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崇祺的眉心又動了一下,臉上似乎生出了幾分猶豫,糾結了片刻,還是對她開了口,“小姐,我和靜芸都是公司的員工,我們的任務是為公司做工作。”

“照顧景老板的事情自然會有公館裏的下人負責,你為何非要叫我和靜芸到景公館裏來照顧景老板呢?”

“讓他們照顧我他,我哪能放心呢?”白婉瓷搖了搖頭,並撇了撇嘴,“他的脾氣我又不是不知道,永遠把公司的事情看的比自己的身子還重要,這哪裏能行?”

“要是沒有人看著他,恐怕又要偷著去工作了,我在公司那邊打點著,也不能夠一直守在他身旁。”

“這景公館裏的下人又沒有我太了解的和值得信賴的,我也隻能夠讓你和靜芸在這兒看著他,我才能夠放下心來。”

“小姐……”許崇祺望著白婉瓷的神色沉默了頃刻,眸中那一抹暗沉的光微微一凝,片刻後方才開口,“他也不過就是你名義上的丈夫罷了,您為何對他如此在意?”

“怎麽能夠不在意呢?”白婉瓷卻是不經思考便脫口而出,聲音之中帶著堅定,也透著赤誠,“若是沒有他,我現在都不知道淪落到什麽樣的境地了,他遇上了事情,我又怎麽可能對他置之不理,這是我應該……”

話還沒有說完,她的脖頸之處便又是一陣酸痛,“哎呦!”,她不覺眉頭一皺,發出了一聲吃痛的呻吟,立即用手按住了頸部。

“小姐,您怎麽了?”許崇祺見狀,不由立刻擔憂了起來。

“沒事沒事,就是有點抽筋而已,今天在外麵站了一天,骨頭都快鬆散了。”白婉瓷隻是用手指輕輕按摩了一下脖頸,並擺了擺手,麵色雖然平淡,可卻掩飾不住那從內至外所透露出的疲憊之色。

“小姐!”許崇祺卻不由皺起了眉,看著白婉瓷的目光之中帶著心疼也帶著些不忍,“您都已經那樣勞累了,又何必晚上回來還要親自陪著景老板,這些事情自然會有人去做的,您顧念她的身子,難道您就不顧念您自己的身子嗎?”

“嗐,我這又算得了什麽?”白婉瓷搖了搖頭,對此卻渾然不在意,“他的病是大事,我也不過就是奔波的多了一些而已,又能怎樣,累是累了點,可我也沒有那麽嬌氣。”

“為了工作,不顧念自己身子的人是他,如果我不看著他,我哪裏能夠放得下心?”

他的字裏行間雖然說的輕巧,可每從口中吐露出一個字,都似乎藏匿著那若隱若現的真情。許崇祺聽在了耳裏,免不得會感知到那一絲絲不同於尋常的意味,心也不由得猛然的起伏了一下。

“小姐,您……”他看著白婉瓷,眸子顫動了一下,沉默了幾秒後,還是選擇了開口,“您對景老板的在意好似已經超出了您對自己的在意了……您對她的事情這樣用心,該不會,你已經愛上他了吧?”

許崇祺的話音落下,致使白婉瓷的心在平靜之中猛然顫抖了一下,好像是什麽東西猛烈地擊中了自己腦海之中的一根弦,他突然之間將頭抬了起來,連臉上的神情也都變了色。

隨之而來的便是一陣不知所措的惶然,這明晃晃入骨的問話擺在她的麵前,她哪裏知曉該作何回應?

“你瞎猜什麽呢。”她不置可否,也隻是將眼眸低了下去,用著那低微的聲音道出了一句,“這隻是我對她改盡的本分而已。”

“小姐,您不要忘了您與他之間隻是為了公司利益而達成的一樁聯姻。”許崇祺的話入了她的耳,帶著那致人清醒的警醒,“你們之間的婚姻本就是利益的紐帶,您千萬不能夠對他動真的感情。”

他的話好似冬季房簷上的寒冰驟然墜落在了心底一般,帶著凜凜的寒意,卻也是那般發人深省。

白婉瓷的心又是一顫,驟然之中,腦海更多了些清醒。是啊,他的話沒有錯,從一開始兩個人的婚姻就是利益上的聯姻,便是琴瑟和鳴,也是為了達成同一目的。

這樣的婚姻,能夠容得下有真的感情在嗎?

心頭一陣酸意上湧,她的麵容之上卻沒有露出什麽異常,隻是淡淡地道了一句:“你無需擔心該怎麽做,我心裏都清楚。”

許崇祺卻又帶著些凝重地又對她道了一句,“小姐,您與他聯姻的時候您就說過,待到玉蘅春一切恢複如初的時候,您就會與他合理解除夫妻關係,並回歸到玉蘅春。”

“現如今的玉蘅春已經好轉過來多時了,您當初的心願也已經達成了,所以您究竟打算什麽時候離開華興,離開他?”

