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六八 拆遷風波!
“老板——”
這一聲老板出口,就注定了父子兩人此生都忠於邢佳佳一人,用前途命運做賭,和她維係一生。
十五歲的少女,初擁有屬於自己的產業,就有如此遠慮和心計!
蔣緯望著少女的背影,想著自己感謝她,尊重她,但是之前終究沒有心思想永遠地在茶樓呆下去,倒是她借著幫天賜治好陰陽眼的契機,以退為進,恩威並用,徹底收服了天賜,也收服了他自己。
這樣的老板,這樣的人,才是真正有大魄力、有大遠見、有大前途的商道高手!
真正的商道高手,並不是說他本身才能有多厲害,因為一個人再有才,畢竟是有限的,精力有限時間有限範圍也有限!
而懂得禦人,才是商道大才能!
人是無限的,這天下會有數不清的商道人才,如果懂得駕馭他們,能夠收服他們,這才有無限的未來!如今他們父子倆是頭一遭,他可以想到日後會有更多的人才加入他們,對邢佳佳俯首稱臣,對她死心塌地!
畢竟有了第一個,第二個第三個就不遙遠了,不是嗎?
“老板,你永遠是我們父子倆的老板。”蔣緯一字一句地將這句話說出來,發自肺腑。
邢佳佳的步子停了下來,慢慢地轉身,悠然看父子倆:“好。我相信,你們在這裏的未來——無限廣闊。”
此心安處,是吾家。
從此茶樓就是他們父子倆的家了。
“對了老板,昨天傷我的那個……是敵人。”蔣天賜腦袋一個靈光,猛地抬頭,“畫皮和魑魅魍魎他們應該找他去了,他們會不會有危險?”
一直都沒有機會完整地敘述昨日的事情,現在有了機會蔣天賜怎麽會錯過?
“哦?”魑魅魍魎和畫皮去了哪裏,她是真不太知道,蔣天賜這麽一說,她也皺起了眉頭。
“我很肯定。他根本不是人,我昨天能看到他身邊藍汪汪的一片,而且他對茶樓很熟悉!”蔣天賜下意識地隱瞞了魑魅魍魎叫他老大的事情。
“是他回來了啊。”邢佳佳倒是一點意外都沒有,反倒是笑笑,點明了對方的身份,“他應該自稱是茶樓真正的主人吧,和魑魅魍魎、畫皮挺熟。”
“你知道?!”驚訝的換做是蔣天賜,他頓時想到既然邢佳佳知道那人身份,知道魑魅魍魎和那人的關係,那麽自然也能知道他對她做了隱瞞,當即坦白,“老板,我不是故意不說,魑魅魍魎它們是真的向著你的,差點和那人反目……”
邢佳佳倒像是變了一個人般,眸光極寒,口氣極冷:“哦,向著我麽?那就不該出去都不和我說一聲,連畫皮都帶走了。”
“它們——”蔣天賜想要替五隻說話,卻發現好像邢佳佳並不想要聽。
蔣緯拉一把蔣天賜,示意他不要再說下去了。現在老板正在不快,說多了反而壞事,甚至不利於魑魅魍魎和畫皮五隻。
“它們既然想要出去玩,那就多玩玩好了。想要回到舊主身邊,也隨意它們選擇,我不做挽留。”邢佳佳轉身要回房間。
但是這次她又沒走成——原因是又來客人了。
3。3*1。1寸長的金色名片上浮現一個大大的‘茶’字,再然後那一枚小小的名片準確地落入邢佳佳的手中,她靜靜地看著來的客人,微微笑。
很好,是熟人。
舒姨,住在黃金家裏的那個女人。
上一次來給她委托,但是被她以心願不是困厄的理由送走的客人。
這一次端莊大方的女人一來就‘噗通’地跪倒在了邢佳佳麵前,滿臉是淚:“小姑娘,我求你救救黃金吧,讓我付出什麽代價我都願意!我求你救救他吧!”
這忽如其來的情景縱然是邢佳佳也嚇了一大跳,舒姨這麽一跪,她哪裏承受的起?
