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可你終究是個東國人,你身上流著的血,和那些喪盡天良的人是一樣的,我和你本就不屬於同一民族……我又怎麽能和你在一起?”

“我不能做對不起祖國的事情,更不能對不起我黃泉之下的雙親……”

“淺櫻!”宋良時的心一顫,眉心又緊緊凝了住,手緊緊抓住了窗台,臉上更多了一絲沉沉之色,“難道因為我的身份,你就要同我分開嗎?”

“我許諾過給你一場盛大的婚宴,我也許諾過要與你白首偕老,永不變心,有好多好多的承諾都是需要我用一輩子來為你兌現的,我們的婚姻還沒開始呢,難道就要這樣結束了嗎?”

“我們一路走來的種種一切,皆是出自真心,你真的能夠忘記嗎,你真的就要這樣割舍下與我之間的感情嗎?”

“淺櫻,我可以放下一切,但我唯獨不能將你從我的心裏剔除呀!”

話到這裏,宋良時的聲音之中,也帶了一絲絲含著顫抖的哽咽,那是刻骨的深情,也是最深沉的無奈。

“別說了,別說了,我求求你,別說了。”孟淺櫻將頭埋入了雙膝之間,心如同被萬箭所穿一般猛烈地痛著,雙手緊緊地堵住了雙耳,已然痛苦到了失聲,“別說了,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求求你走開好不好,我不想看到你,我沒有辦法麵對於你,我真的不想看到你。”

宋良時的心猛地一抽痛,將頭沉沉垂了下去,眼中已泛起了一絲痛楚,沉默了片刻後,微微呼了一口氣,隻用著那沉重的聲音道出了一句,“好,你不想看到我,那我走就是了。”

他的腳步向前邁動了兩步,眉心卻微微顫動了一下,又轉回了身,望著孟淺櫻屋子裏那昏黃的燈火,踟躕了一下,又落下了一句,“淺櫻如果和我在一起,也是一件令你痛苦的事情,那我尊重你的選擇,我不會勉強你。”

“你的喜樂安康,永遠都是我這一生最大的心願。”

話音夾雜著那沙沙的風響,在那一片寂冷之中,卻終是聞不得半聲回應。

他的眸光之中融入了一絲絲的黯淡,眸中似乎有什麽晶瑩的東西閃動了一下,最終也隻是化作了一聲沉沉的歎息,轉身,那落寞的身影落入了這一片茫茫灰暗之中。

孟淺櫻伏在牆角不停地抽噎著,哭到嗓子沙啞,哭到雙眼猩紅,直到窗外,再也沒有聽到宋良時的聲音。

耗盡了大半的氣力,她扶著窗台才筋疲力竭地站起身,用那一雙淚眼惺惺的雙眼望向了窗外,除了那一片茫茫的黑夜與那肅殺的月光外,再見不到任何痕跡。

到底,還是自己親手推走了他。

夜風扶起了她鬢角的發絲,又是一滴夾雜著沉痛的淚水,從她的眼角滑落了下來,落在了她的手背之上,是那帶著深痛的灼熱。

屬於有著的國仇家恨的兩個國度的人,是不論再怎樣深情,都沒有辦法相守在一起的。這其中的痛楚與無可奈何,唯有自己明白。

後來的日子裏,孟淺櫻再也沒有去過雜貨鋪子找宋良時,宋良時許是也不想讓孟淺櫻難過,那日之後,便也沒有再找她去見過麵。

兩個人的婚事在即,卻偏偏因為這一件事的事發,將所有的一切都中斷了掉。婚姻這事能否進行下去,已經化作了一個迷茫的未知數,兩個人之間的未來也是一片茫茫。

前些天還為著即將要成婚之事每天容光煥發,神采奕奕的孟淺櫻,在那一天之後,便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精氣神,似乎整個人都萎靡了掉。

