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餐完畢,兩人大眼瞪小眼幾分鍾,最終言卿卿落敗開口:“不走嗎?”
“去哪?”
“回家!”言卿卿不假思索,脫口而出。
“那我呢?”藍白可憐兮兮看她。
“各回各家,看了一下午書,眼睛都酸了。”
“我不!”藍白堅定的拒絕。
言卿卿:“……”
沉默間,藍白提議:“你眼睛酸,我幫你按摩按摩腦袋?”
見鬼了,某人忙著拍戲的這段時間,還有空學習按摩?!
縱然知道藍白是在胡扯,可看著這樣的他,言卿卿的心驟然軟的一塌糊塗。
“去我家吧,離這不遠。”最終言卿卿一錘定音。
藍白歡天喜地的拉著她就跑。
“還沒結賬呢!”言卿卿被他拉著,本能的跑出了飯店。
藍白回頭笑道:“跟你學的,記賬。”
半小時後……
藍白從進到言卿卿家開始,就用全身在演繹他的悶悶不樂。
言卿卿倒了杯牛奶,放在茶幾上,這才在他身邊坐下。
“藍神大人,請問您這是每個月固定起伏的幾天到了嗎?”
藍白沒理會,反問道:“幹嘛倒牛奶?”
言卿卿隨手抽出夾在沙發角落裏的小鏡子,放在藍白麵前:“您瞧瞧,這兩隻碩大的熊貓眼,太影響美觀了。雖然牛奶也沒多大用處,不過假裝內調也行。”
藍白:“……”
“你的呢?”
言卿卿聳聳肩:“剛回來沒幾天,廚房用具還沒備齊全,也沒想過有人會造訪。所以,目前……隻有一個杯子。”
藍白握著杯壁的手頓住,又緊了緊,眼神凝滯,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揚。又緩緩把杯子移至唇邊,輕抿。
現在的他滿腦子隻有一個念頭:卿卿把她的杯子給他用了!
這是不是說明他對於她而言也是很特別,很獨一的?
天知道言卿卿說話看似輕鬆隨意,那可是在廚房來回轉了好多圈的成果。這輩子第一次跟一個男人分享自己的杯子,想到這裏,好不容易用冷水降下去的紅暈又再度爬上了她的臉頰。
為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言卿卿輕咳兩聲,開始扯話題。
“所以,藍神大人,剛剛為什麽低氣壓?”
她也確實很好奇,難得看到情緒這麽多變的藍白。
藍白回神,看了言卿卿一眼,小聲咕噥:“這房子,是個男人的。”
進門第一眼他就察覺到了,雖然他對裝飾不是很了解,但是感覺向來很準。他隻是有些鬱悶,卿卿回到帝都,第一個找的竟然是另一個男人!
大約察覺出了藍白的情緒,言卿卿壓製住自己想笑的欲望,不怕死的承認:“是啊。”
果然,藍白更鬱悶了,但是他沒有選擇生悶氣,而是直白表達出來。
“為什麽不找我?”
言卿卿心頭一暖,往他的方向挪了挪,伸手抱住他的臉頰,湊近,四目相對,淺聲說道:“這房子是我大學一室友的哥們的。”
“而且,我那會兒還沒有你的聯係方式。”
一瞬間,陰轉晴。
言卿卿沒有放開他,繼續說道:“還有什麽想問的嗎?”
溫熱的氣息噴吐在藍白的臉上,他的腦子瞬間變成怠工狀態,下意識地回道:“為什麽現在回來?”
言卿卿看著他懵懵的眼神,忽然有種自己女王上身的感覺。錯開他的臉,湊近他的耳邊,悄然吐出四個字:“我看到了。”
藍白一臉茫然,看到什麽?
“你的微博。”
藍白想起了那日,言卿卿的生日,他還處在懷疑人生的狀態。依然發了一條微博,什麽都沒說,隻有一個生日蛋糕,外加一張配圖——當歸。
這條微博著實讓人廣大網民們吃了一驚,主要言卿卿生日的日期太過湊巧。
藍白知道言卿卿生日,還是那次聊起星座時問起的。
他主動說了自己的生日,隨後問她:“你生日什麽時候?”
言卿卿鬱鬱的瞥了他一眼:“問這幹嗎?”
“你知道了我的。”藍白說的理所當然。
言卿卿默然:“所以,是要交換嗎?”
藍白點頭。
“全世界都知道你的,百度百科上寫著呢。”言卿卿掙紮著反駁。
“可我隻想知道你的。”
一句話,瞬間讓言卿卿破功。
“萬聖節前夕。”聲音不大,卻也足夠讓藍白聽清。
他也總算明白為何言卿卿不願提起。
“果然,是個吉利的日子。”
言卿卿又瞥了他一眼,輕哼:“一般一般,和中元節比起來差遠了。”
回憶戛然而止,藍白猛然意識到,言卿卿是看到他那張什麽都沒有點明的圖片,並且看懂了,然後身體力行的回來了。
此刻的他忽而覺得恍惚,莫不是又進入到了幻境?