蔣緯和蔣天賜傻眼了,半晌才反應過來要扶起這個哭的滿臉是淚的女人。但是這女人固執地不肯起來,隻是拉著邢佳佳的手苦苦哀求!
“小姑娘,哦不,老板我聽說你有大能,我別無所求,隻求你救救——”那女人眼見就要哭的暈過去,邢佳佳一把拉起了她。
舒姨一眼望進了邢佳佳的眼裏,那裏有洞穿一切的深邃,她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了進去:“你……”
“歡迎客人來到茶樓,如果您有一切困厄,我都可以為您解決。”邢佳佳露出招牌式的微笑,一笑就暖進了對方心裏。
舒姨過於激動的心情終於平緩了下來,隨著邢佳佳坐在沙發上,對自己的為難,和即將發生的事情娓娓道來。她閉上了眼睛:“黃金自身都難保,我實在是沒辦法了,隻能求到你這裏了。”
邢佳佳挑眉,黃金裝潢公司的老總,那個寵溺黃洳到極點的父親,怎麽會到了自身都難保的境地?
“黃金有一個遠方親戚,是外省大企業的老總,他忽然來找黃金這個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說一定要得到江縣的一片地,說要建高端住宅區,黃金原本還是挺願意的,所以就出了一份力。”說到了這裏,舒姨朝著邢佳佳露出歉意,“據說趙總是您的朋友,希望我的坦言不會令趙總不快。”
邢佳佳暗讚一聲,好聰明的女人,想要解決問題的同時還謹慎地懇求自己,不要泄露出秘密去。她點頭:“客人放心,我隻負責解您的困厄。”
舒姨放心了下去,猶豫了半晌才緩緩道:“我最擔心的就是這裏,趙總想要那拆遷區的規劃權怎麽會得不到?隻怕黃金那位親戚到最後竹籃打水一場空,連帶黃金都會出事!”
邢佳佳聽了半天可算是聽明白了,感情這位舒姨是未雨綢繆,事情還未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就已經來求人幫忙化解了?她定定神:“所以,現在什麽都沒有發生?”
舒姨心中焦急,但是邢佳佳這麽問,她還是定定神深吸一口氣:“對,是沒發生,可是不會遠!我有預感,如果現在我不想辦法,以後就絕對沒辦法幫他了,我不想他有事——”
沒有發生的事情,邢佳佳縱然有天大的本事也沒辦法幫忙啊。朱雀解困厄,隻能是已經發生的,預測什麽的她不擅長。不過,既然舒姨來了,還來了兩次,那麽這個委托她是非接不可了。
那麽有什麽辦法既能接了這份委托,又不用她做預測呢?
邢佳佳神態悠然,腦海裏卻是在飛快地想著辦法:唯一的辦法就是將這個委托掌握在自己手中,讓一切朝著能控製的方向去發展。
但是,怎樣做到掌握這個委托呢?
舒姨不安地等待著,蔣緯和蔣天賜父子第一次隨著邢佳佳接待委托客人,也有些不知該如何開口,所以索性先看著。他們不會知道,就在短短的瞬間,邢佳佳就有了關於委托的全盤計劃,包括接下來和黃家爭奪拆遷區規劃權的計劃實施也想好了。
“老板——”舒姨看邢佳佳抬眼,立刻喚道。
邢佳佳捧起一杯茶來,輕輕地喝了一口,問道:“客人您的意思就是,隻想要黃金一人的安危是不是?”
舒姨微微驚訝,猶豫了好久,又扔下了一顆重磅炸彈:“是。隻有他一個人!這次縱然他再怎樣恨我,我也不會幫黃洳了,她她她簡直是個瘋子——”
哦?邢佳佳挑眉。
但是舒姨顯然有些激動了,她搖頭歎息:“黃洳這個孩子,本來就被黃金寵壞了,誰家父母不是寵女兒,但是寵的不分死活就太過了!小洳霸道一些,脾氣壞一些,我都可以接受也可以理解。但是……”
黃洳,她又怎麽了?邢佳佳明智地選擇了繼續聽著。
“老板,也許換在其他人眼裏,我這是在說人家孩子的壞話,但是我從來不會,我可以拿人格擔保,我絕對隻是陳述一個事實!一個誰家孩子也不會做的實情!”說到了最後一句,舒姨的臉色竟然有些發白了,似乎是想到了什麽可怕的實情一般。
“這個我相信。”邢佳佳的目光轉到了舒姨的小腹處,意有所指,“客人,這個委托我會接,但是我卻不能隻保住黃金,而不顧你們母子的死活,一屍兩命我擔待不起。”
舒姨呆若木雞。
一屍兩命?母子?
