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層又一層的思緒,在她的腦海之中不知翻湧了多久,直到那黃昏的斜陽在天邊落了下,化作了沉沉的暮色。
思來想去,她終於將心一橫,眉眼之間凝成了一抹堅定,並站起了身。
在忽然之間就想了明白,是啊,明軒哥和嫂子說的都沒有錯,何必去耿耿於懷,一些本就不存在於兩個人身上的事情呢?既然愛他,為什麽不同他在一起?
這樣好的宋良時一旦錯過,這人世間便再無第二個知冷暖,懂心意之人了。
說著,她便立刻轉身出了家門,踏著薄薄的暮色,沿著羊腸小路跑了出去。
已經過了黃昏時分,這個時候商鋪已經打烊了,夢淺櫻便也隻得找了一輛黃包車,並去往了宋良時家的方向。
他家在雜貨鋪子附近,隻是在居民樓區裏的一間小小平房,簡約也樸實。
不多時便到達了目的地,孟淺櫻下了黃包車後就飛快的朝著他所住之處的方向奔去。
她的雙目之中都寫著迫不及待,跑到了門口之時,已是氣喘籲籲,卻連片刻的猶豫都無,便立刻扣響了大門。
“是誰呀?”聽到了那熟悉的聲音,緊接著門便被拉了開,映在麵前的便是那日日牽腸掛肚的容顏,在路燈的映照下,更襯得一種別樣的英朗。
宋良時見得了站在自己麵前的孟淺櫻,不由得一驚,眼中充滿了不可思議,“淺櫻,真的是你嗎?是你來找我了嗎?”
“是我是我。”孟淺櫻那雙明澈的眸子之中,泛著激動的光彩,握住了宋良時的手,聲音響亮且通徹,言簡意駭的便道出了心中的宿願,“良時,我們結婚吧!”
聞言,宋良時眼中的不可思議之色更深了幾分,不敢去相信自己的耳朵,甚至有一刻懷疑這是一場夢境。
“你……你說什麽?”他灼灼的目光落在了孟淺櫻的臉上,聲音之中帶著絲絲的顫抖,“我該不會是做夢吧,淺櫻,你願意原諒我了?”
孟淺櫻那俏麗的麵頰上露出了一絲清澈的笑容,與他在路旁那昏黃的燈火下對視著,“我從來就沒有怪過你,說什麽原諒不原諒的,我們本就應該結婚的。”
“你……”宋良時的眼中登時流露出了一抹悅然,反手握住了孟淺櫻的那一雙小手,眼中閃爍著光彩,“你當真願意接受我的身份,同我在一起了嗎?”
“嗯,我都想明白了。”孟淺櫻真摯地點了點頭,並坦然而道:“一開始的時候,我的確有些難以接受你的身份,或許因為我是土生土長的中國人,我無法接受自己與身上有東國血統的人在一起。”
“今天在華興的時候,明軒哥和嫂子和我說了好多好多,我也終於想了明白。其實我本就不必在意那些事情,你沒有做過任何傷害國人的事情,也沒有辜負過我。”
“你除了身上有一半東國人的血統之外,已經和國人別無二致了。我們誰都沒有做過錯事,我為什麽不能夠和你在一起?”
說著,她又有些慚愧的將眸子向下垂了幾分,“倒是我太任性,隻琢磨著自己的心思,卻忘了你也和我一樣心裏不好受,我早就應該來找你的。”
“沒事,淺櫻,這些我都不會在乎。”宋良時握著孟淺櫻的手,如同捧著一塊絕世珍寶一樣,眼中滿是愛惜之意,“隻要你願意回到我身邊,就算讓我受再多的苦,我也心甘情願。”
“我現如今也隻有兩個心願,第一就是做一個堂堂正正的中國人,第二就是能夠和你相守在一起。隻要你願意和我在一起,我願意為之付出一切。”
“你若討厭我東國人的身份,我會把一切和我從前的經曆有關的資料都丟棄掉,這個世界上早已沒有了千田良時這個人,我是這個世界上最愛你的宋良時。”
“從此以後我也會了解中國的陶瓷文化,把這些傳統的技藝發揚光大,做一個真正能夠為國家感到自豪的中國人!”
“良時,你不必多說,你的心我都明白。”孟淺櫻溫聲說道:“你的品性我都清楚,你要做的事情我也都明白。”
“你不必把那些東西丟棄,我不會在意你的過往的,在我的心裏,你就是一個純正的中國人。”
“我們成婚以後,這世界上就沒有任何東西能夠把我們兩人分開了。到時候我們一起傳承中華文化,一起為陶瓷事業做貢獻,一起守在祖國的國土上。”
“我們一生一世,白首偕老,永不分離,良時,你說這樣好不好?”
