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天津暗訪

我立刻笑道:“李鴻章虛報冒領之事,愛卿難道沒有切身的體會嗎?他的話豈能相信?現在我艦速度才14.5節,而日人軍艦速度已達24和26節,我軍艦大炮均為後膛跑,射擊速度慢,日人軍艦大炮已經改為速射炮,日艦大炮開六炮,我艦大炮僅能還一炮,你說我們還有優勢嗎?而且日人近年掀起造艦**,每年都新造五六艘鐵甲艦,這豈不又占我一先?我們和日本艦隊之比已居下風,他說的深固不搖之勢又在哪裏呢?難道非得像馬尾海戰敗得一塌糊塗才不再吹了嗎?”

他擦著臉上的汗說:“臣明白了,臣幸虧今日來萬歲這相詢,否則單憑她人之言,險誤我大清軍國大事矣!”

我也一愣:“丹翁老不是為朕今日去太後處所言之事來的嗎?”

他也一愣:“萬歲去太後處所言之事?臣不知道,也聽不懂,也不想聽,更不想知道萬歲行蹤!上教臣管戶部,臣就隻是為大清看好金庫而已!它事不關臣耳!”

我暗暗稱奇:“好一個為大清看好金庫,忠誌之心令人讚歎,可惜是替一個昏饋的政府在賣命!可悲呀!”

送走閻敬銘,我囑咐了小福子交接時注意的事項,讓珍嬪在家過問此事,自己和燕兒、菲兒、白雪、李相林四人化裝成小廝,隨張之洞騎馬奔向了天津。

張之洞有點太氣人,讓他給我當老爺,開始死活不幹,後來我下了死令才勉強同意,但還是十分拘束,不時還冒出句‘臣下’來,我氣得踢了他幾腳,沒想到這幾腳到把他踢好了,他高興地說:“萬歲沒拿臣當外人,臣豈能再拿萬歲當外人?”

天津,遠古曾經是海洋,戰國時有民散居。漢、隋在這裏開鑿運河,逐漸成為重地。宋、遼時這裏是前線,金、元稱直沽。明代設置海津鎮,後取天子津渡之意以紀念明成祖朱棣奪權政權,改稱天津,並築城置天津衛。清為直隸州府所在地。天津是京師北京城的重要門戶,也是北洋軍隊的主要駐防地。

張之洞早已經知道燕兒和菲兒是女人,而且是我的愛妻,今日見白雪相伴,也知是女人,但對其身份不解,而且開始並沒認出她就是白搭。待燕兒介紹叫白雪,他才恍然大悟地說:“怪不得校長開口就說殺人,我還暗暗怪校長心太狠了,沒想到來了個移花接木!白雪現在做什麽呢?這樣的人才埋沒了可是太可惜了!”

菲兒說:“她現在既是萬歲的保鏢,又是燕兒姐姐的軍械所的所長,閑不住她的!”

我們一行六人,都是一短一長兩枝槍,長槍都裹在行李裏,短槍別在腰上,加上六個人的超強的武功,一般的遇到點麻煩還真不怕什麽。

六個人說說笑笑走了大半天就趕到了天津。

我們由張之洞引路七拐八拐來到了海河邊上的慶春園.張之洞說:“我們先在此住下,然後要去見幾個人!”

我們要了兩個套間,張之洞是主人,自然住一個套間,李相林住在外間,算是貼身保鏢。我和三個女人住了一個套間,白雪住在外間,燕兒、菲兒和我自然住進了裏間,不過對白雪,我總有點歉疚之情和愛戀之意。

放好了東西,我們六個人隻帶了短槍,穿著便裝就走上了天津街頭。

近年由於外國軍隊轟開了中國的大門,天津變成商埠,各國商人來往於此,一些洋貨多從這裏轉運至內地,所以這裏比較繁華,街頭人頭攢動,叫賣聲不絕於耳。

到了天津的買賣街,張之洞說:“這裏有四個總督府的軍官在裏等著我們,為了避免萬一,是不是萬歲先回避一下?”

“這不好,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走,一齊談,當然你是主人,我是師爺,他們是護兵!”

說著,我們就進了一家叫和興園的飯店。

我們一進屋,一個小跑堂就過來問:“是不是山西巡撫張大人到了?”

我迎上前說:“正是,四位大人來了嗎?”

那人道:“早就等候在此,在二樓賞菊齋裏靜候張大人大駕!”

說著帶著我們朝樓上走去。

剛登上二樓,從一個雅間裏就湧出四個年紀在三十四五歲上下文官打扮的人來,見了張之洞都抱拳說道:“張大人光臨天津,讓在下興奮異常,不知大人能否在此多盤桓幾日,也讓我等飽聽大人雛鳳之聲!?”