這個茶樓老板在說什麽,她怎麽聽著聽著就發懵了?隨即之後舒姨聽懂了,她狂喜,著急地一把抓住邢佳佳的手:“你說的是真的,你的意思是我懷孕了,我有了黃金的孩子?”
邢佳佳安慰地拍拍她的手,微笑:“你是一個母親,我相信你本能地會保護自己的孩子,自然也不會害別人的孩子。所以不用你拿人格擔保,我也會相信黃洳的確是做的過分了。”
邢佳佳想,大概她應該很快地去找劉正警官一趟了。隱隱地她感覺劉正警官找她的案子會和這位黃洳有一些牽扯。
舒姨的神色從驚訝到了欣喜,然後又轉為了濃濃的擔憂,想到黃家的情況她輕輕地歎口氣:“希望這個孩子可以平安生下來……”
“一定會的。”邢佳佳目光落向舒姨的小腹,又回到她的臉上,那神光和安寧叫做母愛。她忽然想,在自己的母親有了她,是不是也和這位舒姨一樣,期盼著小生命的到來?
一定會的吧。
薑婉婉說過當日自己的父母很是相愛,那麽她是不是可以相信,包括自己的父親在內,都是非常喜歡她,期待她的到來的?
邢佳佳深思飄遠,連舒姨離開了茶樓都沒有覺察到。等她回過神來以後,看到的是蔣天賜熱切的發直的目光——
“老板!這是天大的好機會啊!”蔣天賜目光灼灼,將自己的構想和邢佳佳全盤托出,劈裏啪啦地說著自己的想法,“咱們的拆遷區規劃權必定能拿到手了!”
哦?邢佳佳倒是沒有想到這裏,聽蔣天賜這麽一說,驚訝。
蔣天賜才不管邢佳佳驚訝不驚訝呢,他幾乎是不做考慮的,徑自道:“這個委托接的好啊。這個舒姨住在黃家,又是黃金的親密枕邊人,這條件簡直是得天獨厚!咱們可以讓舒姨做內應,把黃家的一些情況動態告訴咱們,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這樣拆遷區是十拿九穩在咱們手裏了!”
蔣緯慢慢聽眼光也越來越亮了,對,這是個相當好的主意啊,並不違背商道之德,也完全不會害人。甚至可以更好地掌握委托的動向,更順利地完成舒姨的委托!
“老板,為商之道本就是爾虞我詐,先機是非常重要的,現在我們已經掌握了先機,已經占了很大的優勢!”蔣天賜說到了現在,這才注意到邢佳佳不太好看的臉色,暗叫一聲不好。
這些東西對於他和父親來說,是經常見的也是經常用的,但是換做老板就不同了——她畢竟不是為商之人,而且再厲害也不過是個上學的少女,對這些東西會不會排斥,會不會覺得肮髒不堪?
蔣緯同樣也想到了這一點,他想了想提醒道:“老板,我隻怕黃家會做的更狠,更絕!”
此刻誰也不會想到,蔣緯竟然一語成讖。
邢佳佳想到家裏的老段,覺得自己應該回去了,但是誰想到蔣天賜卻得到了消息讓她再也走不了!
“老板!黃家那邊搶先動手了,他們得不到縣政府明確的態度,已經搶先派人去了拆遷區,許諾住戶如果肯很快地搬走,那麽就會有豐厚的補貼,還負責幫忙安頓他們接下來的住處。”蔣天賜第一時間將消息告訴了邢佳佳,謹慎地觀察著老板的神色。
黃家,居然已經動手了!?