“好,當然好。”宋良時的眼眸之中盡是光彩,照耀在了孟淺櫻那嬌小的臉頰上,並輕輕將她擁入了懷中,在她的耳畔,許下了真摯的諾言,“我會用我的一生詮釋我許下的諾言,永遠永遠都不會辜負你。”
孟淺櫻雙手環住了他的背脊,臉上漾起了一抹淺笑,聲音恬恬,“我信你,我們還有好長好長的人生路要走,不論未來將會發生什麽,我們都不會分開。”
幽暗的燈火籠在了這一雙緊緊相擁的多情人的身上,火光雖幽暗,卻將那份入骨的深情描摹的淋漓盡致,是那人世之間不可替代的永恒。
那日孟淺櫻與宋良時重歸於好後,兩個人便繼續準備著關於他們婚禮上的事情。
宋良時早已經把千田的這個姓氏舍棄了掉,從此之後再也沒有提過。那千田洪川去了哪裏,做了什麽也無人知曉,或許是他自己也覺著無聊,後麵的日子便再也沒有找來雜貨鋪子。
此後的生活便一直都是安定的,宋良時將自己當做了一個純粹的中國人,仍然在彬川做著最質樸的生意,始終兢兢業業堅定內心所向往之事。
白婉瓷的身孕也快到了兩個月,胎兒在體內已經將要形成一個胚胎,她的小腹已經有了微微隆起的感覺,並感受到了這小生命在她腹內的律動,也更多了些做母親的體味。
或許這個月份,正是是孕期反應最嚴重的時候,這幾天來,她的害喜症狀比一個月的時候還要嚴重的多,吃什麽東西都沒有胃口,還時常會惡心幹嘔。
整個人的精神狀態也比從前差了一些,時不時便會疲乏無力犯困,不能夠再像從前那樣精神煥發地去忙著生意上的事情。
但偏偏就是在這段時間裏,玉蘅春迎來了一場重大的生意合作,如若這場合作能夠成功盤下,那便可以推出好多個新品牌,對玉蘅春的名氣提升有著很大的幫助。
這是一個大好的機會,對玉蘅春來說,也是一個空前絕後的機會,無論如何都不能將其錯過,且必須對其慎重以待。
對於此事,白婉瓷也是極為認真,事關玉蘅春的整體發展,交給任何人去辦,她都不會放心,因而所有的事情她都必須親力親為。
哪怕是懷著身孕身子有所不適,她也都忍了下來,並沒有一刻倦怠,始終把生意上的事情放在最首位。
這一日清晨,景明軒在樓下和客戶談生意,白婉瓷則在辦公室裏書寫著策劃案。
許是這幾天太過於精神緊張,忙了不過一會兒過後,她便是一陣頭暈目眩,整個人身上都是一陣無力疲憊。
然而,這緊要的工作不能停歇,她也隻能扶著額頭稍稍休息了一會兒,便又繼續開始他的工作。
奈何這個時候孕期反應卻上了來,胃中一片翻江倒海,一股氣息湧上了她的喉嚨,她不覺捂住了唇齒,泛起了一陣幹嘔。
這時,走廊裏的一個女員工從窗子路過,正看到了白婉瓷這個不舒服的模樣,不由得被嚇了一跳,連忙走進屋子裏扶住了她,“夫人夫人,您這是怎麽了,不舒服了嗎?”
“我沒事。”白婉瓷喘息了幾下,方才能夠說的出話,麵色已然蒼白了起來,轉過頭麵向了那女員工,“豔華姐,你怎麽在這兒?”
“剛剛路過,看到夫人您不舒服,我就進來了。”那個叫做金豔華的女員工扶著她,並說道:“夫人,您懷著身孕不宜太過於疲憊,我扶您過去休息一會兒吧!”
“也好。”白婉瓷的身子已然泛起了一陣酸軟,著實已經支撐不住,便也隻能夠聽了她的話,由她扶著坐到了一旁的沙發上稍作安歇。
“夫人,您何必這麽拚呢?”看著白婉瓷那蒼白如紙的麵色,金豔華不覺有些於心不忍,“懷著身孕本就應該安心養胎的,你還這樣為著工作這麽忙碌,這樣下去您的身子能夠吃得消嗎?”
“唉,那也沒有辦法呀!”白婉瓷發出了一聲無奈的歎息,一手扶著額頭靠在了沙發簷上,並垂眸望著自己,微微有了隆起痕跡的小腹,“這一陣子迎來了一場重大的合作,此事事關重大,我必須親自參與,就算再累,我也必須要親自把它做完的。”
“就是啊,我肚子裏的這個小家夥一直在不停地折騰著我,讓我沒有辦法不分心地去做工作。我真不知道他要把我折騰到什麽時候才算罷休,他的到來呀,還真不是個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