張之洞說:“各位可能知道,在下正隨侍萬歲身邊,難得出來,在此見過幾位朋友,晤談一下就得返回,所以不可能呆的時間過長!”

一紫紅臉膛的漢子說:“太可惜了,清流翹楚到此我等無幸能與之暢所欲言,太遺憾了!”

張之洞說:“過譽了,之洞沒見萬歲之前,尚敢言勇,遇當今萬歲之後,倍感孤陋寡聞,豈敢再狂言亂語!”

眾人一愣,一黃臉青年一麵往賞菊齋裏讓,一麵說:“一個滿州達子,也敢言勇?大人莫不是畏其皇威耶?”

張之洞誠惶誠恐的說:“非然也,當今萬歲卻有過人之才,他不但才通古今,通曉軍國大政之策,而且體恤民情,關心百姓疾苦,愛護士卒凡夫,有立誌除去奸佞之心,有抗禦外夷光我中華之意,實乃不可多得之明君也!”

進到屋裏,大家分主次就席,邊飲茶邊接著剛才的話題說起。

一白臉青年說:“大人難道就真的要卑躬屈膝服侍滿州達子嗎?”

張之洞:“此言差矣,中國是個多民族的國家,我們不能把哪個民族當成外人,就是漢人也是無數民族融合而成的。古代中國隻在當今河南、山西這些地方,其他就都是異族了。這樣看來,就連山東的孔夫子,楚地的屈原豈不都成了異族?後來中國向南發展四川、貴州人又成了異族!遼東滿洲很早就是我們的國土,那滿洲人自然是我們中國人!要按遠古來論,就連我們北京人天津人,好長時間也一直不在中原的範圍之內,那我們豈不也成了異族?大丈夫立於世上就應當有開闊的胸襟,豈可把自己的同胞當敵人殺來打去,讓外夷有可趁之機?我們就是要攜手振興我們中華之幫,讓外國鬼子不敢再欺辱我們。當今皇上雖是滿洲人,卻是個想在西太後的爛攤子上親政圖強,想喚起民眾之力抵禦外夷,這同樣也是為我們的國家,我們自然要全力相助了,畢竟先保衛國家才是正理!”

一席話說得四人沉默不語了,正好小二開始上酒菜了,一個黑臉漢子說:“好了,既然是為張大人接風,我們又到這賞菊齋,那就以ju花為題吟詩賞菊吧!”

這時我才看見,屋裏四麵擺了無數盆ju花,雖不是金秋九月,主人卻令花開改變時令,卻也有獨到之處!再看那些ju花,爭相綻放,千姿百態,令人目不遐接。而且香氣逼人,沁人心脾!

張之洞說:“好,那就以古人的詠菊詩為酒令,從我開始,到誰那誰來一首詩,吟出來大家就喝一杯吟不出來的就隻好自己浮一大白了!”

眾人連聲說:“好!”

張之洞說:“我吟元稹的《ju花》,秋叢繞舍似陶家,遍繞籬邊日漸斜。不是花中偏愛菊,此花開盡更無花。”

眾人說:“好!道出了ju花的卓爾不凡!”大家各喝了一杯。

輪到紫臉漢子,他說:“我吟陶淵明的詠菊,芳菊開林曜,青鬆冠岩列;懷此貞秀姿,卓為霜下傑。”

眾人又道:“好,說出了ju花的氣節!”眾人又喝了一杯。

那黃臉漢子說:“我吟鄭穀的《菊》,王孫莫把比蓬蒿,九日枝枝近鬃毛。露

濕秋香滿池岸,由來不羨瓦鬆高。”

眾人道:“好,說出了ju花的別具風骨!”大家又喝了一杯。

白臉漢子說:“我吟範曾大《重陽後ju花三首》之一,寂寞東籬濕露華,

依前金靨照泥沙。世情兒女無高韻,隻看重陽一日花。”

黑臉漢子說:“我吟範曾大《重陽後ju花三首》之二,過了登高菊尚新,酒徒詩客斷知聞。恰如退士垂車後,勢利交親不到門。”

燕兒說:“我吟劉克莊的《菊》,羞與春花豔冶同,殷勤培溉待西風。不須牽引淵明此,隨分籬邊要幾叢。”

菲兒說:“我吟鄭思肖的《寒菊》,花開不並百花叢,獨立疏籬趣味濃。寧可枝頭抱香死,何曾吹墮北風中!”

白雪道:“我吟陳佩的《瘦菊為小婢作》,瘦菊依階砌,簷深承露難。莫言根蒂弱,翻足奈秋寒。

我道:“我吟黃巢的《ju花》,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盡百花殺。衝天香陣透長安,滿城盡帶黃金甲。”

那四人臉色大變,坐立不安。

那位紫臉漢子說道:“這位兄弟,這詩不可再說了,這是反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