邢佳佳臉色複雜難定,這一步黃家做的夠速度,也夠絕!許諾給住戶們一個空頭支票,然後就可以輕鬆地將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裏?
“老板,拆遷區的民意是政府決定規劃權歸屬最重要的依據之一,如果真的住戶們被說動,簽了協議,接受了黃家補償——那有合同在手,政府是考慮也得考慮、不考慮也得考慮。”蔣緯給邢佳佳解釋著。
“沒錯,其實黃家這一招是被用爛了的招式,而且很像是空頭支票,許諾日後未必會實現,但是這都是後續的事情,現在最關鍵的問題是,在黃家搶占了先機的前提下,我們如何能爭到拆遷區的民意協議?”蔣天賜看問題很透徹,但是也將事情說的很是嚴重。
蔣緯和蔣天賜你一言我一語地將情況分析給邢佳佳聽,生怕這位老板好心一發作,反而被對方利用。
“你們太小看自己的老板了吧。”邢佳佳哪裏不知道這父子倆在借著這個事情給自己打預防針,不由得一笑,“我說了以後任由你們父子發揮,就不會多做幹涉,完全你們倆定策略。”
蔣緯和蔣天賜的心,這才放了下來。蔣天賜抱怨:“老板,你都心裏有底了,還不說話故意嚇我們一跳!”
邢佳佳的話裏別有意味:“為商之道,在誠信,在商德,在策略。我想要你們記住一點,不管用什麽手段,絕不能害人。德是首要也是人心,不能僭越過去!”
“是!”蔣天賜和蔣緯齊齊放心,應道,隨即兩人發問,“那老板,現在我們要如何應對?”
邢佳佳燦爛一笑:“這個交給你們了,我去舊家看看,拿點東西。”
邢佳佳就這麽走了,蔣緯和蔣天賜父子麵麵相覷:老板什麽都沒有吩咐啊!
“老爸,你沒有覺得佳佳天生就有領袖氣質?”
“你小子是情人眼裏出西施吧!”
“說實在的老爸,今天我是徹底服了她了。她將咱們都盤算在內了,不過幾句話就讓咱們事事以她的想法為主。”
“老板,的確堪當大才!”
“她對咱們有大恩,又許諾咱們無限發展的未來,咱們留下來幫她再正常不過了。”
“不過如果可以去拆遷區考察一番就好了,可惜那天茶樓開業我露臉過了,去了怕被人認出來,反而打草驚蛇——”
“老爸,你好笨!老板不是親自去了嗎?”
“啊?”
“你忘記她以前住哪裏了,她回家一趟不就是去拆遷區了?”
“對啊,瞧我這腦子!”
老舊的小區,擠擠挨挨的出租屋,髒亂差的環境,再次走入其中邢佳佳感覺自己到了另外一個世界裏一般,明明離開不過兩天的功夫而已。
這樣的環境,是屬於最低層在掙紮的人生存。
太陽很大,終有照亮不了的地方。
世界再大,終有無法容人的角落。
蔣天賜的消息很是可靠,現在果然這裏很熱鬧,有陌生的穿著西服或便裝的男子夾著文件夾,此刻正被住戶們圍繞其中,唾沫四濺地比劃著什麽。住戶們時而發出驚訝的呼聲,時而討論一會,顯然對方說的話很有吸引力,**到他們了。
“總之,請大家千萬放心,我們公司實力是非常雄厚的!絕對有實力給大家一個安穩的家,也絕對不會虧待大家的。”穿著西裝的男子做最後的總結發言,暗自裏鬆了口氣,老板的策略真的是不錯,不過隨意一點甜頭,就能讓這些沒有見過世麵的小市民為之瘋狂,為之信任。
另一個便裝男子笑眯眯地看著大家夥,心裏也想著自己的時間總算是沒有浪費,繼續補充道:“沒錯,這裏的住宅區建好以後,我們甚至可以打折賣給大家,比誰家的條件都要豐厚,我們公司是新來的不假,大家不熟悉不要緊,但是有黃金裝潢公司在!”
