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奶奶家裏,立豐跟立勤還有鳳涓圍著炕桌坐著,炕桌上放著一盒點心,三個人正在吃點心。
鳳鳴微微的皺了皺眉,對立豐說:“立豐,你怎麽把點心拿出來吃了?這是姥姥送給奶奶的,你們如果想要吃,得得到奶奶的許可才行。”
立豐有些不好意思的放下手裏的點心,一邊的鳳涓冷哼一聲,說:“不就是兩塊點心,至於這樣嗎?”說完了就把手裏咬了兩口的點心扔到炕桌上,下了炕穿了鞋子背著書包就走了。
鳳鳴皺著眉頭看著鳳涓的背影,聽到奶奶在廚房門口問鳳涓:“鳳涓,你這是要去哪裏啊?這個點你爹娘都還沒有下班呢。”
鳳涓沒好氣的說:“我不就是吃兩口點心嗎,鳳鳴就說我,奶奶,鳳鳴怎麽這樣啊。”
奶奶聽了,一琢磨就知道怎麽回事,估計是鳳鳴從她姥姥家帶回來的點心放這裏讓裏麵三個孩子吃了。
一盒點心,原本沒什麽,但是自己這個當奶奶的處理不好,就會讓幾個孩子之間有矛盾,更甚至讓其中某個孩子有心結,這是奶奶最不願意看到的。
對於自己的二兒媳婦,奶奶已經不奢求什麽了,但是對於二叔家的倆孩子,奶奶還是希望能夠經常承歡膝下,還是希望自己的這就給孫輩,能夠從小在一處,相互之間的關係能夠很融洽,以後的時候才能夠相互守望。
“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奶奶不光是鳳鳴家三個孩子的奶奶,還是二叔家兩個孩子的奶奶,就算是奶奶跟二嬸的關係不好,但是立勤跟鳳涓是自己的孫輩啊,她對鳳鳴姐弟幾個怎麽樣,就得對立勤兄妹倆怎麽樣,而且她還得讓孫輩們之間不能有矛盾,奶奶其實也挺難的。
奶奶拉著鳳涓的手,說:“鳳鳴是姐姐,她說你一定是你有做錯了的地方,不過她說你的方法一定是錯了的,來,奶奶跟你去找你鳳鳴姐姐,看看她是怎麽說你的。”
鳳鳴一聽奶奶這話,就明白什麽意思了,這些天,鳳鳴自然是能夠感受到奶奶對這五個孫輩的愛,還有奶奶對這五個孫輩的希望。
鳳鳴已經走到外間了,看到奶奶牽著鳳涓的手進來,笑著說:“奶奶,都是我的錯。”
奶奶對鳳涓說:“看,你鳳涓姐姐這是過來給你認錯了,來,讓奶奶好好聽聽你們是怎麽回事。”
立豐站在炕前,等到奶奶進來,對奶奶說:“奶奶,都怨我,剛才的時候,我說有些餓了,正好我姥姥讓我給您捎回兩盒點心,姥姥說您愛吃這個,專門讓我們捎回來的,鳳涓說既然餓了吃兩塊點心就行,我就把點心給拆了。”
聽到這裏,鳳鳴微微的皺了皺眉頭,自己的這個弟弟啊,還得好好的磨練才是啊。
奶奶聽了,對立豐說:“那你鳳鳴姐姐是怎麽說你的呢?”
立豐說:“姐姐說這是您的東西,我們想要動就得先爭得您的同意才行,奶奶,對不起,剛才我沒有您的同意就把東西拆了,還給吃了兩塊,以後的時候我不這樣了。”
奶奶點了點頭,說:“立豐,你能認識到你的錯誤,奶奶很高興,不過以後的時候呀,一定不能不征得別人的同意就動別人的東西,孩子啊,咱們家的孩子,不能做那麽沒品的事情。”
鳳鳴看到鳳涓的神情有些不自在,微微的笑了笑,旁邊挨著立豐站在炕前的立勤很不好意思的對奶奶說:“奶奶,我是他們倆的哥哥,我應該幫著約束著弟弟妹妹。”
奶奶笑著看著立勤跟立豐,他們是家裏的兩個孫輩,孩子以後能不能成器,小時候的教育很關鍵,奶奶看到兩個孫輩這樣坦然的承認自己的錯誤,很是欣慰,說:“你們能夠認識到你們自己的錯誤,奶奶很高興,鳳涓啊,你鳳鳴姐姐說你們,是為了你們好,你們都還笑,很多道理你們還不懂,但是你們不懂的你鳳鳴姐姐懂啊,正是因為她懂,她才說你們,鳳涓,奶奶想要說你的是,不管是到了什麽地方,遇到有人說了你不願意聽的話,不要像今天這樣,轉身就走,就是走,你也得把道理講清楚了,知道了嗎?”
