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一二四 星光塚!

星路!

星路!

星路!

不知對於邢佳佳來說,這是一個極為陌生的詞,想必對於所有人來說,這也是一個陌生的詞。

不敢想,也想不到!

長老得意地看著邢佳佳猶豫的表情,笑的開心極了,他的嗓子開始冒血,可是他完全不在意了,吞咽著鐵鏽味道的血,他一指那個漩渦:“怎麽,你不是寧願殺我、火燒安溪也要找到他嗎?現在知道他的蹤跡了,又不敢了?”

我是怕死,你更是一個懦夫!徹頭徹尾的懦夫!

長老更不怕邢佳佳,現在他隨意怎麽說,她現在一人闖古朝的機關,這一片星光塚裏,不能隨意進出,他就是說死了她她也沒辦法殺了他,隻能忍著!他現在能盡情盡意地氣她,而她不能反駁,他為什麽不好好利用這個機會?

邢佳佳盯著對麵的漩渦入口,那好似一隻**的眼睛,看著她,告訴她:你來吧,你來吧。

——

‘老原’仔細地根據黑白無常的分析,結合自己所知道的,給魑魅魍魎指出了一條尋找邢佳佳的路:“覺國和古朝兩座古墓是可以相互轉換的,兩撥人必須要匯合起來,否則這一座古墓永遠都走不到盡頭。”

魑魅魍魎被嚇了一跳:“怎麽會?”

“古朝古墓本有三室,現在合並為一室,機關已經不能按照常理來判斷了,簡單來說就是整個機關都亂了。”老原定定神,指著古墓的方向,“覺國古墓有五室,但是因為古朝古墓牽製了它,所以這五室也是混亂的。”

黑白無常喃喃自語:“簡單來說,就是一個亂字了得。”

“可以這麽說。”‘老原’想了一個大膽的方法,和黑白無常這麽一說。

黑白無常頓時煞白了臉色,瞪眼:“你膽子好大!這麽做,這麽做——”

“這是唯一一個最簡單,最安全的辦法。”‘老原’嚴肅地看黑白無常,一字一句,“雖然會受點處罰,但是你們要懂得取舍。”

取舍兩字,戳中了黑白無常的心。

一方麵是受罰,一方麵是賣給畢方和朱雀一個大大的麵子。孰輕孰重,恐怕是個聰明人都能分清楚。

“是兄弟,就幫個忙。”魑魅魍魎也開口了,目光殷殷地瞅著黑白無常。

?黑白無常之責便是拘禁天下鬼魂。

這一職責說來簡單,但是魂魄所在的天下又是如何複雜,天地縫隙諸多,散落空間也多,要想拘禁每一個鬼魂,是那麽容易的嗎?

所以,曆任黑白無常都延續有一套獨特的尋找人的辦法,包括短暫穿越空間的方法。

不管是古朝古墓也好,覺國古墓也好,兩個是重合的也好,另一個時空的也好,對於黑白無常來說,用自己的特殊方法找到畢方和邢佳佳兩人,是完全可能的。

甚至於,他們通過意念構建一條兩個古墓的通道,將畢方送到邢佳佳那裏,也完全有可能!

事實上,黑白無常是這麽想的,也是這麽做的。

既然要接受懲罰了,那麽索性不如賭一次大的,而且借著這個機會賣邢佳佳和畢方一個人情,也是不錯的主意吧?

黑白無常答應了。

畢方通過了第一室,直接落向了第二室,不過在進入第二室的途中,他忽然感覺到了一種空間扭曲的力量,而這種力量裏有他熟悉的氣味。

這一股熟悉的味道,讓他想到了兩個人來,畢方唇畔浮起淡淡的笑容:有他們的幫助,他可以很快見到朱雀兒了。

真沒有想到,他們會幫忙啊!

