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知祿和王寶昌聞言,疑惑地看向錢鍾。
後者也是一臉茫然,搖了搖頭。
王寶昌來到蘇秦麵前,道:
“軍令狀是你們虞司立下的,怎麽,不敢認賬了?軍器未能按要求滿足兵部,便是延誤軍機,對你們撤職歸鄉,已是皇恩浩**,莫要再想辦法拖延,否則陛下怪罪下來,可就不是卸任這麽簡單了!”
蘇秦笑了笑,道:
“多謝王尚書教誨,但,院子裏這些軍器確實並非今年所造之全部!
錢郎中怕不能完成兵部所需,特命下官另外製造了一批!”
此言一出。
所有人的目光一同聚焦在錢亮身上。
霎時間,殺意、憤怒、不解,一股腦籠罩在其身上,錢亮仿佛置身漩渦,整顆心提到了嗓子眼。
“蘇秦!你敢坑害本官?!”錢亮倉皇大喊!
蘇秦故作不解表情,問道:
“怎麽是坑害?錢郎中,您不是交給下官十萬兩,讓下官去製造軍器嗎?
再說,軍器如期交工,不該是可喜可賀嗎?何來坑害一說?!”
意識到自己說錯話,錢亮臉色脹紅,縮了縮脖子。
錢鍾趕忙上前,為侄子打掩護,對劉知祿說道:
“大人,錢亮確實交給蘇秦十萬兩,讓其尋人製造軍器,但蘇家在工匠坊與他們起了衝突,根本沒有鐵匠應召!
此子隻是在想辦法周旋,不願履行軍令狀罷了。
還請大人息怒!”
劉知祿和王寶昌冷哼一聲,再次轉身欲走。
蘇秦突然笑了一聲,故作自語,但聲音很大,道:
“誰說沒了京城的鐵匠,就沒辦法鑄造軍器?!”
錢鍾勃然大怒,指著蘇秦吼道:
“豎子,還在聒噪!除了京城你還能從何處尋來鐵匠?”
王寶昌接話道:
“錢大人忘記了?這蘇秦可是燕王府的準駙馬啊!”
錢鍾順勢冷笑一聲,道:
“從燕州調來鐵匠?滑天下之大稽,工期隻有一月,能趕得過來?!”
蘇秦又故作不解眼神,看著錢鍾,道:
“尚書大人,製造軍器不是工部的事嗎?為何下官覺得,大人您不願讓這事情圓滿呢?”
“噗呲!”
置身事外的朱正聽到蘇秦諷刺錢鍾,終是沒忍住,笑了出來。
錢鍾老臉通紅,氣得脖子青筋跳動。
劉知祿瞪了錢鍾和錢亮一眼,冷聲道:
“既然錢郎中提前有所安排,就將那另外製造的軍器,取過來吧!”
錢鍾見劉知祿發怒,連忙道:
“大人莫要聽這豎子胡謅,根本不可能的事!”
蘇秦笑道:
“尚書大人,萬事皆有可能!算一算時間,該送過來了!”
話音剛落。
便聽院外有陣陣腳步聲傳來。
隻見老錢快步跑了過來,看都沒看眾高官一眼,對蘇秦道:
“爵爺,東西到了!”
蘇秦招招手,道:
“拿過來,讓朱大人查驗!”
“是!爵爺!”
老錢轉身跑出後院。
緊接著,便聽院外一聲呼喝:
“兄弟們!抬進來!”
說罷,
院外有淩亂步伐響起。
隻見一隊漢子,正捧著製造好的長劍和輕甲走了進來。
見洶湧而來的人潮。
王寶昌連忙扶著劉知祿讓到一旁。
錢鍾、錢亮也是被擠到一邊。
漢子們見院子裏擺著的粗製濫造,嫌棄地用腳踢開。
把錢亮差人製造的軍器,踢到了牆角,如垃圾一樣堆砌著。
然後,
把手裏的長劍和輕甲,整齊擺放在地上。
朱正定睛看去,那長劍劍刃光滑,在陽光照射下反射寒芒,煞氣逼人。
再看那輕甲,甲身光滑如鏡,竟能照射出人影。
朱正驚歎地看著蘇秦,這些年他查驗了無數軍器。
今日蘇秦帶來的,是他見過最好的!