“對,我們老板說過了。前十名同意搬離這裏的,補貼款多百分之二十,前二十名同意的,補貼款多百分之十!前三十名好可惜,你們來晚了,補貼款隻有多百分之一了。而且以後你們的新家黃金裝潢公司包裝潢!看看,去哪裏找這樣好的條件?”西裝男子眼中熠熠生輝,大聲問住戶們,“這樣的條件,好不好?!”
一生為房子而掙紮的人,哪裏見過這麽好的條件,一聽到補貼款會多出多少興奮的不行,再聽到黃金裝潢包裝潢,心裏都在打著算盤,看自己能夠省出多少錢來,怎麽算都能省下好大的一筆。
有人不死心問了:“我們要多考慮考慮,不在三十個名額裏,那怎麽辦?”
西裝男子露出一個無奈的表情,聳聳肩膀:“那隻能抱歉了,一分錢都多拿不了。這個條件已經很豐厚了,老板也是人,也要賺錢的是不是?”
“你們能說到做到嗎?萬一補貼款不給我們怎麽辦?”人群裏又有聲音在問。
那兩人對視一眼,皺眉,心中暗想:這是怎麽了,剛剛都沒有人問這些的,忽然多了聰明人?
“就是就是,空口無憑,你說的這麽好這麽為我們著想,我們什麽好處都沒有見到啊!大夥說是不是啊?”這次出聲的是周嬸兒,這片小區出了名的嘴巴大。
“哈哈,周嬸兒你可算是明白了一回!你要不是這麽一說,我們都要忘記了!老話說白紙黑字,要我們離開也不是不行,咱們寫合同!”
“對,寫合同,合同最有那個什麽——法律效力!”
“沒錯。最好挑個日子,咱們也請個律師!”
……
邢佳佳看著兩人的表情,嘴角勾出一抹笑容來,眼見兩人越來越難看的臉色,越來越焦急的神態,越發肯定了自己的猜想——黃家根本不打算補償住戶們拆遷款,剛開出的完完全全是空頭支票!
他們就是在欺負大家是小老百姓,什麽都不懂,什麽都不知道。哪怕是被欺負了,隻能忍氣吞聲,做無畏的掙紮和哭泣!
大公司實力雄厚,拆遷了就是拆遷了。反正你小老百姓沒房子住了,他們有!
大公司可以請自己的律師團,怎麽做怎麽避免違法,提前做的好好的。反正你小老百姓本本分分,哪裏能想到律師呢?想到了你也請不起!
仗勢欺人,莫過如此了吧。
眼見兩人越來越沉默,邢佳佳心中的怒火也越是盛,一步步從人群中走出,邊走邊問:“怎麽說不出來了嗎?我們是老實百姓,隻信白紙黑字,沒有合同,休想我們搬家!你們不是之前說的好好的嗎,怎麽現在沒有辦法給我們許諾了!還是你們根本就不打算給我們賠償款,哪怕是簽了白紙黑字的合同也不行?”
那西裝男子被邢佳佳戳中了心思,幾句話說的差點招架不住,隻能口不擇言:“怎麽可能!如果我們公司不給賠償款,那就天打雷劈——”
話音還未落下,轟隆一聲,天降霹靂劃破晴空!
怎麽會這麽巧?
那兩個男子吃驚地抬頭看天空,那雷轟過的痕跡還在,但是晴空萬裏,一點也不像是要下雨的樣子。
圍在他們身邊的住戶驚訝過後,立刻憤怒了!他們剛剛許諾說如果做不到就天打雷劈,但是話音剛落老天就降雷來了!這說明什麽,說明他們就是在欺騙他們,連老天爺都看不過眼了,下預兆來警示他們。
“蒼天有眼,不願意讓我們被蒙蔽!”
“你們是奸商,是來拆我們的房子,還要害的我們沒有地方住!”
“我們小老百姓辛苦一輩子,就為了一套自己的房子,你們連這個錢也要霸占我們的,簡直是天理難容!”
“他們條件好,我呸——說的比唱的還好聽。”
“你們滾!我們不會把小區讓給你們的!”