鳳涓拉著奶奶的手,點了點頭,奶奶看了看鳳鳴,鳳鳴對著奶奶抿嘴笑了笑,一臉的坦然,奶奶知道這個孫女不是那小心小性的人,終於是鬆了一口氣,鳳鳴其實沒有錯誤的,但是鳳涓這個孩子是個吃軟不吃硬的,而且因為二嬸對她的教育她對奶奶還存著一些敵意,如果奶奶直接指出鳳鳴沒有錯誤,她錯了,估計她跟奶奶,甚至是鳳鳴家的三個孩子的敵意會更大,有些時候,一個人小時候的一些情緒會影響這個人一輩子,這是奶奶最不願意看到的。
奶奶說:“你們啊,都是好孩子,來,奶奶給你們那好吃的,不光是這些點心,奶奶這裏還有別的好吃的。”
奶奶從廚房裏拿出兩個沒有削皮的菠蘿,在這個北方的小地方,現在的物流並不發達,菠蘿這個東西其實很稀罕的。
立豐說:“我知道,這個叫菠蘿,是酸的。”
奶奶說:“這個啊,就是菠蘿,這是昨天你們大姑父從這邊路過給我放下的,奶奶就想著讓你們幾個都過來嚐一嚐。”
鳳鳴說:“奶奶,我來削。”
奶奶說:“這個皮很硬啊,要不跟吃西瓜似的切開了啃著吃吧?”
鳳鳴笑著說:“奶奶,我還真的見過怎麽削菠蘿,就去年這個時候我跟著我爹去大姑家的時候,在街上遇見過,我可是看明白了怎麽削的。”
奶奶聽了,說:“那行,你就給削了吧。”
陳嫵早些年曾經在超市打工,有一段時間就是專門管著削菠蘿,那成筐的菠蘿在水果專櫃裏麵放著,大部分人並不會削,超市裏就會專門配一個削菠蘿的,陳嫵是新人,就被賦予了這個很重要的任務,削菠蘿既要把皮都削幹淨了,這樣吃的時候好吃,但是又不能把皮削的太厚了,這樣就把果肉削去了,超市裏就會虧本,所以,怎麽樣削好菠蘿,陳嫵是專門研究過的。
奶奶家裏有兩把菜刀,一把是專門用來剁骨頭的,一把就是平時用來切菜的,切菜的刀不是很厚,但是有些鈍。
鳳鳴拿著切菜刀,去奶水缸上鐺了幾下,試了試,快了不少,用一塊抹布擰著菠蘿的頭,把外麵的那一層皮給削了下來,然後拿著奶奶家夏天切西瓜的刀子,順著把果肉裏麵的刺旋出來,鳳鳴切的好,沒有浪費多少果肉,兩個菠蘿都削完了皮之後,切成薄片,找了個一個大瓷碗,倒了一瓷碗的溫水,放了鹽,就把切成片的菠蘿放到裏麵泡著。
立豐說:“我見過,賣菠蘿的就是把菠蘿放到水裏泡著的。”
鳳鳴說:“菠蘿放到鹽水裏麵泡著,能把裏麵的酸泡走了,吃著也好吃,要不然吃著很酸的。”
奶奶在城裏待的時間長,自然在街上看到過賣菠蘿的怎麽處理菠蘿,一個勁的點頭,說:“鳳鳴,我看你這手藝真不錯。”
鳳鳴說:“奶奶,這手藝沒什麽技術含量的,看看就會,我在家裏經常幫著我娘切菜做飯,用刀切個菠蘿皮還是能行的。”
奶奶給每個孩子吃了一塊,就把剩下的分成兩份,讓兩家的孩子帶回去給家裏的大人嚐一嚐,鳳鳴家裏還有鳳清沒有過來呢,奶奶就多給放了幾塊,對鳳鳴說:“這多出來的兩塊是給你大姐的,立勤啊,可不是奶奶偏心多給你大娘家的啊。”
立勤笑著說:“奶奶,看您說的。”
奶奶說:“好了,你爹娘這個點也下班了,你們拿著快些回家去吧。”
鳳鳴家跟奶奶家挨著,鳳鳴爹娘經常做好了飯讓奶奶過來吃,這天晚上也不例外,從姥姥家帶回來不少東西,那些剩菜姥姥都給分了,還有一些沒有做的食材,也都讓小閨女帶了回來,姥姥這個人,其實最心疼的是小閨女,也就是韓母,有點什麽好吃的,那是一定要想方設法的給韓家送過來。
做人父母的,很多都是最關心過的不好的那個,手裏有東西了,也是想著多給過的不好的那個,在父母看來,有本事的孩子,自己就能過的很好,不需要自己再去多加關注,注意力一般都放到過得不好的那個身上。