這話落在了白婉瓷的耳裏,無疑給她的心上又來了猛烈一擊,讓她的心重重一顫,每一字一句都帶著些銷魂蝕骨的無情。

雖說無情,可到底也是事實,每一句話的確都是自己親口說出的。自己當初做出過承諾,隻要玉蘅春恢複到了從前的模樣,他們便簽下和離書,將華興與玉蘅春劃分開,各自恢複自由之身。

現如今,該做的都已經做到了,玉蘅春的興盛如自己所願,自己也已經掌握了一定的能力來支撐起一整個玉蘅春。當初所說的未來,就是現在。

當初與他選擇聯姻的那個時候,她總以為這一天或許會等上好久好久,卻不料這一切竟然來的這樣快。若說自己何時與他合離,或許也該是現在了。

可是……自己的心弦在冥冥之中已經與他係了上,千絲萬縷與其緊緊相連,若說訣別,自己又怎能夠割舍得斷?

心中的酸澀之意不停地攪動著,這其中不知滲透了多少無奈與不舍,這個問題是她最不想去麵對的。

她隻是抬起了頭,望向了天花板,輕輕地閉上了雙眼,聲音之中略帶著幾分沉憊,“這事等到以後再說吧,華興給了玉蘅春那麽多的幫助,我們總不能夠在華興遇上困難的時候就對其棄之如敝履。”

“忘恩負義的事情我做不得,我也不能夠在現在離開他們。未來的事情上天自有安排,等幫助華興度過了這個難關,我們再去想吧。”

話音落下,她的心中又是一陣陣波瀾起伏,心中有酸澀,有難舍,也有幾許淡淡的淒然,萬種情緒相互交雜著,如同打翻了五味瓶。

“不早了,回去睡吧,明天我還要去辦事呢。”她也無力再與許崇祺多談,隻留下了一句,便轉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之中。

白婉瓷關上了自己的房門的那一刹,許崇祺卻也仍然矗立於原地,未曾移動腳步。

但見白婉辭那一閃而過,便消失了的身影,他的心中也是一陣暗暗失神。雖說他口上什麽都沒說,但他也能夠很明顯的感知了到,他的心已經漸漸偏移向那景明軒了。

若是她真的對其動了情,隻怕是覆水也難收,到頭來,受到傷害的也唯有她自己,便是自己如何對她相勸,也都無濟於事。

三日後,彬川,商務會館。

“會長您看,這是我們尋找到的,當時售賣曲意歡時候的賬單,賬單上清晰地記載著當初的時間有華興的印章,也有各個商行的印章,都是貨真價實,是造不了假的。”白婉瓷將所有的賬單都整理了好,並呈現給了那商務會館的會長。

她侃侃而道:“這些賬單,大多都是在前年三四月份的時候所填寫的,比祥雲陶瓷製造公司所說的浮生夢品牌找售出一個月有餘。”

“這些賬單足夠證實我們才是曲意歡的原創,絕沒有對任何品牌產生過任何抄襲的行為。”

“除此之外,還有這些圖紙。”白婉瓷又將那已經泛了黃的草稿圖紙呈現了出來,上麵勾勾畫畫著的都是那曲意歡的設計圖,“這些都是我們公司在設計曲意歡品牌時候打下的草稿。”

“其中有初稿也有定稿,在設計這一項品牌之前,我們曾經定下過很多不一樣圖案,這些圖案都在這圖紙上,最終我們選定的便是這曲意歡的花樣紋路。”

“除此之外,我們也找來了證人來為我們力證清譽。”他又將身後跟隨其一同前來的幾人一上了前,“這幾位老板都是當初購買過我們曲意歡品牌的貨商,他們可以證明當初與我們做過生意的事情,也可以證明我們華興的曲意歡品牌就是獨屬我們的原創。”

“是的,景夫人說的沒有錯。”他身後的那幾人一一認同而道:“當年我們的確買過曲意歡的青花瓷,我們可以證明,曲意歡就是華行的原創品牌。”

“對對對,沒有錯,這些產品是我們在兩年前的時候就在華興購買下的。若說有重樣,那也是別人抄襲華興,華興不可能抄襲別人的設計方案的。”

“華興也算是彬川較有名望的陶瓷製造公司了,雖說華星主打的不是青花瓷製造,但他們也不會去做出盜牌抄襲的事情,我們可以替華興擔保,他們是絕對不可能做出這種事情的。”

在場的每一人都十分堅定地為華興做出了有力的證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