“打死我們也不會讓你們再踏進這裏一步。都滾!”
……
此起彼伏的叫罵聲響起,兩人萬萬沒有想到會在這裏激起民怨沸騰,原本受歡迎被住戶當做救世主的他們,現在成了過街的老鼠,人人喊打喊罵!再呆下去,恐怕都有生命危險了!
這兩人哪裏敢看人群一眼,低頭灰溜溜地趕緊逃走了,從人群中穿過,他們膽戰心驚,生怕被震怒中的住戶中抓住狂揍!哪怕是大城市裏因為拆遷引起的暴力事件都不會少,更何況是這裏?這裏是江縣,窮山惡水出刁民的地方!
人群中,邢佳佳看著兩人離開的背影,輕輕一笑。這一局算是掰回來了,黃家的公司想要得到這裏住戶的認可,恐怕沒這麽簡單了。
因為他們算不到她在這裏。邢佳佳這個名字的認可度,可比什麽公司都厲害多了。
當空降下雷劈?老天未必長眼,但是有她在,怎麽允許天不長眼?
“哎呀,佳佳,多虧了你啊。”一個年長的老漢原本是滿懷欣喜地來聽,結果差點被騙,他覺得如果不是邢佳佳提醒,那麽他們很有可能被騙一個十足十。
“對啊,佳佳,沒枉費大家這麽疼你。學習好了,懂知識了,知道替大家著想了。”周嬸兒滿懷欣慰的樣子,難得地當著大家的麵說邢佳佳幾句好話,可勁兒地誇她。
“呦,周嬸兒,嘴裏抹上蜂蜜了?這麽甜?”大家沒有被騙,心情很好,有人調侃著周嬸兒。
邢佳佳笑著和每一個人打著招呼,說幾句家常話,不過一會會的功夫就將氣氛帶回了熱鬧,和之前那兩個男人在的時候完全不一樣。
說著說著,大家提起了邢佳佳的中考,中考對於每一位家長,每一個學生來說都是極為重要的關卡,渡過了也許以後的生活就會完全不同了。
邢佳佳笑眯眯,語氣裏有微微的小得意:“最近在刻苦學習,成績有了很大的提高,比以前好多了。”
成績好的學生總是受老師、家長歡迎的。
此刻她語氣裏的小得意,聽在鄰居們的耳朵裏,那是屬於年輕少女的嬌憨和率直,大家笑了,你一言我一語。
“佳佳,要繼續努力哦。繼續提高成績,不能放鬆的。”
……
“我也聽我家孩子說,最近學校裏的老師啊,提起佳佳那是滿意的不得了。”
……
“這才是好孩子!我回頭也得叮囑兒子,向佳佳學習。”
……
邢佳佳陪著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地聊天著。忽然人群中有一老漢長歎一聲:“光顧著聊天了,你們差點把最重要的事情給忘記了!”
“劉爺爺,什麽重要的事情啊?”周嬸兒好奇地問道。
劉爺爺並沒有立刻說話,吧嗒吧嗒地抽了自己的旱煙半晌,這才磕個煙鬥,抬頭看眾人:“這公司既然看中了咱們這地兒,那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咱們今天是不同意了,那萬一他們使什麽壞對付咱們怎麽辦?”
一語中的。
眾人麵麵相覷,想了半天覺得劉爺爺說的不錯,他們剛剛是罵痛快了,可是那是大公司啊,萬一那公司不肯放這塊地,到最後吃虧的還是他們。
這裏是他們住的地方,是他們的家,但是對於那些公司來說,隻是一塊要開發的地而已。
一塊地而已,他們說破壞就能破壞。
“咱們平時男人們都在外麵幹活養家,家裏最多就是老人女人和孩子在,是個沒主意的,萬一那公司來使壞怎麽辦?”周嬸兒憂心忡忡,她雖然是個膽子大的,但是遇到事兒,女人還得有男人撐腰才成。
“就是啊。劉爺爺,該怎麽辦啊?”有人把求助的目光投到了劉爺爺的身上,老人家走過的橋比年輕人走過的路還多,自然遇事能想到最好的辦法。
“可不是,咱們就住在這麽個地方,要是家沒了,真的什麽都沒了。”已經有顫巍巍的老人開始抹眼淚了。雖然這裏很破很舊,但是有人是住了好些年的,對這裏的人和事都有了感情,已經把這裏完完全全當做自己的家裏了。
劉爺爺皺著眉頭,吧嗒吧嗒地抽著旱煙,似乎也在想著辦法。
邢佳佳沒有想到,拆遷對於住戶的影響會如此之大,尤其是對於他們的情緒影響更是大,動輒就能牽動他們的心,讓他們高興讓他們焦躁不安。
黃金親戚公司今天的所作所為,讓邢佳佳此刻下定了決心絕對不能讓拆遷區規劃權落入他們手裏!