韓母兄妹四個人,老大家裏倆孩子,都結婚了,在姥姥看來,老大兩口子這是完成了人生大事,後麵沒什麽任務了,老二,也就是大姨呢,兩口子過的很好,家裏仨孩子成婚的,找工作的,念大學的,那是不用再多關注了,二舅家裏倆孩子,其中一個已經工作了,就能幫著父母分擔一些,就是小閨女,兩口子在村子裏種地,唯一的經濟來源是從土裏刨出來的,家裏還有仨孩子,而且孩子都還小,最大的剛要準備考高中,這工作掙錢幫著父母分擔還得很多年之後呢。
為著這個,姥姥可是經常愁的睡不著覺,替小閨女犯愁,養孩子得花錢,孩子念書得花錢,後麵孩子還得成家立業呢,那時候花錢更多,兩口子也沒有什麽別的來錢的道,隻能種著那幾畝地,姥姥曾經偷著跟鳳鳴說,就是閉眼,也不放心這一家子五口,掙錢少,孩子多,負擔重,正是應了那句話“養兒一百歲,常憂九十九”啊。
每年過生日,大姨都是早早地去,帶著很多的東西,吃的喝的,姥姥沒少讓韓母往回拿,大姨自然是知道的,也不說什麽,下一次想著妹子家的仨外甥喜歡吃什麽,就多帶一些,這次大姨更是買了一些稀罕的海貨,韓母走的時候都給裝起來讓韓母帶回來。
路上韓母還跟韓父說,大姐這次買了不少的好東西,走的時候都給裝上了,韓父說,等到家裏的蘋果下來了,多給大姐送兩箱去,逢年過節的,家裏可是能吃不少大姨送過來的東西。
韓父把帶回來的東西簡單的加工了一下,就讓拿著菠蘿回家的立豐去喊奶奶過來吃飯。
奶奶正好要準備做飯呢,立豐去喊,端著一碗自己炒的鹹菜就過來了,奶奶炒的鹹菜特別好吃,鳳鳴就著能多吃半個饅頭呢。
看到一桌子的菜,奶奶驚訝的說:“哎喲,你們這是要過什麽節啊?”
韓父笑著說:“這不是從他姥姥家帶回來一些菜嗎,我自己又做了做,娘,這些菜中午都沒有做呢,我嶽母給放上讓我帶回來的。”
奶奶說:“你們每次去他姥姥都給你們回這麽多東西,我都不好意思了。”
韓母說:“當娘的不都這樣嗎,孩子去了生怕孩子吃不好,您有了好吃的不也是想著我們嗎?”
奶奶聽了,歎了一口氣,說:“還真是這樣呢,當了父母啊,就長想著孩子怎麽樣,有點好吃的就想著讓孩子嚐一嚐,特別是對閨女,那真是是牽腸掛肚的。”
韓母說:“娘,您說的對,我娘就這樣,我姐家過得好,她不擔心,就是擔心我們家。”
奶奶說:“我也整天掛掛你們家啊,咱們家,你大姐前些年吃了苦,這幾年好過了,倆孩子工作的準備工作,念大學的念大學,就是你大姐夫,家裏對你大姐不好,你大姐夫對你大姐好啊,再就是他二叔,兩口子在廠裏上班,兩口子一年掙不少,倆孩子雖然還小,可是孩子小有孩子小的好處啊,你們家就不行了,你們倆種地,家裏仨孩子,還有倆眼看著就得去念高中,念高中可得花不少錢呢,學費不說,還有生活費,這樣算下來,一個孩子一年就得不少錢,你小妹又沒有結婚,一個人吃飽了全家不餓,你們說,我不掛掛你們家還能掛掛誰家啊。”
韓家父母點頭,韓母說:“娘您說的對,可是孩子不讀書不行的,鳳清跟鳳鳴隻要是想要念書,我們就好好的供著,哪怕是砸鍋賣鐵的,我們也供著。”
奶奶聽了笑著說:“砸鍋賣鐵的倒也用不上,不說有我在呢,就是你大姐,還能眼看著孩子想要念書不能去念嗎,還能眼看著為了要讓家裏的還在念書讓你們倆過的艱難嗎?親顧親顧,你們可是血脈相連的人,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兄弟姊妹,誰有了難處不把一把還能對得起身上留著一樣的血嗎?”