藍白一下抓住言卿卿還放在他臉頰上的手,微眯著眼睛,臉頰輕輕蹭了蹭,口中發出幾個簡短的音節:“卿卿,你是真的嗎?”
言卿卿愣住了,她想起了藍白最後發給她的短信,這段時間他究竟遇到了什麽?
“藍白,你怎麽了?”言卿卿靠近,額頭抵著他的額頭,聲音清清涼涼。
藍白很享受這樣的接近,依舊閉著眼睛,笑容繾眷:“卿卿,給我說說你的事吧。”
言卿卿沒有應聲,隻是放開藍白的臉,換了個姿勢,盤腿坐在沙發上。順手拿過一旁的抱枕置於腿間,一把拉過藍白,讓他躺下,頭靠在抱枕上,雙手在他俊逸的臉上肆意揉捏。
“去巴黎之前的事,你應該都知道了。”
“就說說之後吧。”
“其實也沒什麽可說的,你也知道我去那邊主要是為了設計。大部分時間都是在畫設計稿,改設計稿,打板,修改,再打板。循環往複,直到做出自己心裏想要的那種感覺。”
“當然,這隻是大部分時間,你也知道,我是坐不住的。難得去到歐洲,自然要在有限的時間裏,四處轉一轉。而且,我們做設計的,室外才是靈感之源。”
“所以在陽光正好,微風不燥的時候,我幾乎把所有歐洲國家轉了個遍。”
“那裏有不同於我們亞洲的味道,自由的味道,是人內心裏的自由。”
“可是,隱隱間,我還是覺得似乎少了些什麽。”
“有一天,我去了法國的安錫小鎮,那天天氣很好。我躺在草地上,把太陽帽蓋在臉上。沒一會兒又拿開,直直的看向太陽,想感受一下那種灼熱的溫度。”
“眼淚被刺激的理所當然的流了出來,那一刻,我突然有種恍然的感覺,不應該是這樣的。”
“然後,想著想著,就想起了那天在佛頂峰,那雙遮住我眼睛的手,還有那句不鹹不淡的‘不要眼睛了嗎?’。”
“我開始意識到,哦,好像那樣做才是對的。”
“同時心裏也有微微的別扭,好像少了他,沒有他在,都沒人會照顧我的眼睛了。”
“那時我就在想,怎麽辦呢?我是不是離不開他了呢,就算隻為了我的眼睛,也離不開了呢。”
“後來想想,又覺得那個人好壞。明明我以前都是這麽過來的,就是他出現的那一下,讓我知道還有另一條路,另一種方式可以走。”
“他隻出現了那一下,我卻要記很久。如果他後來都不出現,那我要怎麽辦?”
“所以,他是不是很壞?”
緩緩道來的話語,有些微的語無倫次,但說到最後,竟有了言卿卿自己都未察覺的撒嬌意味。
就在言卿卿懷疑藍白是不是睡著的時候,他開口了:“去找他。”
“嗯?”
“如果他不見了,一定要去找他。找到他,可以打他罵他,但一定要找到他。他可能有千千萬萬種理由沒有回到你身邊,但這千千萬萬種理由裏,隻有一種不可能,那就是自願離開你。”
藍白坐起身,很認真的看著言卿卿,眼神中蹦射的堅定令她異常驚訝。
隨後,藍白又雙手輕按她的肩膀,眼神帶著迷茫和期待:“卿卿,告訴我,你是真的回來了。”
言卿卿的心一下沉了下來,卻還是依照藍白的意思說道:“我真的回來了,不會再離開了。”
藍白笑了,滿足的抱住她,輕聲呢喃:“再也不會讓你離開了。”
言卿卿皺了皺眉,回抱住藍白,問道:“藍小白,告訴我,你怎麽了?”
藍白放開她,眼神炯炯,沒了剛才的迷茫和猶疑。
“我拍了一部電影。”
言卿卿記得,他在短信裏提過他通過了第二部電影的試鏡。好像也是自那以後,他的短信才開始變得異常,最後消失。
“電影的名字叫《羅生門》。”
“很多年以前也有一部電影叫《羅生門》,講的是因為一個人的死亡,嫌疑人互相指控對方是凶手的故事。從那以後,羅生門也就成了這類怪圈故事的代名詞。”
言卿卿看過這部電影,也知道這樣的含義,了然的點點頭。
“但是我拍的這部電影,雖然用著同樣的名字,卻是截然不同的內容。”
“如果從內容出發的話,應該更接近於《莊周夢蝶》,又或者《盜夢空間》。”
“我也沒想過為什麽會用《羅生門》這樣的名字,如果硬要解釋的話,大約是同樣光怪陸離吧。”
“這應該算是一部純男主的戲,男主角陸堯是個資深催眠師,在國際催眠師的行列中都能排得上名號。”
說到這裏,藍白拿起茶幾上的杯子,打算喝一口。
言卿卿伸手攔了下來:“涼了,我去熱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