“這是怎麽了?”安安感覺到了一種巨大的撕扯的力量,生生地將他往一個方向拖著,他下意識地掙紮著,卻發現根本掙紮不過去,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被拉扯向一個地方。

安安從未像是現在這樣絕望過,在他上輩子火刑的時候,他知道自己可以活下去,因為他足夠聰明、足夠博學,通讀了安溪所有的典籍,知道了所有的秘密,所以他自信,他有把握。

可是現在不同了,這一股奇怪的力量究竟是來自於哪裏的?

哪怕是覺國古墓和古朝古墓,他也有三成的把握可以走出去,因為他相信自己知道的絕對比其他人多的多,可是,這一股力量完全是陌生的,他追不到根源,也分析不出接下來該怎麽做!

該死的!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聖女??聖女還在等他!

“別動!這隻是送你們去另一個古墓!”虛空中,不知道誰的聲音在響,陌生卻讓安安平靜了下來。

另一個古墓,那豈不是邢佳佳和長老在的地方?

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安安和畢方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了璀璨的星空,看到了長老得意洋洋和憤恨的表情,自然也看到了如同女戰神一樣和不知名怪獸拚搏的情景。

安安完全傻眼了!

畢方皺眉,抬步朝著邢佳佳的方向走去——

魑魅魍魎和黑白無常剛剛趕到,一看到畢方的模樣,當下擋在了他麵前:“不許去!”

畢方此刻哪裏聽得進去,被阻攔怒氣登時起,看也不看黑白無常,揮手就是一道冰藍色的火焰:“找死!”

黑白無常被這火焰嚇的,原本黑白就均勻的臉色更加的平衡了,兩隻像是觸電一樣馬上跳開,一點的形象都不顧及,口中大呼小叫:“媽呀!居然是地獄煉火,走開走開——”

地獄煉火,是處在十八層地獄最底層深處的一種火焰,為守護地府而生,同時也地府所有鬼差的克星,他們每一隻都怕這地獄煉火到要命,根本不敢靠近它一分,但是它又守護了整個地府,他們又不得不愛它。可以說地府的鬼差們對地獄煉火那是又愛又恨哪!

畢方在地府的時候,閑來無事去地獄最深處溜達了一圈,收拾了不少火焰回來,他是神,非鬼差,這地獄煉火對他根本沒有威脅性。

畢方不怕,可是黑白無常怕啊。這地獄煉火一出,他們說嚇的魂飛魄散都不為過,哪裏還顧得上和畢方解釋不能靠近邢佳佳?他們現在隻想著,如何去躲避這地獄煉火!

“敢阻攔,讓地獄煉火陪你們玩吧!”畢方咬牙切齒,敢阻攔他去幫朱雀兒,不論是誰都不行!

黑白無常哭死的心都有了,他們倆好心好意地來幫忙,甚至冒著被重罰的危險,原本以為畢方和朱雀會對他們高看一眼,再不濟也念著他們一份,可是誰想到他們竟然還被人當作了敵人?

這怎麽回事啊?

完全和劇本不符合啊。

魑魅魍魎看到主人一人對付那些不知名的獸類,急的眼睛也紅了!主人,等我們來幫你——

“會死人的!不能去——”黑白無常撕心裂肺地吼著,眼見一道地獄煉火就要沾上了他們,他們急吼吼地又躲的一個老遠了。

魑魅魍魎飛出去的身體僵硬在了當下,他們四隻眨眨眼,再眨眨眼睛,剛剛聽到什麽了,黑白無常說不能去,會死,誰會死?

是主人嗎?

不可以啊!

畢方一腳踏入了星光塚。

魑魅魍魎一把拉住了黑白無常,急聲:“你剛剛說什麽啊,說的清楚一點?是不是主人會有危險?”

邢佳佳指尖的朱雀火綿延不絕地噴出,將這一直牛頭四角怪獸的蹄子全部燒光,然後隻留下了碩大的身體,‘噗通’一聲重重地到底,怪獸發出了呼哧呼哧的怪音,一雙銅鑼般的眼睛死死地瞪著他。

“你服氣不服氣!”邢佳佳的聲音清脆,響在星光塚中,悠揚回想。

畢方被星光塚的力量排斥了出去,浩瀚的星光塚發出了一道激烈的光,直衝著畢方胸口去——

黑白無常欲哭無淚,感覺自己的命怎麽這麽苦啊,簡直比有些冤死的鬼魂還苦了,可是他們也知道不能錯失良機,急忙開口了:“千萬不能幫忙,這個星光塚很怪異的,一人獨闖還好,如果多人幫忙,會多了很多的變故不說,危險也是加大的!”