隻是,要怎麽做呢?
大家現在情緒如此不安,如此焦躁,如何安撫他們的情緒,如何幫助他們應對黃家公司以後有可能的滋擾和破壞?
“要是有一個實力能和這混蛋一拚的好公司就好了。”劉爺爺吞吐著煙圈,在眾人焦急的等待中,慢慢地開口了,“這樣,咱們也能有點指望和盼頭。”
另一家大公司?
“再來另一家公司咱們更不是羊入虎口?”有小夥兒問了。
“笨蛋!”劉爺爺眼睛一瞪,重重地磕下煙灰,怒目對他。
劉爺爺年紀最長,聽說很早以前的夫子還是當日很有名的,加上他年輕時候還扛過槍當過兵,所以在這裏很有威望,大家也很信服他,他大聲嗬斥那小夥,小夥也不過委屈地撓撓頭,小聲嘟囔兩句。
“劉爺爺的意思是,有了競爭咱們就是他們的香餑餑,非但兩家不會隨意動咱們,反而會給咱們開出很好的條件。”邢佳佳笑了笑,此時不開口,正待什麽時候呢?她補充著劉爺爺的話,將意思講給大家聽。
“就是這個理兒!”劉爺爺笑眯眯地看一眼邢佳佳,讚賞地點點頭,誇,“佳佳最近學習用功很有用,這個道理是想明白了。”
“我還是不懂。”周嬸兒迷迷糊糊的,她沒多少文化,這麽深奧她想不通。
邢佳佳很有耐心,笑著看周嬸兒,給她舉了一個簡單的例子:“周嬸兒,你想啊,假如你想去菜場裏買西紅柿,隻有一家攤兒有,而且西紅柿隻有半斤了。你想要,但是還有蘇媽媽也想要。那麽你們會怎麽做?”
被點到名的蘇媽媽努力地想啊想,眼睛一亮:“我會和老板講講交情,說好話,讓他把西紅柿讓給我!”
“萬一和老板沒有交情呢?”邢佳佳繼續追問。
周嬸兒一拍大腿,嘿嘿笑道:“那加錢唄,我看有錢的太太們都這麽幹的,做生意的還不圖個掙錢,原本一塊的西紅柿,如果出一塊二看那老板幹不幹?”
在場人這算是聽明白了,恍然大悟。
“就這麽簡單。”邢佳佳打了一個響指,“蘇媽媽和周嬸兒說的很對,這公司要咱們的房子就和買西紅柿是一個道理,要是多一個人要那麽咱們的地兒就值錢了。”
“哦——”眾人點點頭,這下所有人都明白了。
“那丫頭,你說該怎麽辦呢?”劉爺爺看邢佳佳的眼睛越來越亮,繼續問道。
“不怎麽樣。”邢佳佳搖搖頭,抬起亮晶晶的眼睛看劉爺爺,再看看大家,“我們什麽都不做,就是最好的辦法。”
“嘶,那怎麽成?”之前說話的小夥急了,立刻道,“你這小姑娘不要亂說,什麽都不做難道等著人家來收走咱們的房子嗎?”