劉知祿怒視地上的軍器,眉頭跳動,氣血上湧,感覺頭暈目眩。
王寶昌一把將錢鍾拉到身旁,低聲道:
“不是說蘇家半個鐵匠都沒有找到嗎?這些軍器是從何而來!你們到底怎麽辦的事!”
錢鍾額頭沁出冷汗,哆哆嗦嗦道:
“不可能!不可能啊!就算是燕王府從燕州調來鐵匠,也不可能在如此的短時間內完成這麽多軍器的製造!”
劉知祿咬牙切齒道:
“那你說,這些軍器,從何而來?!”
錢鍾說不出話來,低下頭,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朱正根本不理會劉知祿這些人,他拿著長劍,愛不釋手。
又伸手摸了摸甲胄,驚歎的說不出話來。
蘇秦來到其身旁,問道:
“朱大人,覺得如何?”
朱正回過神來,看了一眼牆角的廢鐵,再看看手中的絕品,心中想不出形容詞來,隻能讚歎:
“好兵器!好甲胄!”
蘇秦笑道:
“士兵們在戰場上廝殺,守護著武國的人民,我們虞司必須讓將士們用最好的劍,穿最好的甲!
不然,如何對得起前方的勇士們!”
此話一出。
臊的劉知祿等人臉紅不已。
同時,也戳中了朱正的心窩子,他想起戰場上的慘狀,眼眶微紅,道:
“你能有此想法,我心甚慰!本官……代前線將士謝謝你!”
蘇秦連忙握住朱正的手,道:
“朱大人折煞下官了,這,都是我們虞司應該做的!”
早先因為誤會而對蘇秦感到不恥的陳河,此時眼中滿是欣慰。
同時也在心中感歎,此子七竅玲瓏心,陰謀陽謀皆俱,是個好苗子!
蘇秦問道:
“朱大人,如果查驗無誤,兵部就快些差人接收吧,早日送到前線士兵手上去!”
朱正連連點頭,道:
“對!對!你說得對!本官這便返回兵部!”
說罷,站起身,對劉知祿等人施禮,轉身離開後院。
蘇秦深吸一口氣,整理好身上官府,也來到了劉知祿等人麵前。
他笑道:
“左相大人,虞司員外郎,蘇秦,奉命製造軍器,長劍一萬柄,輕甲兩萬件!
兵部侍郎朱正已查驗通過,請左相大人指示!”
劉知祿臉頰抽搐,嘴唇顫抖,氣得七竅生煙,雙眼猩紅,他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
“甚好!與兵部交接吧!”
蘇秦含笑道:
“是!大人!”
然後轉頭看向王寶昌,道:
“王大人,如此,陛下還會震怒嗎?如此,下官這小小員外郎之位,就保住了吧?”
王寶昌氣得頭腦發昏,胸口像是被壓著個大石頭,喘不過氣來。
蘇秦又轉頭看向錢鍾,道:
“尚書大人,下官,不辱使命!”
錢鍾恨不得將蘇秦撕碎了,後槽牙咬得吱吱作響,咬牙切齒道:
“好!好!好!”
劉知祿怒哼一聲,大袖一揮,拂袖離去。
王寶昌瞪了錢鍾、錢亮一眼,緊隨其後。
錢鍾二人欲言又止,萬千話語哽在喉頭,說不出來。
這時,
一道身影出現在後院門口,擋住了所有人的去路。
杜玄含笑看著劉知祿。
兩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朝中支柱,此刻四目相對。
空中,目光交錯,仿佛火花四濺。
劉知祿咬牙切齒:
“杜大人?!”
杜玄笑道:
“劉大人!”
“禦史台來此,有何貴幹?!”
杜玄表情登時變得嚴肅,冷聲道:
“接到檢舉揭發,有人心生貪念,動了軍器製造的錢銀!
本官過來是想看看,
是誰如此,
膽!大!包!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