每天在華興,都是一副悶悶不樂,無精打采的模樣,似乎對所有的事情都失去了興趣,也時常會一個人默默地坐在桌椅前流著淚,縱使有人去關切她,他也從未解釋半句緣由。

這一天下午,所有的工作都已經結束,但還沒有到下班時間。孟淺櫻在前台也沒有什麽可做的事情,便一個人坐在座椅上,望著門口的那一扇旋轉門發呆。

越是閑暇時候,便越容易想起那些糟心的事情,便是接受不了與宋良時這樣一個擁有東國身份的人之間的戀愛,可她終究也沒有辦法,將那已然刻了骨的情愛,從心中揮之得去。

過往的種種甜蜜與恩愛,都已然被她深深地刻印在了心裏,隻要那些畫麵在他的腦海之中閃過,她便情不自禁落下淚水。

空****的大廳裏隻有她自己一個人在,他便也沒有收斂自己那在心中壓抑著已久的情緒。

這時,景明軒也剛剛好忙完了工作,打算下樓去囑咐孟淺櫻些什麽事情,卻一眼便看到了她坐在前台默默流著淚,他便止住了腳步沒有上前。

“明軒,你在這裏做什麽?”白婉瓷也剛剛走下樓。

“婉瓷。”景明軒輕輕將白婉瓷拉了過來,並用食指放在了口間,向她比了一個噤聲的示意。白婉瓷會意,便沒有大聲講話,並跟他一同躲到了樓道的承重牆後。

“你看淺櫻她。”景明軒悄悄看向了孟淺櫻,壓低了聲音對白婉瓷說道:“好端端的,她在哭什麽呀?這幾天我一直覺得她的情緒不太對,總是無精打采的,你有沒有發現?”

“是啊,我也注意到了。”白婉瓷點了點頭,並輕輕凝起了眉心,慎聲而道:“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她好幾天都是這個樣子,好像在強撐著自己的精神狀態。”

“我瞧瞧她的臉色好像也很差,我問她怎麽了,她也都不和我說,隻說沒有事。我當他是疲憊了,便也沒有多心,可現在,她還一個人在這偷偷的哭泣,這其中肯定是有什麽問題。”

“是啊,她八成是有什麽心事。”景明軒的眉心動了一動,卻有些不解:“按理說不應該呀,前一陣子我剛剛答應下她跟宋良時之間的婚姻之事,她前段時間每天都活蹦亂跳的,巴不得全世界上的人都和同喜。”

“這幾天我忙著生意上的事情,也沒太留意她,這才發現她整個人的狀態都變成了這樣。”

“這丫頭向來大大咧咧,什麽事情都不往心裏裝,她長這麽大以來,我還是第一次見他這個樣子。這馬上就要成婚了,還有什麽事情能夠讓他這麽鬱鬱寡歡的。”

白婉瓷細細地想了一想,猜測著道:“瞧她這個樣子,莫不是和宋良時之間有了什麽別扭?”

景明軒半信半疑,“不太像啊,如果真的是和宋良時吵架了,以她的性格不可能憋在心裏不說,一個人默默承受著委屈。”

“再說他們兩個都快成婚了,宋良時對她的好也是咱們有目共睹的,也不會在這個時候有別扭呀。”

“好了,咱們兩個也別在這裏猜測了。”白婉瓷扶了扶額角的發絲,看著還在不停抹眼淚的孟淺櫻,又道:“與其在這裏擔心,還不如仔細地去和她問個究竟呢,說不定能幫她排解排解心事。”

“哎。”然而,景明軒卻沒有立刻答應他,看了一眼紅著一雙眼睛的孟淺櫻,我覺得有些擔心,“如果她想說的話,早就會說了,咱們這麽樣貿然去問她,能夠問出個究竟來嗎?”

“那也不能由著她這樣萎靡下去呀。”白婉瓷挽住了景明軒的手臂,溫聲道:“放心,我會幫她好好開解的,走吧,我們過去問問她吧。”

她說著,便拉著景明軒一同向前台走了去,輕輕喚了一聲,“淺櫻。”

“啊?”孟淺櫻尚在出神之中,聽到了這一聲呼喚,將思緒拉回,不覺有些怔怔然。

“明軒哥,嫂子。”她慌忙地將臉上的淚水擦濕了去,做出了一副尋常的模樣,“你們有什麽事情找我嗎?”

白婉瓷輕輕坐在了她身旁的椅子上,溫和地望著他那一張含滿憂傷的麵孔,淺淺一笑,輕聲而道:“沒有事情就不能過來看看你嗎?”

她微微停頓了一下,輕輕握住了孟淺櫻那冰涼的手掌,聲音依舊溫和且耐心,“你這些天是不是有什麽煩呢惱呀,看著你這些天一直心事重重的。”

“剛好這會兒我和明軒都有時間,你要有什麽事情的話就和我們說一說唄,說不定我們能夠幫你排解排解。”

“啊……沒……沒有。”孟淺櫻搖了搖頭,並極力掩飾著自己臉上的失意,可聲音還是止不住,帶了一絲哽咽,“嫂子,你想多了,我哪有什麽煩惱呀。”

“跟我們你還瞞著什麽呀?”景明軒的目光之中帶了一絲擔憂地看著她,“你這幾天的狀態,我們都看到了,這些天除了生意上的事情你一直都沒有主動和任何人說話,還經常一個人發呆,哭泣。”

“到底是發生什麽事情了你跟我們說呀,你知不知道我跟你嫂子看到你這個樣子都會擔心的?”

“我……”觸及了心事,孟淺櫻的心微微一刺痛,淚水止不住從眼角滑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