所有的力氣,眼前一黑,頓時之間失去了所有的知覺。
一絲淺淡的陽光透過雲層穿梭而來,落在了床邊,硬在了躺在病**的白婉瓷那蒼白無血色的麵頰上。
她的眉心緊緊蹙著,似乎睡得並不安穩,連雙手也在緊緊地握著被單。
冷風將窗子吹了開,帶著一陣瑟瑟之意吹拂在了她那單薄的身子上。他竟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整個人從睡夢之中驟然驚醒。
“啊!”她好似受了一驚,從喉嚨之中發出了一聲帶著沙啞的驚呼。
“你終於醒過來了,婉瓷!”聽到了她的聲音,景明軒連忙坐到了她的床邊,看向她的目光之中,帶滿了擔憂與緊張。
白婉瓷緩緩睜開了那雙混沌的眼眸,眼中的景物從模糊變得漸漸清晰了一些,但卻仍然帶著一層朦朧。
“明……明軒。”她抬起了頭,卻不覺頭腦也是一痛,“嘶……”,她的眉頭一皺,不由得又發出了一聲呻吟。
“婉瓷,你小心些。”景明軒連忙將她扶穩,並用枕頭墊在了她的背上。
白婉瓷向四周環顧了一番,心中不由得一片茫茫然,滯滯地朝景明軒問道:“明軒,我們這是在哪裏啊?”
景明軒搬過來了一個椅子坐到了她的身邊,如實對她說道:“婉瓷,我們現在是在城區的一家醫館裏。”
“柳醫生收留了我們,並替你診療了身上的傷。他已經給你服了藥你現在的燒也退下來了,還好沒有耽擱太久,你肩膀上的傷也沒有太嚴重。”
“不過你現在的身子很虛弱,不能再經受任何折騰了。幸而柳醫生好心收留了我們,我們就先暫且留在這裏吧。”
“嗯。”白婉瓷點了點頭,靠在了身後的枕背上,雖說身上還有些酸軟,但超比先前卻已經好了好多。
經曆了那樣的艱難險阻,還能夠保全自己的安然無恙,自己打的也算作是這亂世之中的一個幸運兒吧。
“明軒,你怎麽樣啊?”她將目光移動到了景明軒的身上,從上至下地看著他。
他已經換了一身新衣服,看不到他的身上有什麽傷痕,但她的臉上卻帶著很明顯的憔悴。在那場大雨之中,他也受了些傷,他護著自己來到了這裏,也不知現如今他的狀況如何。
白婉瓷眼眸之中也泛著深深的擔憂,關切地望著他,“你是不是也受傷了啊,你怎麽樣,有沒有事啊?”
“我沒事,婉瓷。”景明軒搖了搖頭,似乎渾然不在意,“不過就是受了些擦傷而已,並無大礙,你不用擔心我。”
“倒是你呀,婉瓷。”他深深地望著白婉瓷那張蒼白而又消瘦的臉頰,不由得又生出了一陣心疼之感,聲音之中亦是百感交集,“你又是受傷,又是發燒,在這風雨中受了那麽多的苦,都是因為我,而我卻沒有保護好你。”
“幸好我們找到了這一家醫館,遇到了柳醫生肯收留我們。你能夠平安這著實是萬幸,在你的身子還沒有恢複之前,一定要好好療養。”
“這一回你可萬萬不能再受傷害了,這一次我必須要好好將你守護好。”
“你怎麽能夠這樣說呢?”白婉瓷卻搖了搖頭,眸子微微顫動了一下,似乎融了繼續深思在其中。
她的眼眸下垂了幾分,淡淡的聲音之中不帶有波紋,“要不是你一直沒有放棄我,怕是我也撐不到現在了。”
“我已經做好了我再看不到光亮的準備了,可我後來還是醒了過來,睜開眼睛第一個看到的人是你。”
“我就知道你一直守在我的身邊,為了我受盡了苦楚。謝謝你,明軒,經曆了這麽多,依然願意不離不棄的陪在我身邊的人也隻有你了。”
景明軒就這樣看著她,滿腹的心酸交雜著心疼,與她對望著的這一瞬間,千萬般的心血穿梭了他的心底。
“唉!”他沉沉地歎了一口氣,這聲歎息之中,交融了太多太多難以言說的心酸苦澀,“什麽都不要說了,婉瓷,隻要你我都得以平安,那就是最好的了。”
“景先生,白小姐。”聽到了一聲敲門聲,緊接著見到了一個穿著白色大褂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
“柳醫生。”聞聲景明軒即刻站起身,向他打招呼示意,聲音之中,帶著深深的敬佩之意。
