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興武堂放了一天假。

但孩子們仍是圍坐在火盆邊,閱讀著自己感興趣的書籍。

宋孝廉坐在一旁,慈愛地看著他們。

或許是因為人老了,即便是枯坐在這裏,隻是看著,什麽也不做,他也能坐上一整天。

蘇秦等人沒在興武堂。

宋詩詩回到自己的臥房裏勤奮備課。

安瀾之坐在花園的涼亭裏賞雪。

姬玉靈正和倩姑姑堆著雪人。

至於蘇秦,則一頭鑽進了許思雀的‘實驗室’裏。

“你說牛痘,可以治療天花?”許思雀問道。

蘇秦搖搖頭,道:

“許老神醫,不是治療,是預防。”

“詳細說說。”許思雀道。

老神醫湊到跟前,一臉求知地看著。

蘇秦思量片刻,在心裏編造謊話,道:

“是我從爹娘留下的書冊中看到的。

上麵記載,燕州以前有個賣牛的,這人感染了天花,又把天花傳染到了牛的身上,致使其生出牛痘。

一位莊稼漢買了這生有牛痘的牛,回了家之後,也感染了牛痘。

但這牛痘雖由天花而起,但通過牛,作用在人身上後,隻會對其產生輕微的不適,並不會喪命。

後來,這莊稼漢所在的村莊爆發了天花。

隻有這莊稼漢幸存。

所以,書冊上記載,牛痘可以預防天花!”

許思雀沉吟片刻後,道:

“行醫數十載,老夫也見過很多患有天花之人。

這些人少數僥幸活了下來,大部分因此喪命。

但僥幸活下來的少數人,此生沒再得過天花這種病。

想來,這些沒有再得過天花的人,應該與那患有牛痘的莊稼漢,是同樣的道理。”

蘇秦頷首,道:

“小子鬥膽,將這神奇現象取名為抗體!

人傳染天花被治愈後,身體便記住了天花的模樣,身體裏產生了對抗它的抗體。

所以再沒被傳染過。

可天花力量太強,並不是每個人都能死裏逃生的。

但有了牛將其轉化為牛痘,再傳染給人時,雖天花的模樣沒變,但力量減弱很多。

所以,人同樣會產生對抗天花的抗體!”

“抗體……”許思雀自語著,反問道:“目前隻是記載?可有實施?”

蘇秦搖了搖頭,道:

“尚未印證。”

許思雀眉頭緊皺,對於未知的事物,人總是搖擺不定的。

老頭深吸一口氣,道:

“咱們試試吧!”

蘇秦主動請纓,道:

“我,願意做第一個接種牛痘的人!”

許思雀搖搖頭,道:

“用不上你,秦兒,不如將此事上報陛下,大牢裏,可是有許多死刑犯的,讓這些罪大惡極之人,為天下蒼生做些善事,豈不是為他們自己積陰德?”

蘇秦恍然大悟,對啊!怎麽把這茬忘了!

道:

“我這便進宮,請示陛下!”

說罷,轉身離去。

……

喚來陸紅昭和老錢。

蘇秦就向男爵府外走。

剛到門口。

卻見一名中年男人從馬車下來,疾步走了過來。

是杜玄府上的管家,杜謙。

蘇秦疑惑。

杜謙見其正要出門,連忙上前攔住,問候道:

“爵爺!”

“杜管家?有何事?”

杜謙道:

“右相大人命小的來此,請爵爺到府上一敘,大人有要事相商。”

蘇秦沉了口氣,杜玄現在找他,看來是要商議蕭景先的事。

他心中暫且放下進宮麵聖的事,對杜謙道:

“走吧,前麵帶路!”

上了馬車,

車輪滾動,壓得積雪吱吱作響。

輾轉來到杜府。

蘇秦隨杜謙直入後堂。

杜玄早已等待多時。

蘇秦施禮,道一聲:

“大人!”

杜玄指了指椅子,道:

“快坐!”

待蘇秦入座。

杜玄直截了當道:

“今日早朝,蕭景先一案被再次提及,但,朝堂上的反對聲音很大!陛下不得不提前退朝,打算明日再議!”

蘇秦眉頭緊皺,道:

“平西侯不是已經來到京城了嗎?他的意思是什麽?”

杜玄道:

“侯爺當然是站在咱們這一邊的,今日早朝,吵得差點打起來。”

蘇秦問道:

“反對的理由,還是戰事頻發,國庫吃緊,百姓難堪賦稅?”

杜玄頷首,道:

“京察接近尾聲,官員調動已經結束,剛上來的官員們,還是不敢冒險啊。

畢竟打仗牽動全國,任誰剛剛上任,都不想攤上這樣的事。”

蘇秦問道:

“大人,山越的使者,什麽時候來?”

杜玄伸出手,道:

“四天後,抵達京城!”

蘇秦深吸一口氣,道:

“四天,足夠了!他們不是喜歡傾聽民願嗎?那就讓他們聽聽,百姓的呼聲!”

杜玄點頭,道:

“陛下口諭,明日早朝,你也要參加!”

……