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之計在於春,一日之計在於晨。

經過這段時間吾道的用心教導,如今,風鳴月已經打通了以前在音樂上麵臨的瓶頸。

“月丫頭,如今你已然入道,為師也可以放心了。”吾道覺得,又完成了一項大任務。

“是老師教得好,月兒感激不盡。”風鳴月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會精通這麽多種樂器。

她也從未想過《風氏曲譜》,裏麵竟然蘊藏著這麽多奧秘。

“你能有今日的成就,是你自己多年勤學不殆的功勞。若不是你早已熟記各大曲譜,為師就算再花上五年的時間,也未必能教出如你一般出色的徒兒來啊!”

吾道看了看風鳴月的手指,許多地方已經結了血痂。

這些日子,風鳴月就像是著魔一般,不停地練習,哪怕手指出血了,她連眉頭都不皺一下。

一向以嚴師自稱的吾道,也覺得風鳴月的這種練法,太不要命了。

“以後,你莫要如此拚命,事急則緩,做事太用力,走不長遠。”

吾道長歎了一口氣,“接下來一個月,是孔律給你授課,你可以讓你的手指,適當休息幾天了。”

他將一瓶金瘡藥扔到風鳴月前麵,“這個藥連續抹七天,你的手指就可以複原了。”

風鳴月接過藥,點了點頭。

“你要記得,這七天不要練琴,手指才能長好!要是中途偷偷地練,手指留疤了,看我回來不收拾你!”吾道臨走之前,又囑咐了一遍。

風鳴月看著吾道裝作一副凶巴巴的樣子,忽然鼻頭一酸。

“老師,您要走了嗎?”風鳴月帶著鼻音。

“接下來,我要回餘音堂處理一些事情,你若有事,可以隨時給我寫信。”一個月的時間過得真快啊,吾道心裏忽然有點舍不得了。

“那您什麽時候回來?”風鳴月眼睛有些紅。

“這說不準,也許一個月,也許半年,也許……”吾道話剛說到一半。

他看著風鳴月那副可憐巴巴,像是要被拋棄的樣子,忽然說不下去了。

“在你需要我的時候,為師自會回來,這樣總行了吧?”

吾道扶額,收個小女娘做徒弟,麻煩是麻煩了點,但,好像被需要的感覺也不錯?

風鳴月擦幹了眼角的淚水,“老師,這是您說的!可不許耍賴!”

她眼睛亮晶晶的,帶著幾分期待。

吾道老師雖然說話直接,可是處處都透露著關心。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她心中永遠銘記著這份恩情。

“放心,為師說話向來作數的。”

吾道拍了拍風鳴月的肩膀,“聽話,今晚好好休息一下,明日孔律老兒那邊的花招,不嚇死你!”

吾道一臉一言難盡的表情,讓風鳴月心中也止不住打鼓。

她點了點頭,跟吾道告別後,一頭便紮到**睡著了。

許是太累的緣故,這一晚,她睡得格外沉,終於沒有再做阿川墜崖的夢了。

翌日一早,天還沒亮,綠葉便將風鳴月喚醒了。

“小姐,快些起來吧,孔老已經在府上等你了。”

綠葉將臉盆放到架子上,“國公爺正在催你快些過去呢!”

風鳴月一個機靈,便從**跳了下來。

她一想起吾道昨天說的話,心中不免有些心慌。

罷了,見招拆招吧。

因著是見孔律,風鳴月還是打扮得稍微端莊點。

據說文人特別關注穿著禮儀,萬一要是沒穿好、沒穿對,說不定會被孔律說的。

懷著忐忑的心情,風鳴月一番收拾後,便來到了大廳裏。

文顏居然也在!鳳鳴月心道,難道他今日不用當值嗎?

“見過孔老先生,見過父親大人。”風鳴月依照規矩行了一個禮。

“月丫頭,你今後要跟孔帝師認真學,好好學,虛心學,努力學……”風雪堂將準備好的說辭一股腦地講出來,裏麵不乏排比句,不乏引經據典。

風鳴月隻覺得臉麵都掛不住了。

風雪堂這是要幹什麽?在孔律麵前賣弄文采嗎?這是會被貽笑大方的!

文顏臉上帶著笑,默默地看著。

孔律礙於風鳴月在此,不好展現自己粗魯的一麵。要是換做平常,他早就凶巴巴地出聲喊停了!

此時風雪堂終於將一長串說辭講完了。

講完之後,他長籲了一口氣,看著風鳴月。

那目光仿佛是在講:怎麽樣?你父親一個武將,如此能說,也是很厲害的吧?

風鳴月別過臉去,不與風雪堂對視。

“孔老,我這個女兒……”眼看著風雪堂又要長篇大論,孔律忍無可忍地,打斷了風雪堂的話。

“風國公,行了,我要給月丫頭授課了,無關人等,就不要囉嗦了。”孔律起身,便朝著門外走去。

風鳴月與文顏也匆匆跟上。

留下風雪堂一人在大廳裏,莫名其妙。他本來是不喜風鳴月的,但是既然她都拜了孔律為師,自己何不跟她拉攏關係呢?

但風鳴月可不這樣想,夏日的炭火,秋日的蒲扇,她不稀罕!

在馬車上。

孔律坐在主位,閉著眼睛。

文顏與風鳴月分別坐在兩側的凳子上。

風鳴月看著馬車一路前行,經過了朱雀大街,想問是去哪裏,又怕惹了孔律不高興。

“月小姐,我們這是要進宮。”

文顏見風鳴月疑惑的樣子,耐心地解釋起來,“孔老要帶月小姐去見當今陛下。”

見陛下?風鳴月聽完,人都有點懵了。

“那我這一身打扮……”風鳴月心中懊惱,早知道就打扮得隆重一些,那些命婦們覲見陛下,可是要提前準備兩個時辰,以顯尊敬的……

“無礙,月丫頭,你是以小師妹身份去見他的,隨意點更好。”

孔律睜開了眼睛,“這一身,挺好。”

見孔律發話了,風鳴月乖乖地點了點頭。

“月丫頭,我怎麽瞧著你好像很怕老夫啊?不會是那個吾道老兒,在背後說我的壞話了吧?”孔律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沒,沒有。吾道老師,說您,很好。”風鳴月心虛地低下頭。

“那就好。”孔律一副和藹可親的樣子嗎,也不揭穿。

吾道會說他的好話?鬼才信!

說話間,馬車已經到達宮門口。

風鳴月跟在孔律身後,一起邁入了勤政殿。

“陛下,我來了!”孔律笑眯眯地喊著皇帝。

“老師,十年了,您終於回來看我了!”皇帝大步走過去,要行禮。

孔律一把扶住,“你是皇帝了,該是我行禮。”

“老師,這……”

不等皇帝說完,三人齊齊行了一個禮。

一番寒暄後,皇帝與孔律都落座了。

孔律將風鳴月喊到跟前來,“這就是我跟你提到的小師妹:風鳴月。月丫頭,還不過來拜見你的皇帝大師兄?”

風鳴月走過來,施施然拜了一拜。

她緩慢地抬起頭來,正對上皇帝那一雙探究的眼睛。

“你!”皇帝手中的茶碗都打翻了,是她回來了嗎?

這個小師妹,怎麽長得跟她有一張如此相似的臉?

皇帝怔怔地看著風鳴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