“閉嘴!一點都沉穩不下性子,二十多歲的人了,還不如一個小姑娘有見識!”劉爺爺瞪眼,嗬斥,差點一個旱煙袋砸在對方肩膀上。
“佳佳,你說的這是個什麽理兒啊。”周嬸兒和邢佳佳是鄰居,平時也比較熟悉,大著膽子扯下她,問道。
“拆遷是個大工程啊,不是隻有公司說了算的。大家忘記還有縣政府了,他們如果太放肆,首先周縣長就不會饒了他們,再說了他們如果過分,咱們可以報警啊,還有警察在呢。”邢佳佳轉了口氣,說起了關鍵的地方,
“在大城市,拆遷是要遵循民意的,就是說他們得先聽咱們的,對咱們暴力是會被報紙電視曝光的,嚴重了也要坐牢的。所以考慮到這些,這公司一定會先和咱們好好談,今天他們來給咱們說這好那好,不就是想要和平解決嗎?”
眾人了然地點點頭,好像說的很對、挺有道理的。
“拆遷,不是不行。政府要規劃,縣城要發展,咱們這裏是太破太亂了,遲早要拆。這個理兒咱是明白的,不是那種不懂事的人。但是要拆,就得給咱們足夠的補償,至少要給咱們另外住的地方對不對?”劉爺爺看這眾人的眼神裏,是深深的凝重,他額頭重重的皺紋裏,藏著智慧和經驗。
“對,說的對。都是應該的。”眾人紛紛附和著。
“其實對方公司也有心理準備,咱們不會一次兩次就同意搬家,總得來上幾次,下次咱們態度可以適當地好點,表明搬可以,但是條件要好,不能許空頭支票。”邢佳佳提出了自己的建議和看法。
提條件是可以的,但是也不能惹怒了對方,如果對方做出什麽過分的事情,那就是得不償失了。
“這辦法不錯。”劉爺爺看一眼邢佳佳,磕下煙灰,揮揮手,“就這麽定了,下次人再來你們就提條件,可勁兒提條件。佳佳,你跟爺爺來我家裏一趟。”
劉爺爺家住在這片小區最外麵的一戶,所以很快兩人就走到了,回到屋裏拉開白熾燈,他盤腿坐在了炕上,吧嗒吧嗒地抽著煙,許久之後才開口:“說吧。”
一句話,說吧。
邢佳佳卻不知道從何說起了。
今天她是故意來小區的,也是故意引起老人注意的。原因就在於如果想要這片的規劃權,那麽民意就是一個很大的助力,縣政府第一考慮的也許不是民意,但是肯定是最重要的因素之一。
而這位劉爺爺,在這個小區裏住了幾十年了,這裏的人三教九流都有,而幾乎所有人他都認識,是個住戶都會給他幾分麵子。所以邢佳佳想,能夠得到他的幫助,那麽就可以事半功倍。
黃家給了她啟發,他們可以提前來找住戶協商簽合同,她就不可以嗎?
同樣的競爭,端看誰更有本事了。
“怎地,有種給大家下套,沒種說實話了?丫頭你上了幾天學,都長了歪心思了?”劉爺爺毫不留情地斥責。
“沒有。我隻是不知道從哪裏說起。”邢佳佳笑眯眯,絲毫沒有半分生氣的模樣,上去給老人揉揉肩膀,“要不,您給我起個頭?”
“你是給誰當說客來了,他們給你了你什麽好處?”老人劈頭蓋臉地丟給了邢佳佳一句。
邢佳佳微微一愣,看老人半晌,終於收起了玩鬧的心思,在老人對麵認真坐下,一字一句:“給我自己當說客,所以沒有好處可以拿。”
“荒謬!”老人大怒,隨手將旱煙杆扔出砸向了邢佳佳的腦袋,力氣大的可怕,這一砸準了絕對會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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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錯了。嚶嚶嚶,我不知道後台實時訂閱隻有當天淩晨之前的,昨天四點多起來碼字的時候,一看後台空空的,我傻眼了。
沒名單對,我的瀟湘幣就沒法發…發給誰都不對。真的是非常非常抱歉,看在我木有存稿淩晨爬起來碼字的份兒上,大家不要怪我好不好,今天繼續萬更。
那啥,攤爪,可以繼續要月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