邢佳佳那裏,又一道怪獸的怒吼衝了出來,她頭皮發麻地看著怪獸頭上的六個角,嘴角一抽。

這種怪獸她不知道叫做什麽名字,但是之前鬥爭過兩次,她慢慢地也摸索出了這怪獸的特點,牛頭,多角,力大無窮,似乎四蹄是弱點。每一次邢佳佳都是燒掉它的四蹄,讓他們再無站起來的力量。

而且這怪獸的角,好像數目越多力量越大,第一個她遇到的是兩個角的,第二次她遇到的是四個角的,明顯的四個角的怪獸比兩個角的怪獸力量更大,反應更快,蹄子弱點的牽製力也越小。

這六個角的怪獸——

戰吧。

邢佳佳瞅準這怪獸的四蹄,指尖緩緩燃起了朱雀之火,她有些心有餘力不足了,她的朱雀血脈還是不夠強大,持久地消耗朱雀之力,饒是它有再生之力,她也覺得消耗大過了再生,扛不住了。

那怪獸顯然對朱雀之火是非常警惕的,獸類天生有一種敏感的直覺,陌生的危險和未知的安全,它們都是靠直覺去辨認的!

眼前的這個敵人,很強大。

這就是六角怪獸的判斷。

畢方被星光塚衝出的身體倒退了很多才停下來,他皺眉看前方,疑惑地看邢佳佳麵前新出現的六角怪獸,饒是再著急他也有些明白,這新來的怪獸怕是和自己有關係。

自己剛剛碰到星光塚,那六角怪獸就出現了,哪裏有這麽巧合的事情?

畢方扭頭看魑魅魍魎和黑白無常,皺眉,張嘴收起了地獄煉火。

黑白無常狼狽極了,偏偏魑魅魍魎四隻還在追問不停,忽然地地獄煉火失蹤了,他們望著畢方的方向,差點就要眼淚汪汪了。

“到底是怎麽回事?”畢方沉聲。

“星光塚,隻認一個主人。”黑白無常苦笑一聲,指著星光繚繞中的邢佳佳,緩緩道,“孤心已死,這浩瀚的星光塚就相當於是一個無主之物,朱雀大神入其中,則是星光塚認主的過程,除非她被判定不合格,否則她就要一直都要接受考驗,直到星光塚認為她夠資格擁有自己。”

主人?

魑魅魍魎睜大了眼睛,看黑白無常,怎麽想也想不到竟然是這樣一個情況!主人不是遇到了危險,而是星光塚在考驗新主人?

這是天大的運氣啊!

“這是運氣也是機緣。素來奇寶有傲氣也有脾氣,這星光塚尤其厲害,佳佳隻有收複它一條路走,否則星光塚脾氣一上來,困也要將她困死在其中。”‘老原’適時地開口,但是話卻讓畢方眉心一皺。

“那主人豈不是有危險?”

“主人才不怕!”

“我從來沒有看到主人輸過!”

“主人是最棒的!星光塚什麽的,不在話下萌萌噠!”

魑魅魍魎從來是跳脫的,思維跳躍也是快,上一刻還在擔心邢佳佳有危險,而這一刻就開始相信主人一定會成功了!

星光塚中的邢佳佳自然也聽到了黑白無常的話,她一邊對抗著這眼前的六角怪獸,一邊思索著對策。

原本以為這星光塚不過是陣法,需要破去才能出去,這黑白無常的話卻讓她福至心靈,恍然大悟——怪不得,這星光塚對她似乎沒有殺意,因為這星光塚是活著的!

“星光塚,星光塚??既然你考驗我,那就將最嚴峻的考驗拿出來吧!”邢佳佳的心裏默默道。

六角怪獸衝向邢佳佳的頭頂,它力氣更大,四蹄踏去,好似下一刻就將她的腦袋踏碎了!