“你的身子還虛弱,坐下說話吧,在這裏都不用客氣。”柳醫生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撫著他坐到了病**。
這位柳醫生的相貌棱角分明,眼角眉梢之中帶著精銳,模樣看起來大概比景明軒與白婉瓷年長上許多,約莫著大概三十歲左右。
雖然他的氣質精銳,但他的神色之間卻浸透著寬和與溫厚,大抵也是個良善之人。
“白小姐,你也醒了啊?”他又轉過身麵,麵向了靠在枕背上的白婉瓷。
白婉瓷抬頭看向了他,有些怔怔然地點了點頭,一時之間也不知該同這位醫生說些什麽。
還是景明軒先開了口,“婉瓷這位就是醫館裏的柳醫生,是他為你處理了傷口,開了退燒藥,也是他收留了我們。”
“噢……多謝柳醫生救命之恩。”白婉瓷輕輕應聲道,在這份誠懇的道謝聲中,一樣帶著感激之意,“這份恩情小女子沒齒難忘,他日定當竭盡全力相報。”
“誒,白小姐言重了。”那位柳醫生卻搖了搖頭,神色依舊寬和,“醫者父母心罷了,這是我身為醫生的職責應該去做的事情。”
“你既然已經醒過來了,那我就再為你號一次脈吧,檢測一下你身子恢複的情況。”
“嗯。”白婉瓷點了點頭,應了下來,並將那纖細的手腕伸了出來。
柳醫生坐了下去,並將診療箱取了出來,仔細地為她診起了脈。
脈搏上那清晰的躍動,自己都能夠感受得到一清二楚,莫名之中,卻也平添了幾分淡淡的惶然。
“白小姐您的身子已經恢複一些了。”柳醫生為她診完脈後,將診療箱收拾了好,並對他們說道:“傷口都已經愈合了,但還有待恢複,就是還需要繼續療養,期間切忌劇烈運動,否則不益於傷勢的恢複。”
“你的身體尚在虛弱之中,稍後我會再為你開一些調養身子的中草藥給你服下。”
“嗯。”白婉瓷輕輕點了點頭,“多謝柳醫生。”
“柳醫生,真的很謝謝您。”景明軒站起身,看著柳醫生的眼眸之中滿是深刻的感激,“若不是有幸得到您的救助,隻怕我們兩個人就真的走投無路了。”
“隻是……”他停頓了一下,眸光微微低下了幾分,神色之中也不覺更添了幾分困窘,並又抬起了頭,深切地對其懇請而道:“我們現在身無分文,醫藥費的事情能否暫時賒欠一些時日,待到日後我們籌夠了錢,一定會如期奉還的。”
“這種時節就別說什麽還不還的話了。”然柳醫生卻是搖了搖頭,對此事卻是萬分寬懷,“錢不錢的都不重要了,這種時候保全性命才是最要緊之事。”
“我救你們也不是為了賺錢,藥材需要的我都會為你們開好,這些事情你們就不要再有什麽顧慮了,安心留在我這裏便是。”
“多謝柳醫生!”聽他此言,景明軒的那一顆心才終於真正地安定了下來,並深深地對其感激,“您真是善心之人,遇上了您,我們當真是遇到了大貴人。他日若有機會,定當全力相報救命之恩!”
“景先生不必如此多禮。”柳醫生卻擺了擺手,抬起頭來,深深歎了口氣,眼眸之中泛起了一絲若隱若現的滄桑之意,並深深而道:“亂世之中,大家不過都是同病相憐的人罷了,能夠幫助到二位,便算作是在這烽火狼煙之中所積下的一份德吧。”
白婉瓷輕輕將頭抬了起來,看著柳醫生那並不年邁但卻帶著幾分滄桑的麵容,開口而問道:“柳醫生您可是彬川本土人士?為何這城中大多的店鋪都關門閉戶,隻有您這一家一館是開著門的?”
柳醫生長長歎了一口氣,麵色之中生出了幾分沉重之意,“我是彬川本土人,一個月前,家中的親人都被東國人殘害而死,在這人世間,也隻留下了我這一個。”
“我會繼續把醫館開在這裏,自然是有原因的。在這狼煙烽火之中,會受到傷害的人不在少數。”
“不過我對於那些也沒有什麽可怕的,該來得總會來,誰也逃不過。我的這家醫館一直開著,也能夠得以為那些在戰亂之時受過創傷的百姓提供一些救助的便利。”
聽了他這一番簡潔的介紹,景明軒與白婉瓷都陷入了一陣沉默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