韓父沒有說話,韓母也低著頭,奶奶歎了一口氣,說:“你們倆啊,就是累這幾年,後麵有你們享福的時候呢,人這一輩子哪裏都是順順當當沒有一點難處的時候呢,可是這難處啊,早些受了比晚些受好啊,人家不是說了嗎,早窮不叫窮,晚富才叫富,年輕的時候遭些難可比上了年紀再遭難的好,咱們家的仨孩子,都是好孩子,好好的培養,以後的時候還能不成器嗎?娘跟你們說這些話呢,就是讓你們不要因為日子難過就放鬆了對孩子的培養。”
韓父說:“娘,您放心,我們是一定會把他們仨供出來的。”
鳳鳴跟鳳清還有立豐在一邊認真的聽著,鳳鳴覺得她應該做點什麽事情了,手裏沒錢總是覺得心裏慌慌的,特別是奶奶說的念高中的事情,她是能夠保證考上高中的,但是上了高中之後,每年將近一千塊的學費,還有每個月的生活費,自己跟鳳清加起來就得好幾千了,韓父韓母一年下來,淨收入也就是幾千塊錢,難道一家人就不吃不喝了嗎?
鳳鳴仔細的考慮過,自己的這對父母,韓父是個很實在的人,是個好人,好父親,但是不是個做生意的料,再加上他著實是喜歡侍弄那幾畝的果園,就是給他弄個一個企業,估計也夠嗆能夠守得住,既然這樣,讓他去做生意,那不是幫他,是害他。
至於說韓母,那就更不行了,韓母跟大姨雖然是親姐妹,但是韓母一點都沒有大姨的頭腦,也不是塊做買賣的料,以後的時候,倒是可以以韓家父母的名義入股大姨的公司,每年讓韓家父母吃點幹股。
韓鳳鳴心裏一直在盤算做些什麽來錢快,還真讓她琢磨出點事情來。
大姑學校所在的那一條路,因為路上有好幾所學校,所以晚上就有人出來賣東西,時間長了,竟然成了夜市一條街,特別是天氣暖和之後,賣東西的人越來越多,不光是學生去買,就連很多人也會吃了晚飯遛彎的時候過來這邊買一些東西,鳳鳴想要去南方近一些衣服過來賣,利用暑假,就在夜市那邊擺個攤,至於白天,可以去步行街那邊,那邊白天很多擺攤的,現在管的又不嚴,最多有人過來給你個單子,收你兩塊錢,隨便你擺攤。
鳳鳴心裏把這事盤算了很久,至於啟動資金,可以先借,就借大姑的,大姑對鳳清跟鳳鳴跟這倆侄女那是真的喜歡,隻要是說動了大姑,這事十有八九能成的。
奶奶在韓家吃了飯之後,就回了自己的家裏,鳳鳴把事情又在心裏盤算一遍,越想越覺得能行,陳嫵曾經趕過夜市,這裏麵的道道自然是很清楚,現在當務之急就是掙錢,隻要是手裏有錢了,鳳鳴就有把握掙更多的錢。
隨著天氣越來越熱,地裏的麥子熟了。
到了割麥子的季節,農村的學校得放麥假,也就是一個多星期,讓學生回家幫著家裏收麥子,鳳清的初三還有一個多月就中考了,學校沒有放假,初一初二的都放假回家裏準備搶收。
每年麥收都叫搶收,就是要從老天爺的手裏搶糧食,遇到天氣好的時候還好,如果遇到天氣不好的時候,那糧食真的是一點一點搶回來的。
麥子是一家子一年到頭的糧食,每年麥收之前都會把家裏的陳糧賣了,準備倒空盛新麥,所以一到麥收時候,那真的是全家老少齊上陣。
鳳鳴家所在的地方,現在已經用上收割機了,但是還沒有聯合收割機的身影,隻有一個拖拉機的頭前麵帶著一個收割機,收割機會把麥子割倒在畦子的兩邊,這樣就不用揮動著鐮刀一點的割麥子了,隻要把麥子捆成麥餜子,拉回場院裏,用脫粒機脫粒之後曬幹了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