眾人的心猛地揪緊!

邢佳佳眸光中厲光一閃,雙手指尖朱雀火噴出,準確地噴向了六角怪獸的四蹄,四蹄劇烈地開始燃燒,怪獸痛苦的嚎叫聲衝出口去,震的邢佳佳頭皮發麻。

“昂——”

怪獸痛呼著,它不如之前兩個弱,哪怕是被朱雀之火焚燒也不是完全沒有反抗的力量,它的六角清脆地折斷,發出了‘哢嚓’的響聲。

星光塚似有細碎的破裂聲。

然後,邢佳佳不見了。

畢方仔細地看過眼前,再一次確定,邢佳佳是不見了,而且是忽然就不見了,毫無征兆!

“人去了哪裏?”安安早就傻眼了。

“應該是去了星光塚的另一層。”黑白無常苦笑一聲,它們隻是鬼差而已,在畢方和邢佳佳的麵前哪裏敢托大,哪裏敢耀武揚威?

原本還想著仗著給他們的這一個恩情,可是事實證明他們的想法是愚蠢的,是不可行的。

“星光塚的另一層?”魑魅魍魎眨眨眼睛。

“也就是星光塚的核心處,也許等她再出來,這裏就由她縱橫了。”黑白無常補充道。

他們的心裏也不是不震撼的。在地府裏,朱雀還有一個代名詞:幸運。

朱雀一生為人解困厄,大慈大悲,無所求。但是上天都是公平的,付出了多少就會被回報多少,她為人接困厄,本身也是為自己,換句話來說,朱雀幫助的人越多,解的困厄越多,那麽她的運氣就越好,能力也就越強。

幸運之神眷顧,朱雀哪裏有不一路坦途?

畢方終於送了一口氣,下意識地看一眼老原的方向:“你——”

為什麽剛剛老原說話,朱雀兒沒有聽見呢?更準確地說,就好像是朱雀兒沒有看到老原的存在一樣。

對於這一點,黑白無常的解釋很清楚:“此老原非彼老原,他非真人,在星光塚這個特殊的地方,朱雀大神是看不到他的。”

‘老原’苦笑一聲,心裏隻想著邢佳佳快點出來吧,因為他快要撐不住了。

一旁的長老看到了安安,一把抓住了安安的手,連聲:“乖孫子!你是來救我的是不是,你是來救爺爺的是不是?哈哈,爺爺就知道沒有白疼你!”

安安看著眼前蒼老的不行的老人,兩天之前他還是一個非常有威望的長老,可是不過兩天的時間,他已經狼狽不堪,原本蒼老卻精神矍鑠的神情成了現在的——如同死灰一樣。

“乖孫子!你怎麽不和長老說話?難道你忘記了安溪的規矩了嗎?給我跪下!”長老眼睛赤紅,指著安安,“你也看到我殘廢了,覺得我的話不管用了是不是?”

安安微微搖頭,憐憫地看著這個老人,也不說話。

說實在話,他翟迪和這個老人並沒有血緣關係,隻有那個死去的安安有。更認真地來說,他和長老是有仇的!

是他,是長老親口下令殺死了他!

雖然他犯下了滔天大罪,褻瀆聖女,罪不容赦,可是他卻是劊子手!

“不是。”安安這麽說。

他想一想,算了吧。前世今生,已經是夢一場了,前世再過苦,再過不堪,也不及現在的幸運。

這一輩子,他注定可以和聖女一起白頭到老,一起快樂地生活著。

所以,之前的種種他都不想在意了,現在有幸福就好了。

五歲之軀,邢佳佳答應了為他煉製丹藥,讓他成長到了十五歲,十五歲的族長,十六歲的聖女,怎麽看都是天作之合。

安安的唇畔勾出了一抹笑,他的幸運,他的福氣,所以他也願意原諒長老,曾經的敵人。

可是這笑容卻刺瞎了長老的眼睛,他疼痛的已經幾乎瘋狂,這神秘莫測的星光塚裏,又讓他又驚又怕,神智都有些不清楚了。他指著安安的臉:“好你個不識好歹的東西!竟然敢笑話我,竟然敢笑話你自己的爺爺,你太不是個東西了!”

安安臉色抽了抽,不過他也體諒長老現在的可憐,蹲下去仰頭看著長老:“爺爺,我沒有笑話您。”

“沒有?你敢說沒有!哈哈,你敢說沒有?安安,你的一切都是爺爺給你的,你要懂得感恩,你知道嗎?”長老口不擇言,死死地抓著安安的胳膊。

安安的胳膊被抓的生疼,皺皺眉頭,可是他臉上的神色依舊是帶笑的:“是,爺爺,我會好好地孝順您的,讓您安享晚年。”

長老的腿已經廢掉了,整個人也差點要死了,安安想恐怕再出去以後,爺爺就要和輪椅為伴了,好在安溪藥草豐碩,倒也可以保證讓他平安地過完後最後的日子。

安安想,這應該是最好的安排了吧。

可是長老不這麽想,人到了瘋狂的關頭,就會放出心裏那罪惡的野獸,任由它去傷人,毀掉自己。

長老怪異地笑著,瞅著安安:“你不會和那個不長眼的翟迪一樣,就想著和聖女雙宿雙棲吧?你做夢!安安,你也不看你是一個什麽東西,竟然敢肖想你不能擁有的!”

安安的手僵硬,停在了半空中,不可思議地看著長老,不明白他的口中為什麽會說出這種話來。

“聖女是族長的,哈哈,聖女是族長的!你算什麽族長?不過是前族長留下的孽種而已,你真當自己身份高貴嗎?讓我安享晚年,我呸,也不看看我是誰,晚年?那不就是廢掉了,那是我過的日子嗎?”長老瘋狂地笑著,說話也語無倫次了,雙手在空中揮舞著。

安安的臉色變了又變,他一直以為安安是父親的孩子,最驕傲的孩子,可是怎麽聽這長老說,並不是呢?

不要聽,不要聽。

安安心裏有一個聲音在說話,可是又有一個衝動告訴他,這裏有最大的秘密,一定不能錯過了。

孽種。

孽種!

他說安安是孽種!

為什麽?

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你說的,是什麽意思?”安安無法忍受自己的身上還有秘密,這秘密忽然讓他覺得喘息不過來,讓他心裏非常的不安,他重重地抓住長老的手,追問。

畢方扭頭看安安,再看長老,眸光落在安安的身上,忽然發現了什麽一樣,久久不語:原來是這樣。

“哈哈哈——”長老癲狂地笑著,他想到了過去的點點滴滴,想到了曾經的種種,想到了曆任族長、長老和聖女,他現在靈魂好似被分成了兩半,一半是癲狂一半是清醒,他想要吐出最大的秘密,可是他又直覺不可以。

隻要出口,一切就完蛋了。

不隻是他完蛋了,安安完蛋了,整個安溪恐怕也要完蛋了。

“你說啊!到底是什麽意思!”安安越來越著急,臉也變得赤紅,他有預感,如果現在不追問,恐怕這個秘密就要永遠地沉寂下去了。

“不會告訴你!不會告訴你!我會把這個秘密帶到墳墓裏去!”長老的眼裏在癲狂之後,終於出現了一點的清醒,他看著安安的眼睛,詭異一笑,“秘密,你永遠都找不到答案!永遠也找不到!”

不!

不可以!

“回光返照。”黑白無常沒有想到在這個古墓裏,都能遇到活幹,剛想拿出他們的兵器,忽然想到這裏是安溪,安溪人的生死是不歸地府鬼差管的。

長老留給了安安一個大大的難題,他透露了一個或存在或不存在的秘密,卻不肯揭露答案。

安安愣愣地看著長老慢慢低下去的聲音,慢慢軟下去的身體,半晌都說不出話來,終於他的小手捂住了自己的臉,垂下頭去。

為什麽,幸福離他這麽近,他卻覺得可能觸摸不到了呢?

——

邢佳佳出現在一個很奇怪的地方。

她想不到這個星光塚裏,為什麽會有這麽一個地方。雜亂的茅草屋,小小的院落,東西四處亂放,一切看起來都是亂亂的。

“誰家啊,這麽亂?”邢佳佳口中嘀咕著,搖搖頭開始收拾。

她有些的潔癖,這麽一個地方完全沒有地方下腳,雖然她不知道自己怎麽來的這個地方,但是既然來了,就安靜地呆著唄。

也許這個地方別有秘密也說不好?

邢佳佳隻能這麽安慰著自己。

茅草屋並不大,大概隻有兩間的樣子,裏間看起來應該是臥室的樣子,有一個炕,炕上什麽都沒有,她簡單地整理了一下,然後摸一摸屋子裏的桌子。桌子是唯一的擺設,凳子什麽的就是簡單的木頭拚出來的,木楔子似乎不牢靠了,邢佳佳順手將凳子整理好了。

外間的東西就比較多了,既是一個小小的會客廳,又是一個簡單的臥室,還是一個廚房。

邢佳佳收拾這裏費了不少的功夫,將一切東西各歸各位好了,她抬起袖子來,擦了一把汗,看看地上的灰塵,苦笑一聲,走出院子裏拎起了掃帚。

“應該很久都沒有人住了吧。”星光塚裏的世界,隻是屬於主人的,這個主人當然就是那個孤心了。邢佳佳明白,這個屋子的主人是孤心。

孤心,到底是怎樣一個人呢?

一邊收拾東西,邢佳佳心裏一邊想著,這個星光塚他究竟是怎麽弄出來的?

心裏有心事,倒也不覺得收拾起來累,邢佳佳將院落裏也掃幹淨,將院子裏的籬笆也紮好了,剛想回去屋子裏歇一歇,忽然眼角的餘光掃到了一處——

邢佳佳不可思議地瞅著那一個角落,黑洞洞的,可是卻有一種說不出的氣息。

哀怨,寂寞,傷懷。

怎麽會呢?

那個地方,看起來像是??

邢佳佳走過去,蹲身下去,扒拉開被擋住的東西,苦笑一聲:“是個狗窩啊。”

沒錯,這個小窩甚至還沒有半米高,半米深,裏麵是黑黢黢的一片,哪怕時間過去很久了,還散發著一股怪異的味道。

孤心好有閑心,還有空養一隻狗來看門麽?

邢佳佳搖搖頭,笑著把手收回去,可是一不小心卻觸摸到了一處凹凸,她瞪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瞅著自己的手指——剛剛的感覺,好奇怪,好像是什麽東西刻上去一樣。

這個狗窩裏怎麽會有刻上去的東西呢?

除非——

邢佳佳也顧不得許多了,也不顧自己的形象,直接蹲身下去倒著鑽進了這個狗窩裏,也許是誰的家裏。

狗窩裏空間很狹小,狗窩裏的世界很寂寞。

邢佳佳點起了朱雀火,認真地看著裏麵的凸起。嚴格來說,它不是凸起,而是密密麻麻有人寫的日誌和心得,用的不是古朝的文字,而是一種意識體。

什麽叫做意識體呢?

簡單來說就是修煉之人中,有意識強大的,他們讀寫都不用字體的,而是用一種意識體,因為字讀寫起來太慢太慢了,遠不如意識體快速。意識體,就是一件事情一個人用意識看過,然後記載封存下來,等到下一個人再看的時候,直接用意識讀就可以。

但是,這種意識體也是有限製的。

意識越是強大的人,他們留下的意識體越是內容多,保存時間也長,意識越強大的人,留下的意識體越是價值高。但是同樣的,想要解讀意識體,自然也需要來人有同樣強大的意識。

否則意識強度不夠,是無法解讀全麵的,而且容易被對方所傷。

孤心,你的意識再強大,比得上朱雀嗎?

邢佳佳輕輕鬆鬆地就解讀了這孤心留下來的意識體,隻是這些內容對於現代人來說,完全是沒有用的。

孤心說,“我們所踩著的地下,其實是一個運動的圓球。”

孤心說,“我們頭頂的太陽其實不是一成不變的,它就像是人一樣,從出生到長大,再到衰老,終有一天它會死去,這個世界從此就會失去光明,我們會處在一片黑暗中。”

孤心說,“天上的星辰其實是移動的,我們肉眼看不到,是因為他們離我們太遠了,遠到他們其實是比太陽還要大的,比月亮還要大。”

孤心說,“沒有什麽是一成不變的,星辰一樣,人生一樣,命運也是一樣。”

孤心說,“寂寞裏,我找到了自己存在的價值,找到了人生的全部意義,找到了星辰給我的快樂,憂傷還有前途——”

邢佳佳的心微微一緊,孤心終於要說到這個星光塚了嗎?她一點點地往下看去——

可惜,孤心並沒有說。

他開始回憶自己的童年,他回憶著在這個家的地位,在這個家裏做的所有事情,還有住的地方。

這個狗窩,原本是給小星住的,小星是家裏養著的一隻非常可愛的狗,可是有一天它病死了,他和小星關係最好,傷心地哭了好幾天,抱著它呆在狗窩裏,不出去,也不吃不喝。

然後,家裏再也沒有了他住的地方,他住在了小星的狗窩裏,一年複一年,直到他看到星辰的秘密。

孤心說,走過了他的心路,就讀懂了這星光塚。

“心路,你的心路,誰能懂?”邢佳佳苦笑一聲,這不是為難人麽?她不是孤心,哪裏知道他心裏在想著什麽,沒有相同的經曆,哪裏能夠體會呢?

邢佳佳想要從狗窩裏爬出來,剛探出腦袋來,她忽然停下了。

重新鑽回了狗窩裏,邢佳佳看著外麵的世界若有所思——這就是狗窩裏的世界,這就是孤心曾經看到的世界麽?在這裏,是不是能夠想到孤心曾經的心情?

小小的世界,小小的天空,一切都是小小的。

像是被什麽遮擋住了一般。

想要探出去看,又擔心。可是不出去看,心裏又癢癢的。

邢佳佳努力想著當日孤心的心情,閉上眼睛沉思著,想著。

究竟要用一種怎樣的心情來看,來理解呢?

——

茶樓

畫皮優哉遊哉地指揮著小三子,你這裏做的不對,那裏做的不好了,她指著一處:“小三子!這裏,這裏不對!”

堂堂的朱門長老居然淪落為了清掃衛生的,你說誰甘願,你說讓外人看到了怎麽辦?

怎麽辦,怎麽辦?涼拌唄。

畫皮一挑眉,她才不怕呢。魑魅魍魎他們跟著主人走了,這裏就剩下了她一個,簡直是好寂寞啊好憂傷。

蔣緯和蔣天賜都要忙死了,整天忙的腳不沾地,也不知道他們究竟為什麽有這麽多忙的,想要找他們幫忙都不行,整個茶樓裏,舒姨懷孕了,還有那個靈鬆什麽的還是個被囚禁的犯人。

哎呀,畫皮想想都覺得心煩。

主人是忙委托,忙別的事情了,可是畫皮心裏最記掛的事情不是什麽方十字一號計劃,不是朱門赤門的事情,不是委托,也不是主人去了安溪找那植物——這些事情,她很相信主人信手拈來,根本解決起來毫無壓力,她最擔心的是——中元節啊。

主人中考過了,日子一天天地過,那麽中元節也靠近了。

中元節要怎麽辦?

如果萬鬼齊出,他們沒有辦法解決怎麽辦?

真的能指望朱門和赤門嗎?

畫皮妹妹表示很憂心,憂心忡忡的,一點都不快樂。想到了這裏,指揮小三子打掃衛生的興致也越發高了,她瞪眼看小三子:“愣著做什麽,還不趕緊去!”

小三子哀呼:“我不去——”

“你說什麽?”畫皮杏眼一瞪,雙手一叉小蠻腰。

“哎哎,我去我去。”小三子縮一縮身體,嘟嘟喃喃,“本來我就是研究丹藥的麽,還有植物,什麽時候是苦力了?”

蔣緯和蔣天賜回來了,不過他們臉色都不太好看,舒姨小心翼翼地端來了茶杯,看著兩人的臉色不對,猶豫問:“怎麽了?”

蔣天賜猛地灌了一口茶水,搖搖頭:“沒什麽。”

蔣緯也是一樣的表情,不過他並沒有隱瞞,他看著舒姨,想著也許說出來,大家會想到解決的好辦法。舒姨這個女人看似普通,但是她很有見地,也許她會給自己好辦法解決呢?

“方十字一號計劃,咱們是提供裝潢的,對於裝潢一直都定不下來。我和天賜跑去小區找大家去問,結果一人一個意見,一人一個想法。”蔣緯歎息一聲。

蔣天賜推一推自己的無框眼鏡,搖頭:“我也搞不懂為什麽,這個工程是公益性質的,多收人都盯著看呢,咱們這第一場仗一定要打好了,而且要打的非常漂亮,否則——”

舒姨挑挑眉,笑了:“你們是去征求大家的意見,想問問他們希望自己的家裝潢成什麽樣子的了吧。”

蔣天賜和蔣緯說半隱晦,但是舒姨是何許人也,一猜就猜明白了。

畫皮好奇地湊過來:“他們做的沒錯啊。問問人的意見嘛,怎麽會弄的不好交代?”

尊重是畫皮自主人身上學到的最好品德,所以自然她也要把這個品的發揚光大的。

“有的人是可以和商量的,有些不可以。”小三子也在一旁湊過來,解釋。

畫皮不耐煩地推一推小三子的腦袋:“一邊去,大人說話,小孩子別插嘴!”

小三子語噎:他是小孩子?

在畫皮的眼裏,小三子可不就是小孩子?不過這個小三子是想不到了。

舒姨輕輕一笑,她就知道他們不太明白,倒是她也有耐心解釋:“房子裝潢這個東西,眾口難調,每一個人心目中都有對自己房子的定位和期待,你們急匆匆的跑去問,大家肯定說的是自己心目中最好的。”

蔣緯和蔣天賜回憶著,他們跑去詢問大家時候,他們眼裏的期待和欣喜,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我覺得,你們放錯了自己的定位。”舒姨一語說重了中心,她點點茶幾,笑道,“方十字一號計劃,說白了主動權在咱們手中掌握著,雖然這是個公益計劃,但是不要主次亂了,說了算的是咱們,不是住戶。”

蔣緯和蔣天賜對視一眼,是這樣嗎?公益計劃不是以受益方為主要麽?

“不對。如果他們不滿意——”蔣天賜不甘心地追問。

“天賜,你把自己局限住了。”舒姨輕輕一笑,“你想讓所有人滿意是不可能的,一個個去滿足,咱們沒有那麽多時間也沒有那麽多的精力,難道一輩子你都要把精力放在這一個計劃上麵嗎?”

蔣緯一愣,這話說的的確是,這樣太耗費精力和時間了。

“我倒是有一個辦法。”舒姨出神地望著遠方,半晌之後回過神來,微微一笑,“既是最省時省力的方法,也可以讓所有人都滿意。”

“什麽辦法?”蔣緯和蔣天賜齊齊問道。

辦法很簡單。

而且這個辦法對一號計劃也是有幫助的,舒姨叫這個‘一號計劃追蹤’。

江縣還留有不少西省的記者,他們不甘心沒有拿到邢佳佳的專訪,再很多記者回到之後,依然鍥而不舍地留在這裏不死心地挖掘新聞,關於邢佳佳新聞,關於這個方十字公司掌門人的消息。

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於讓他們等到了!

------題外話------

我和火龍汐約定,要連續萬更一個月,我們一起拿全勤!

摸下巴,來監督我們吧,來監督我們吧。

看在我們這麽有毅力的份兒上,攤爪,有票麽。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